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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霖潤忽然停下腳步,正視著孟思瑤的雙眼,張了張嘴,想說,又沒能說出來,只好低下頭,總算攢足了勇氣,抬起頭,還是沒說出一個字。

  孟思瑤本來嚴陣以待,看到他這麼為難的樣子,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你要是在法庭上這樣表現,十個案子裡有十一個會輸!”

  鍾霖潤尷尬地笑了笑:“才不會呢。我是打算說的,真的,就怕說出來,那願就不靈了。”

  “你就承認自己迷信吧。”

  “還不是被你帶壞的,”鍾霖潤忽然覺得有些失口。“好,我坦白,那個願望,和你有關,具體什麼,我先不說,等這一切平息,你過上安穩快樂的生活,我再告訴你。”

  孟思瑤覺得天更藍了,低下頭,看著腳尖微笑。

  “好啊,我等著聽。”她輕輕地說,比林間的枝葉摩挲聲還輕。

  “只怕,你到時候又沒興趣聽了。”鍾霖潤輕輕一嘆,似乎真有些傷感的樣子。

  “你好多愁善感哦。”孟思瑤終於找到了報復的機會。

  因為沒有迂迴輾轉,下午兩點左右,兩人就爬到了拾夕洞門口。當先的鐘霖潤撩起門帘似的長藤,就準備往裡走,孟思瑤眼疾手快,死死地拉住了他的胳膊:“你找死啊?”話說出口,覺得難聽極了,又說:“對不起啊,用詞不當,我是真著急了。你怎麼能進去呢?”

  “為什麼不能進去?”鍾霖潤故作糊塗。

  “你答應我的,只能在洞外等著,怎麼能食言?”孟思瑤覺得鍾霖潤的神情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你好好想想,我可沒有答應你。”

  孟思瑤仔細想想,他當時的確不置可否。必須要阻止他,不擇一切手段:“鍾霖潤!我很感激你陪我來,但是,請你不要再給我添加心理負擔!”

  鍾霖潤一驚,愕然望著孟思瑤,不知道她為何如此震怒。孟思瑤深吸了一口氣,放緩了語速,柔聲道:“你知道的,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些人,就是因為進了這個山洞,一個個離我而去。這段日子,你一直對我很呵護,很溫暖的感覺,我不想失去這種感覺,哪怕只是一種可能。”

  鍾霖潤靜靜地看著孟思瑤,明麗雙眸里淚光晶瑩,他嘆了一聲,低下頭想了想,握住孟思瑤抓他的手,說道:“我想進去,完全是擔心黑黑的山洞裡面會不安全,另外,我還是不信服,一個山洞會和數月後的死亡有什麼直接的聯繫,顯然都是另有原因。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再堅持,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定要小心,注意觀察周圍環境,感覺有危險了,就用對講機呼我,我可一定會破例的。”

  孟思瑤感激地點點頭,任由他握著手,溫暖的感覺更是無法抵擋。

  兩人將無線電對講機調準了頻道,測試了一下,孟思瑤又說了聲:“你要乖哦。”脫下登山靴,進了洞口。

  手電筒早已打開,孟思瑤一路走,一路四下照she,防止有任何不測。腳下的水清冷,畢竟已是在秋末。

  這麼大的山洞,所謂的秘密又在哪裡?

  這個問題她已想過多遍,袁荃博客上的照片裡,只有最後三張是洞內的情景,兩張是腳下的水塘,平平無奇,另一張則是那三具懸棺。沒有答案。

  懸棺出現在前面,高高在上,讓人肅然起敬。孟思瑤走近幾步,仰望,順著棺底的血跡,又看見了“傷心至死”四個猙獰的血字,感嘆了一回。

  袁荃,你到底出了一條什麼謎語?和你比,我可一直是笨笨的。

  與其茫然四顧,不如再看看那三張在洞裡拍的照片,或許有啟發。孟思瑤用手電逐一照著那三張照片,然後又照四下的環境,希望能判斷出照片所示的具體方位。此時,她甚至希望鍾霖潤能在旁邊,至少可以幫她一起參看洞裡的環境。

  “瑤瑤,一切都還好吧?”鍾霖潤仿佛和她有心靈感應,通過無線電對講機問了一句。

  “沒事的,你放心,我正在看能不能找到照片上顯示的方位。”孟思瑤覺得沒有什麼頭緒。

  “不用我多說,你也會知道,要找特徵!”

  “是啊,可是這照片質量不行,感覺上沒有什麼特徵,尤其兩張水塘的照片,就是水而已,還有洞角黑黢黢的東西,幾乎一模一樣,一點特徵都沒有……對了……”

  “一模一樣就是特徵!”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孟思瑤仔細再看那兩張照片,主體閃光燈亮著的部分是水,洞角漆黑一團,只不過這“漆黑一團”,在一張照片的左側,卻在另一張的右側。

  這說明,這兩張照片是在同一個方位拍的,只不過拍攝的角度正好相反。

  為什麼要反覆突出這個位置,這位置在哪裡?通過毫無特徵的水體肯定沒法辨認,只有從那黑黢黢的洞角入手。再仔細看,洞角離水面稍高處,有一片突起的平面。

  那突起的平面似曾相識。是哪一個角落呢?還是不知該怎麼定位。對了,不能死守這兩張水塘照,別忘了,還有一張呢,懸棺的照片是什麼意思?莫非這兩張水塘的照片所在處應該和懸棺接近?

  這時,她耳中傳來了“卜”的一聲,在一片沉寂中讓她心頭一悸。

  “血池”!怎麼把它忘了,那黑黢黢的洞角,高出水平面的部分,正是“血池”的位置!

  她走過去,將手電光移向“血池”所在的洞角。

  是了,就是這裡!照片上,因為“血池”離得比較遠,所以看上去只是黑乎乎的一片。可是,袁荃為什麼不直接拍一張“血池”的近距離照呢?反要搞得這麼複雜?一定要讓自己“推測”到這個位置?

  一種掩飾。她表現得越含糊,外人即便看到照片,甚至進了拾夕洞,也越無法認定“血池”是個關鍵。但“血池”真是個關鍵嗎?一切都只是推測。

  “霖潤,我想我已經認出了照片上的位置!”孟思瑤向對講機里說了一句,但絲毫不覺得興奮,“血池”迅速地勾起她一幕幕恐怖的回憶。

  “袁荃說過,你冰雪聰明的。”鍾霖潤試圖誇人不露痕跡。

  “記不記得我和你說起過那個‘血池’?”

  “怎麼?你覺得秘密會和它相關?記得你說過,那裡還竄出過一條蛇,但所謂‘血水’,多半還是因為水裡富含礦物的原因。要不要我進去,讓蛇襲擊我好了。”

  “不要,”孟思瑤堅決地說。“我不怕。”雖然知道這句話說出來很心虛。

  “隨時和我聯繫。”

  孟思瑤先仔細在腳下的水中尋找,沒有看見任何東西,雙腳所觸,不過是堅硬冰冷的石頭。她緩緩移近“血池”,用手電在水面認真照了一遍,除了紅紅一片,不能見底。

  現在最接近“可能”的,就是“血池”的水裡,或許有袁荃所說的秘密。

  瑤瑤,你可以做,你有足夠的膽量。孟思瑤深深吸了口氣,捲起衣袖,幾乎是閉著眼睛,將右手伸進水裡。

  “啪”的一聲,水面一陣劇烈的抖動,孟思瑤本能地抽出手,前臂上粘粘滑滑,又是一條水蛇!她“啊”地叫了一聲,奮力一甩,那蛇沒入水塘中。

  “瑤瑤,我這就進來!”鍾霖潤聽見了孟思瑤的叫聲。

  “不要!”孟思瑤厲聲喝止。“就是一條水蛇,已經甩掉了。其實我已經有思想準備的。”

  “算了,如果你害怕,就不要再打什麼‘血池’的主意了。”

  “那我們不就是白跑一次?一無所獲?”孟思瑤奇怪鍾霖潤居然會有這樣的提議。

  “我想到你一個人在裡面冒險,就很不安。對我來說,這次出來,可不是一無所獲,能和你……”鍾霖潤顯然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合適。

  孟思瑤心裡一陣歡喜,竟忘了此時此地,也許兇險四伏,那“血池”的秘密,還沒有揭示。

  “好了,你可真會挑時候,能不能等我查清楚‘血池’里的秘密再說?”

  孟思瑤又深吸一口氣,右手臂再次插入了池中。

  池並不算很深,她的胳膊能勉強伸到底。池底有一層細碎的砂石。她先在池邊摸了一圈,並沒有任何異物,便又向池心摸去。

  這是什麼?

  她摸到了一個橡膠質的、方方的物體!她用力推了推,那物體並不重,一推就移動一下。這一推之下,她又觸到了另一個同樣大的橡膠物體。再細細摸過,一共有五件相同的“橡膠塊”。

  “我……我摸到了東西,就在‘血池’裡面!”孟思瑤叫了聲。

  “好,那你快出來吧,我真為你擔心。”本以為他會先問是什麼東西,不料他只是在牽掛著我。孟思瑤一邊想,一邊將橡膠塊逐一取出。

  這都是些什麼東西?

  這時,她的耳後,傳來一聲輕微的水響。就在不遠處。

  很輕,但已足夠讓她警覺。

  她的心一沉,難道這洞裡有人、或者野獸?

  那聲音,不是小小的水蛇能發出來的。

  她知道,如果真有人、或者大型野獸,自己不能顯出驚慌,雖然,她已經慌亂到了極點。

  她一動不動,想聽清楚是否還有動靜。

  一片寂靜。

  “瑤瑤,快出來。”鍾霖潤終究沒有特異功能,這句話問得時機不當。

  孟思瑤鼓足勇氣,猛然轉過身,電筒的強光掃了過去,大叫一聲:“誰?”因為與此同時,她已經看見了一條黑影,就在離自己不遠處的黑暗裡,幾乎要暴露在她的手電光下。只是那黑影反應奇快,低下頭,猛然向她撲了過來。

  她能感覺,那是個人影。

  黑影似乎手持著一件兇器,向她砸來。她伸臂去擋,手電立刻被甩飛了。她身體向後一歪,雖不曾被打到臉面,但那人已迅捷無比地把雙手搭上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往水裡按下去。孟思瑤想抬手掙扎廝打,但來人力氣遠勝,她的雙臂抬不起來。她情急中一腳踢去,雖然踢中那人要害,但因為水的阻力,效果不甚顯著,她反而進一步失去重心,向下滑倒。那人順勢又抓住她的長髮,將她的頭臉往水下拉去。

  這是個心狠而且出手利索的惡人。

  孟思瑤仍在奮力掙扎,可惜敗局已定,那人居高臨下,又有蠻力,而她已全身沒在水中,扭打中嗆進一口水,從喉嚨口到肺,火辣辣地難受。好在那人騰出一隻手,大概是去拿那些橡膠塊,孟思瑤用力向上一頂,又露出了頭臉和小半的身體。那人只好再用雙手去按孟思瑤,這次,他不留餘力,用前臂抵著孟思瑤的後頸,將她的頭臉死命向水塘里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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