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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飛光告假未去上朝,整座荀府燈火通明,都在忙碌。

  現在天氣已不算冷,不過晚間仍要蓋薄被。

  為防舞弊,春闈三日規定只能著單層衣。沈歌因此在外頭特地穿了一件帶著薄毛的皮衣,熱可以脫下,晚間若是冷了,還能將其當被蓋。

  沈歌動作利落,不一會兒便洗漱完。綠枝帶著幾個丫鬟端著早點上來。

  沈歌用了碗養胃健脾的山藥粥與幾個奶窩窩,為防要多次去廁所,他並不怎麼敢喝水。

  沈歌出門時,老太太與荀厚邈夫婦都來送他,倒不是他面子大,只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眾人紛紛祝福沈歌,老太太拉著沈歌的手,眉目間帶笑,“好孩子,莫緊張,儘管考便是。”

  李謙蓉也道:“對,歌兒你莫慌,溫習那麼久,定無問題。我前些日子可是幫你求到了一支上上籤,菩薩正保佑你哩。”李謙蓉說完將她侄兒拉到面前來,“籌兒你亦是,沉住氣。”

  李籌疇原本站在後頭,也無幾個人注意到他。李謙蓉這一嗓子,許多人的目光都望向他。

  李籌疇被這麼多人一看,心裡不自在,忙拱手道:“我知曉,姑母您放心。”

  春闈這等大事向來趕早不趕遲,沈歌與眾人寒暄幾句後便告辭趕去貢院。

  李謙蓉令僕從給李籌疇套了車,他的車跟在沈歌坐的車後頭。

  韶信一看,唾了一口,低聲道:“二房的人還是那麼會占便宜。”

  荀飛光位高權重,哪怕能沾上點邊,都能得到莫大的好處。

  韶信話說的極小聲,沈歌與荀飛光都聽見了,荀飛光看他一眼,倒沒說什麼。

  荀家兩代國公,老國公乃荀飛光祖父,一生戎馬倥傯,這個爵位乃是拿命換來的。

  荀飛光父親荀瓖裕自少年時便去北邊保家衛國,可惜英年早逝,未等襲爵便去了,老國公落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下場。

  便是荀飛光自己,少年時便去北邊,曾越萬人進北蠻帳篷殺敵首,曾領兵冒大學走戈壁,也曾徹夜苦讀,考狀元光門楣,落下一身傷疤,若不是沈歌挖出千年參,現時還不知會如何。

  反觀荀厚邈,身為長輩,少時紈絝,如今人到中年,只做著一微末小官,俸祿連自己都養不活。他膝下有三子二女,皆靠著荀飛光而錦衣玉食,穿金戴玉,揮霍無度。

  荀厚邈夫婦所花的錢基本由公中所出,這筆錢大多是荀飛光掙來的。

  若不是老太太還在,他們早該從荀府中搬出去,而不是像現今一般,處處占著荀飛光的便宜。

  韶信等手下心中不忿,荀飛光倒不在意,左右不過幾年的事,這一家子愈驕奢淫逸,日後的日子便越難過,無需與他們計較那麼多。

  沈歌他們來到貢院前時已有許多舉子站在外頭等著,貢院邊上燃著的火把將這一片區域照得明亮異常,仿佛象徵著許多人的光明未來。

  考官們尚未過來,舉子們三三兩兩站在一起小聲說話。

  沈歌下馬車時轉頭與荀飛光揮揮手,“荀哥,你早些回去罷,不必等我。”

  荀飛光乃當朝國公,他並不適合站在外頭目送沈歌入場。他要是在這多呆一會,說不得在場的官員還得過來拜見他。

  荀飛光沒有堅持,沉穩的目光在沈歌身上掃了一圈,“那我便先回去,等你好消息,莫慌。”

  沈歌朝他露出燦爛的笑臉。

  荀家的馬車來了又去,在場的舉子大多都緊張地等著開考,沒人注意到荀飛光來過。

  沈歌走入人群當中望了一眼,很快便看見吳師兄,與他站在一起的還有蕭思遠與魯昊英。

  沈歌他們幾人都師從過吳夫子,嚴格來說,幾人算是同門師兄。

  沈歌提著考籃快步走過去,與他們打招呼,“師兄,魯兄,遠兄。”

  “阿弟。”吳師兄望了他一眼後笑道,“許久沒見你,你竟胖了些許。”

  魯昊英上下打量沈歌一番,搖頭,“哪怕胖了一些還是瘦。”

  本朝初立,一切從簡,即便如此,會試仍要考上三日。若依前朝來算,會試一連考九日,體格稍差一點的都不敢進貢院考試,不然一不小心便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當朝好一些,但考會試乃一件苦差,稍有家資的人家都會在舉子會試前請人仔細調養,最好能將體格養得健壯一些,使其下了考場也不易生病。

  沈歌看他們一眼,理直氣壯地反駁道:“別光說我,我們間便無一人健壯。”

  讀書辛苦,哪能胖起來?

  幾人相視而笑。

  蕭思遠揶揄沈歌,“沈弟,你這早來京都幾月,聲名遠揚吶。”

  沈歌苦笑,這又不是什麼值得高興之事。

  沈歌早就知曉魯昊英與蕭思遠到了京都,不過礙於那名頭,沈歌處處不便,是以尚未與他們出去飲過酒。

  吳予時拍拍沈歌的背,無聲安慰他。

  沈歌他們並未久等,天還未亮,禮部的主考便過來了,身後跟著好幾名官員,大家神情肅穆地聽主考訓話。

  現任主考年紀並不算大,留著短須,看著很是幹練,他訓話也訓得很簡潔,只是略說幾句便下令開貢院,令舉子進場。

  按照流程,沈歌先被搜了身,而後去簽筒抽籤定號房。

  沈歌運氣向來不錯,抽的號房是最後中間一排最後一間。這間號房離茅房最遠,不必擔心異味,一邊無人,甚是安靜,正好專心應考。

  春闈辰時開始,一考便考一日,天黑收卷。

  考試內容與鄉試相仿,四書文、五言八韻詩、五經文以及策問,前兩項作一日考,後兩項一日考一項,正好三日。

  沈歌要在這裡頭住上三天兩夜,直至春闈完畢。

  胡奈青曾道沈歌運氣極好,比最高位那一位運氣還好一些,事實果然如此。

  沈歌寫了三日卷子,每日卷子的題目他都十分眼熟,其中考五經文時,題目他甚至做過。

  沈歌這頭做得極順,其餘人卻大多哀嘆。

  晚間收完卷後,考官不禁止舉子們在貢院內活動,直到第二日辰時之前,考生們都可隨意走動,只是無蠟燭等物供他們使用。

  沈歌第一日晚間出來活動,便聽有舉子抱怨本次題目出得偏,考四書文時,好幾道他都未想起來究竟在哪章中出現過,五言八韻詩的韻腳也十分難湊。

  很多人附和,嘆氣道恐怕下一次還得來考。

  一般而言,舉子們只要不是能來,都會來京都回事,只要連考三次,哪怕並未中舉,該舉子也能參與“大挑”,被詮選為州學學正或縣學教諭。

  沈歌找到吳予時幾人時,幾人心態倒好。

  吳予時久經訓練,這次的題目對他而言並不算難。蕭思遠與魯昊英則對此次春闈並不抱希望,發現做不出也不沮喪。

  沈歌卷子寫得順,然一連三天,大部分時候被關在長不到兩米,寬不到一米五的號舍里,沈歌身心都覺極疲倦。

  三日眨眼而過,第三日酉時沈歌被放出來時,他一眼便看到站在最前頭的荀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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