第1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啊,糟了。電視台攝影機在拍我啊?」看來,他是向觀眾比出勝利手勢。

  那天晚上用完餐後,榆井點了一份蛋糕。將水果蛋糕擺在桌上後,他從口袋裡取出某樣東西,插在蛋糕上。原來是螺旋形狀的蠟燭。他朝蠟燭點火,唱了首莫名其妙的歌后,吹熄燭火,然後一臉開心地吃起了蛋糕。

  「這是慶祝贏得優勝唷。」他說。

  見榆井將叉子送入口中的神情,峰岸心想,他並不是jian詐,只是神經構造異於常人罷了。峰岸不只注意到他的精神層面,當然也從他的跳躍技術中看出他的天才特質。特別是他做出飛行姿勢後的速度,總令他為之瞠目。

  ※※※

  峰岸腦中浮現一個念頭。

  那是在他的滑雪跳躍生涯中,最後下定的決心。

  ※※※

  猛然回神,峰岸已來到健身訓練館。

  這座健身訓練館是圓山飯店為了因應各種運動選手集訓之用,特別建造的。位於別館一樓,就在峰岸他們住宿的房間隔壁。

  峰岸坐在舉重練習凳上,嘆了口氣。

  ──為甚麼想到那種事?

  他想起當時自己下定的決心,緩緩地搖了搖頭。到頭來,他當時的「想法」,根本就是一項錯誤。那不過只是幻影罷了。

  峰岸伸手抵著前額,接著摸了摸臉龐,他覺得有點頭痛。彷佛胃部被人往上頂著,甚至有些微微想吐。

  他摸著臉龐的手突然停住,注意力移向從指fèng間看到的東西。正是峰岸他們房間的窗戶。雖然已拉上窗簾但並未關緊,可從fèng隙看見房內。

  峰岸站起身,走向窗邊。為了防盜,窗上設有窗格。他隔著窗格窺望房內。可清楚看見房內的暖桌。

  ※※※

  他首先想到的,是上周四的夜晚。

  他鎖上房門,坐在暖桌前,然後從手提包里取出準備好的東西。一個是裝有烏頭鹼的瓶子,另一個是從榆井偷來的維他命膠囊。

  要做的事很簡單。只要將膠囊內的藥換成烏頭鹼即可。不過,這是劇毒,處理時馬虎不得。他套上事先備好的橡膠手套,並戴上口罩,以掏耳棒將毒藥裝進膠囊中。

  做出幾個含有劇毒的膠囊後,他結束這項工作。接著將鋪在暖桌上的報紙、橡膠手套、口罩、掏耳棒,全部收進塑膠袋,塞進手提包里。

  接著他將一顆有毒的膠囊放進一個小塑膠袋裡,收進衣服口袋中。其餘的有毒膠囊與維他命膠囊混在一起,確認數量後收進藥袋中。正巧這個時候,榆井似乎剛領回兩周用量的維他命,數量不少。

  藥袋也同樣放進衣服口袋裡。

  至於關鍵的烏頭鹼瓶子……

  ※※※

  峰岸走向健身車,鬆開固定坐墊高度的螺絲,連同座管一起往上拔。座管的中間是空洞。現在以膠帶封住。

  撕下膠帶,可以看見裡頭塞了一個塑膠袋。峰岸伸指進去將它取出。

  裡頭裝有多餘的膠囊和一個細小的瓶子。瓶內的白色粉末就是烏頭鹼。

  峰岸注視那裝有毒藥的瓶子,雖然只有一把大小,但這便足夠再多殺幾人。

  不過,現在他只需要再殺一人即可。殺了對方,再佯裝成是自殺。將對方偽裝成是殺害榆井的兇手,加以毒殺。

  在那之前,他不能丟棄毒藥。

  他正準備將毒藥放回管中時,突然就此停止動作。因為他為了不讓塑膠袋的袋口打開,特地用橡皮筋綁上,但他覺得綁法有點可疑。

  為了謹慎起見,他鬆開橡皮筋查看,結果為之愕然。

  裡頭明顯有碰觸過的痕跡。感覺像是有人從塑膠袋中取出瓶子,然後又放回原處。

  他手指打顫。

  ──到底是誰會查看這種地方?

  此時峰岸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自己該不會是在藏毒藥時被人給撞見了吧?可以從隔壁房間的窗戶看見訓練館內。但他在藏毒藥時,應該已充分注意過四周才對。

  峰岸將裝有瓶子的塑膠袋塞進座管內,讓坐墊恢復原形。接著他跨上坐墊,踩起了踏板。起初沒甚麼變化。但用力踩了幾下後,微微發出卡啦卡啦的聲音。

  他暗啐一聲,離開坐墊,再次拆下坐墊,取出塑膠袋。

  ──竟然會這樣!

  我真是太丟臉了。

  也許是有人在進行踩腳踏車訓練時,發現有怪聲,因而拆下坐墊。然後發現這個塑膠袋。

  「竟然會是這樣!」這次他發出了聲音,一再反覆地喃喃自語。要是有人發現這裝有毒藥的小瓶子……

  ※※※

  當他呆立原地時,發現飯店的櫃檯人員從外面走來。這座訓練館的出入口是一扇玻璃門。

  「峰岸先生,原來您在這裡啊。」櫃檯人員一副鬆了口氣的神情。

  「有甚麼事嗎?」峰岸問。他掌心出汗,伸手往長褲兩側擦拭。塑膠袋放進自己口袋中。

  「警察來了。」

  「警察?刑警不是每天都來嗎?」

  「不,事情是這樣子的……」櫃檯人員似乎自己也不太明白,側著頭說道:「他們說有事要找您,務必要見您一面。」

  「嗯……」峰岸咽了咽口水,發出很大的聲響,令他擔心是否連櫃檯人員都聽見了。

  「他們在餐廳等您。」不過櫃檯人員對他的表情變化沒甚麼興趣。

  「我馬上就去。」

  櫃檯人員離去後,峰岸環視訓練館內。他的目光停在舉重練習凳上。他抬起練習凳,拆下其中一隻腳的止滑墊片。這隻腳同樣也是鐵管做成。他將塑膠袋藏進裡頭。

  處理完後,他邁步離去。感覺雙腳在顫抖。

  ──現在不是沉浸在回憶中的時候。

  他想再次咽口水,但口中無比乾渴。

  2

  「只是單純想要作一個確認,沒甚麼特別的意思。搜查沒有進展,所以想回歸原點,確認一些事情。只是要核對一下,看是否有哪個環節疏忽了,警方畢竟也算是公家單位,你只要這麼想就行了。」須川流暢地說明原委,他們坐在「紫丁香」餐廳里。而坐在佐久間與須川對面的,是原工業的指導員峰岸,他們要求峰岸再次描述事件發生當天他人在何處,峰岸露出詫異的表情。

  「搜查沒有進展嗎?」峰岸反問。

  「算不上順利。」須川以誇張的動作,伸掌朝腦後拍了兩下。「因為範圍很小,本以為要是進行順利的話,現在就差不多破案了。沒能達成你的期待,真是不好意思啊。」

  「為了要早點破案,還需要各位的鼎力協助。」佐久間補上這麼一句。須川頷首。峰岸眉頭微蹙,清咳幾聲。

  「我是很想幫忙,但關於那天早上我人在哪裡,答案還是跟我之前告訴你們的一樣。我吃完早餐後,到冰室興產的田端先生房間,和他一起下棋。之後吃午餐。」

  「你們兩人一直在一起嗎?」佐久間問。

  「都在一起。我們一直在下棋,田端先生愛下棋。」

  「結果誰贏?」

  「我連輸兩場。因為當時田端先生的狀況不錯。」

  佐久間瞄了須川一眼。他表情沒變,但應該是已經發現可疑之處。

  今天在來這裡之前,他們先去了宮之森的跳台滑雪場一趟,向田端問了些話。若無其事地問他那天早上是否一直和峰岸在一起。田端的答案很明確,說他們連上廁所都在一起。不過,問到下棋的勝負結果時,田端提到一件令人略感在意的事。

  「當時我們下了兩盤,兩盤都是我贏。老實說,這種情況很罕見。因為平時十盤當中我往往會輸六盤。第二盤我之所以會贏,是峰岸他太疏忽了。我原本還以為自己輸定了呢,看來是他看錯哪步了。」

  佐久間將這項證詞視為重要的線索。峰岸犯下了不像他該有的疏忽,也許是因為有某個無法集中精神的原因。而峰岸也不說他是因為疏忽而輸棋,反而說是對方狀況好。這當中或許有甚麼蹊蹺。

  「聽說那天是集訓的休息日,你們常在休息日的上午下棋嗎?」須川問。

  「倒也不是常常,但若我閒來無事,都會陪田端先生下棋。」

  「這麼說來,那天也是田端先生邀你一起下棋囉?」聽田端說,主動邀約下棋的人,似乎是峰岸。佐久間等候他回答。

  峰岸想了一會兒後應道:「不,當時是我主動邀約。因為我突然很想下棋,田端先生這個人向來不會拒絕別人的邀約。」

  「看起來的確像是這樣。有個這樣的人,應該很方便吧?」須川說完後,峰岸隔了一會兒,露出奇怪的表情。

  「因為我這個人沒甚麼其他娛樂。」他說。

  「是嗎?這工作可真是辛苦啊,聽說整個賽季幾乎都住在飯店裡。」

  「是啊。」

  「峰岸先生,聽說你老家在小樽,平時不太方便回家,對吧?」

  「是啊……最近都沒回家。」說完後,峰岸的視線投向斜下方。佐久間察覺到他在這一瞬間顯露慌亂之色,但也可能是他自己想多了。

  之後,須川再一次詢問峰岸得知榆井昏倒時的事,和之前他的說法吻合,也與其他人的供詞一致。須川向峰岸道謝,站起身,臨走時說道:「啊,對了。昨天在停車場發現一隻野狗的屍體。聽說那隻狗叫小野,你知道嗎?」

  「小野?哦,對了,昨晚好像有人在談這件事。怎麼了嗎?」

  「沒甚麼,只是有個地方覺得有點可疑。我們進行了解剖。」

  「哦……」峰岸的表情看不出特別的變化。

  「結果從牠體內驗出毒性反應,和榆井選手服下的毒藥一樣。」

  「咦?」峰岸睜大雙眼。「這……真的嗎?」

  「是真的。所以我們才想,你或許會有甚麼線索?」須川說,佐久間在一旁仔細觀察峰岸的反應。峰岸嘴巴微張,眼珠急促地轉動。

  「不,我沒半點線索。那隻狗為甚麼會……真的是和榆井服下的毒藥一樣嗎?」

  「不會有錯的。」須川斷言。

  峰岸做出像是以手背擦嘴般的動作,搖了搖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我真的不知道……」

  「是嗎?要是你想到甚麼的話,請再與我們聯絡。」須川與佐久間再次行了一禮,就此與峰岸告別,走出飯店。

  ※※※

  「真搞不懂。」坐上車後,須川低語道。「問到那隻狗被毒死的事情時,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吧?看起來像是真的很驚訝。」

  「我有同感。如果是他毒死那隻狗,在聽到狗被解剖的事情時,應該會顯得有些慌亂。但當時他的表情幾乎沒有任何變化。還是說,說他的演技高超?」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