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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胡青言來找沈歌的時候在京城,而沈歌剛剛知曉他家荀哥乃一國國公,是跺一下腳京城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事情這樣巧,沈歌不得不多想,尤其現如今他荀哥還在南邊,正處理戰事。

  沈歌心頭沒底,轉天去吳予時家尋他。

  現在已年二十六,國子監休旬,吳予時正巧在家。

  見到沈歌時,吳予時正在殺雞。

  沈歌一進院門,就聽見雞一聲聲慘叫,吳予時倒沒什麼“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故君子遠庖廚也”的感慨,他用腿夾著雞,站在院子裡正與雞生死鬥爭。

  沈歌見麥兒和柳兒睜著滴溜溜的眼睛在一旁看得有趣,不由啞然失笑,“師兄,怎麼是你在殺雞,嫂子呢?”

  “她娘家親戚有人成婚,幫手去了。阿弟快來,幫我提著這雞的腳,我這動作不太利索。”

  沈歌見了,忙上前幾步把雞的腳倒提起來,好放雞血。

  大冷天的,吳予時忙出一身汗,他怕弄髒衣服,故而動作格外不順暢。

  沈歌將放乾淨血的雞扔到一旁,吳予時把雞血端回去的同時順便把一大木盆滾水端出來。

  麥兒和柳兒見吳予時端著水好奇地圍上來,吳予時驅趕一雙兒女,“麥兒,帶妹妹站到一旁去,莫燙到。”

  麥兒應聲帶柳兒走遠了些,不過仍興致勃勃地看他爹殺雞。

  雞被放干血扔到地上,小幅度掙扎一下,最後一絲活氣也沒了。吳予時方挽起袖子,坐在小馬紮上,將雞小心放在滾水裡燙過好褪毛。

  吳予時到底是書生,再怎麼充熟練動作還是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沈歌看不過去,一把過去幫他把雞提起來,“師兄你一邊坐著,我來。”

  “別,”吳予時笑,“學無止境,我也學著些。”

  於是兩個大男人便在寒風中絆手絆腳地給一隻異性雞褪毛,麥兒和柳兒過來湊熱鬧,時不時拔一點,嚴重妨礙工作效率。

  沈歌已許久未經歷這股煙火氣,一時極為放鬆。

  他嘲笑完師兄的動作笨拙後,自個主動拎著雞去廚房開膛破肚,而後快手快腳地準備下鍋。

  吳予時被搶完手頭活計也無二話,安心地窩在廚房一角給沈歌當燒火公。

  麥兒和柳兒中午吃這餐飯都添了飯,直道師叔做的菜好吃,引得沈歌又是一陣笑。

  吃罷飯,吳予時打發一雙兒女去睡午覺,坐在客廳問沈歌,“阿弟可是有事?”

  沈歌點頭。

  吳予時現年二十六,二十二歲之前都在坤究縣,他比沈歌大八歲,胡青窈嫁到沈家村時他已經是個會跑會跳的大小子。

  吳夫子與沈鴻存很早便認識,沈鴻存成婚時,吳夫子還幫忙操辦過。

  沈歌后來聽說這些事,知曉當年的事吳予時多半還記得些內情,於是便過來了。

  沈歌道:“昨日有位長輩找到我的住處,他說是我舅舅。”

  “嬸嬸不是逃難到沈家村麼?她親人現如今還在?”

  沈歌搖頭,“我也不大清楚,應當還在罷。”說著沈歌將胡青言說的話跟吳予時說了一遍。

  吳予時也道:“這未免也太巧了些,不過也並非不可能。那位胡青言是哪裡人士?家中還有什麼人?若是有空,去看看便知。”

  沈歌道:“馬上便要科舉,現在哪裡走得開?我已托人去打聽消息,現在過來就是想問問師兄你記不記得以前那些事。”

  吳予時仔細回想一下,搖頭道:“嬸嬸的模樣我倒還記得,你確實和她十分相像,至於別的,我未聽說過。那時我還是小孩,旁的事父母也不告訴我。阿弟你不妨直接寫信去問我父母。”

  沈歌昨晚已經寫過信去問夫子與師娘,不過兩地通信不便,現在又正是年下,估計得明春才能收到回信。

  當年沈歌的母親以逃難的名義來到沈家村,身上也無什麼身份文書,後來落戶落到沈家村中,前塵往事便被一筆帶過,沈歌想查都沒地方查。

  冉素萱惦記著家裡,早早回家,見沈歌也在,不由意外,忙招呼他留下來吃晚飯。

  沈歌笑著回絕,現如今還有宵禁,若回去得晚,說不定還得被巡查的士兵捉去打板子。

  冉素萱不好多留他,忙撿了好幾樣從娘家帶回來的小食,用提籃裝了,讓沈歌帶回去吃。

  沈歌並未推遲,笑笑接過籃子告別他們回荀家別院。

  正臨年下,到處都熱熱鬧鬧,沈歌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又想起上一年。上一年也是這般熱鬧,當時他和他荀哥在荀家莊過,大過年的還去看了梅花。

  沈歌在京都除師兄一家外也無其他親密的好友,用不著去拜訪別人,只需留在家溫習。

  小武小文都是京都人士,二十八這日,沈歌便請荀澄放他們幾日假期,讓他們回去與爹娘團圓。

  事情沈歌都是做慣了的,並不怎麼用得著人伺候,大過年給這兩少年放個假也挺好。

  小武與小文聽到消息,樂得眉開眼笑地過來給沈歌作揖,“沈公子,過年我們回來便給你帶茯苓餅吃。”

  沈歌向來沒什麼架子,也不使喚人,小武與小文在他跟前呆了這麼多日,早便不怕他。

  沈歌含笑點頭,“成,你們莫惦記這頭,回去好好玩幾天便是。”

  除小武與小文之外,別院的其他人也有不少被沈歌放回去過年,不過基本的廚子護衛還在。

  小武與小文回去之後,蠻子便早晚過來沈歌這頭,幫他做一些事情。

  年後蠻子便十七,他這兩年吃得好,這陣子又練著拳腳,長得十分高大結實。若只看他那張稜角分明的臉,怕是看不出他乃一名農家少年。

  蠻子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沈歌笑嘆:“蠻子,你這般沉默,日後要怎麼娶媳婦?”

  蠻子回:“我願終身侍奉於夫子左右。”

  “這是什麼話?難道我悉心教出來一個大好男兒就盼望他隨侍我左右,做一個下人麼?”

  “再者,成家與立業又不衝突,我並非手腳有疾者,哪裡用得著人伺候?你有這份心,好好念書考秀才考舉人考進士,我便滿足了。”

  蠻子神情一動,沈歌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沒有誰是誰的人生目標,蠻子你莫將自己看的太低,為師對你最大的期望便是你鵬程萬里。”

  沈歌過這番話後,蠻子似有觸動。沈歌心頭微松,他原先就擔心蠻子鑽牛角尖,一輩子就圍著他轉。

  年二十九這日,沈歌拿著書發了好一會呆,早早吹滅燈上床睡覺,夢裡還夢到他家荀哥。

  睡著睡著,沈歌忽覺不對勁,他總覺得有人在望著他。

  沈歌被驚醒過來,一睜眼,方發現床頭有個黑影。

  這黑影的輪廓令沈歌格外熟悉,他擁著被子看向對方,嘴裡遲疑道:“荀哥?”

  “嗯,是我。”

  聽到這熟悉的低沉聲音,沈歌瞬間驚喜,他掀開被子坐起來,“你為何不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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