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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護士通知她清廷醒了。

  姿昀再次來到病房,裡面散發出一股濃厚的藥味與腥味。

  剛進入病房,護士便說他腰部的傷口有一點化膿,還好殘肢沒有感染。

  姿昀輕緩地推開門。

  病人的半具身體躺在床里,床背被調高。身上搭著一塊薄被,而截肢的部位則由紗布重重包裹,看得出來雙腿只留了一小節。

  清廷仍然臉色慘白。

  她不敢直視清廷的眼神,他一定忍受著強烈的痛楚,還要面臨今後殘疾的事實。

  以他懦弱的個性,不知會不會想不開。

  「你醒來了?」姿昀放下她從餐廳打來的雞米粥,「早餐我用保溫瓶裝起來了,醫生說不能碰油和辣,口味太重的也不行。」

  清廷沒有聽見她說話。

  站在門邊的護士與姿昀解釋,他聽力受損。

  姿昀只得坐在病床上,在他耳畔說話。

  「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她輕輕抱著清廷的肩膀安慰,透過病服,她感覺對方體溫冰涼。

  清廷回應似的拍了拍她的背。

  「我的腿…」

  姿昀苦笑道:「我知道。你差點就沒命了,還好老天開眼,放了你一條生路。」

  「聽說有人在爆炸事故死了。」

  「嗯,少航哥他…」姿昀垂下眼眸。

  「這樣啊。」

  清廷也低著頭。

  如果事故發生的那天,清廷是去與少航見面,那他一定想像得到,少航不行了。

  只是沒把悲傷全部呈現在臉上。

  「堂羽呢?」

  「他忙別的事去了。」姿昀隨意答道。

  自從第一天來醫院繳費後,堂羽再未現身,只安排了護工全天照顧。

  「謝謝你。」

  清廷虛弱地閉上眼睛,任誰看了也於心不忍再打擾他。

  姿昀退出病房後,穿著襯衫的堂羽竟正站在房門外不遠處。

  「Dylan?」姿昀試探性地喊了他的名字,堂羽卻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如此冰冷的眼神,她感到目前在堂羽體內的人格是另一位。陸家出事後,治療的事一直耽擱,她再見到的堂羽似乎都是眼前的這個人格。

  清廷的狀況,護士一定通知了堂羽。

  「為什麼不進去?我知道你也受了很大的打擊,可是你至少進去安慰他一下吧?」

  姿昀皺眉走上前,先前她覺得,就算陸家落入險境,也不可能抽不出一絲來醫院的時間。

  沒想到堂羽會來了醫院不進門。

  面對她的責問,堂羽一言不發。清廷和堂羽都是向來文質彬彬的人,此刻堂羽卻叼著一桿煙。

  姿昀聽清廷說過,外公不允許他們沾染菸酒。

  不料陸伯父才走了多久,堂羽的習性已經一改從前,今日比往常更頹靡消沉了幾分,甚至不修邊幅到胡茬也不清理。

  「我在跟你說話,堂羽。」

  「我最近很忙,要向律師申請重新安排分割遺產的問題。」

  「你什麼意思?」

  姿昀瞳孔微張,愣在原地。

  「難道你打算什麼都不管了?公司破產了,陸伯父去世了,你就和陸家脫離關係了嗎?」

  「我沒說不管,請你注意你的用詞。如果律師能考慮到清廷突然受傷,應該會答應重新分配,我也是為了給他爭取權益。」

  「不好意思,是我情緒有點激動。」姿昀微微欠身。

  她的確沒有資格批評堂羽的做法,不過是一想到清廷傷成那樣,焦急的眼淚在眼底打轉。

  當天和堂羽一同來到醫院的還有警方。

  準確的說,警方是必須過來做筆錄。為了不引起醫院人群矚目,他們穿著便裝。

  聽說陸清廷醒來了,他們便趕過來:「我們是來詢問案發現場的情況的。」

  「他需要接受審問嗎?」姿昀蹙眉道。

  「他是受害者,目前如果已經清醒,一定要儘早做筆錄,記憶是會隨著時間模糊的,如果他能提供有效的線索,也方便我們結案。」

  「可是清廷他傷得很重,我怕你們進去刺激到他。而且他聽力受損了,不一定能和你們對答。」

  兩個警員相視,感到為難。堂羽在一旁道:「沒關係,進去問吧。」

  「堂羽!」姿昀瞪了他一眼。

  「我希望他能早點看清事實,看清這場事故的真相。」

  他冷淡得不像家裡出了大事的人。即便從他的眼神中看出暗流洶湧,姿昀也看不穿堂羽的想法。

  「為什麼?你應該知道清廷和少航的關係很好。」

  「我正是討厭這一點。」

  堂羽暗暗嘲笑。

  「至少他死了,清廷總算可以認清他的為人,後悔自己遇人不淑。」

  「你怎麼這樣說……」姿昀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堂羽竟然對少航抱有那樣大的敵意。

  仿佛不是從這次事件開始,而是一種早就想讓少航身敗名裂的危險目光。

  難道,堂羽知道清廷與少航交往一事,他在妒忌嗎。

  她不敢深入去想。

  警員進入病房詢問後,很快又出來。

  據說清廷聽力受損,無論問任何問題,他都回答不記得了。

  他們無法繼續溝通,準備等他再恢復幾天後再過來問話。

  堂羽卻與警方說,為了配合調查,他會儘快給清廷佩戴一副助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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