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荀飛光笑笑,並不作答。

  坤究縣縣城還算大,元宵節縣裡家家掛燈籠,商戶攤販也會準備許多燈籠賣,更別提未婚男女及新婚夫婦們在這一日會提著燈籠上街遊玩,是以街上將及熱鬧。

  沈歌在吳夫子學堂里念過書,以往元宵有時就住在吳夫子家中,如此佳節,同窗們都會互相邀約,結伴而行,看燈也看人。

  今年眾位秀才在初秋便要下場,沈歌的同窗多在此列,故也無人要組織看燈。

  沈歌心中老早便記著這事,一直攛掇荀飛光元宵日去看燈。

  荀飛光對他向來有求必應,聞言便著人收拾東西,一起入縣城去了。

  荀飛光在縣城有所小別院。

  說是小別院,院子也有三進,加起來林林總總十七間能住人的房間。韶信與他的一干手下連帶綠枝、步蓮住進去也還算寬敞。

  因要看燈,荀飛光一早便著人收拾出來了,元宵前一日就帶著沈歌住了進去。

  沈歌許久沒與同窗們聊天,心下也想的緊,於是向荀飛光說了下,自己一人找同窗去了。

  沈歌主要是想找蕭思遠。年前他便想去蕭家,不過那時荀飛光在身旁,沈歌怕他在蕭家悶著,便放棄那想法。

  現在他人都住在縣城,抽幾個時辰去蕭家一探也是理所當然。

  蕭思遠見著沈歌也極高興。夏季沈歌還來找過他一趟,不過當時他外祖母過世,他全家都回去那邊奔喪,兩人正好錯過。

  此後,蕭思遠想去沈家村探他,因種種事情,最終還是未能成行。

  兩人自小一塊長大,友誼十分深厚,這麼久未見,聊起天來簡直停不下。

  就著一壺茶水,兩人聊了半下午。

  蕭思遠最終帶著沈歌來到自己的書房,給他看自己收集到的舉子文章。

  “你今年雖不下場,多看看這些也好,練上幾年,把握更大。”

  沈歌笑著搖頭,告訴他,“我原先不想下場是因身體不大好,現如今我已調養好,今年多半會下場一試。”

  蕭思遠驚喜,“怎麼未聽你提過?”

  “下不下場還得看我文章做得如何,若是我現在與你們說,到時心中沒數,又不下場,你們豈不是要說我朝令夕改,反反覆覆?”

  “你這傢伙,難不成與我也不能說?”

  “我這不是與你說了麼,我連夫子都沒告訴。”

  蕭思遠笑笑,當場鋪紙磨墨,將筆塞入沈歌手中,“許久未見你的文章,既然你要下場,那我便考考你。”

  沈歌這幾個月被荀飛光壓著一天作一篇文章,手下水平早已不可日而語。他接過筆,絲毫不懼,“你隨便抽句子考我就是。”

  蕭思遠被他這麼一激,越發興致勃勃,伸手從書架上隨手抽出一本書,翻開其中一頁,指著中間那行字,“既然如此,你便依此句做篇文章。”

  沈歌一看,他抽的書正是《孟子》。這本書沈歌早已爛熟於胸,當下連思索都不必,直接蘸墨下筆,筆走龍蛇,一氣呵成。

  蕭思遠在一旁觀看,剛開始時面上猶帶笑意,悠然地觀看沈歌做文章。等沈歌文章越寫越長,蕭思遠臉上輕快的神情漸漸隱沒。

  蕭思遠神色越發鄭重,他嘴裡念念有詞,跟著沈歌的筆墨讀起來,讀到最後,他不禁撫掌大叫一聲,“好!”

  區區五六百字的文章,沈歌一盞茶功夫左右便已寫完。他筆下寫的是狂草,依的又是孟子的文章,只見文間句句上佳,氣勢如虹,讀來酣暢淋漓,別提多暢快。

  蕭思遠雙手捧起沈歌墨跡未乾的文章,看了又看,好一會兒才道:“沈弟你這是開竅了?這文章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啊!”

  “你覺我可有開竅?”沈歌笑著反問。

  “開了。若這都未開竅,那天下也無幾個開竅的人了。我觀沈弟這文章立意文采皆出色,你若下場,秋闈定當高中!”

  “這倒難說,我不過熟孟夫子的文章罷了,你若換一篇,興許我還得抓耳撓腮。”

  沈歌說的是實話,蕭思遠卻當他謙虛,捧著他的文章看了又看,最終嘆口氣坐在椅子上。

  “沈弟高才,為兄不如你多矣。”

  “哪能啊,我觀你今日之文章,比以往進益不知多少,今秋下場應當沒有問題,起碼求娶秋兒是水到渠成了。”

  蕭思遠與吳秋心心相印,吳夫子卻道要等蕭思遠考上舉人才把愛女嫁他,省得他沒動力不上進。

  提起這事,蕭思遠面上難得有幾分不好意思。

  沈歌也不打趣他,兩人互相看了看文章。

  沈歌將荀飛光說的話告訴他:“我荀哥說我們這屆秋闈恐怕主考官年輕氣盛,會喜歡鋒芒畢露一些的文章,遠兄你不妨多關注關注這方面的文章。”

  蕭思遠家境一般,自是沒能力得知主考官的消息,聞言不由追問,“消息來源可靠?”

  “當然可靠,不然我哪敢與你說。”

  蕭思遠有些不好意思,解釋,“沈弟,我並非疑你,只是此事干係重大,我不得不慎重以對。不知本屆考官是哪位?”

  “應當是石廈。”沈歌悄聲告訴他。

  蕭思遠既是沈歌從小到大的好友,又是吳夫子的准女婿,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自己人,沈歌自然不吝於與他分享消息。

  “遠哥,此事甚是機密,這話出我口,入你耳,切記莫讓第三人知曉。”

  蕭思遠神色鄭重地保證道:“這事我知,你能將消息告訴於我已是天大的恩情,我絕不會讓第三人知曉今日的談話。”

  別的不說,舉子的名額就這麼些,若是人人都知道這消息,說不得被擠走的就是自己。蕭思遠還等著考好後娶吳秋,這種事上當然不會守不住口。

  沈歌拍拍他的肩膀,“外道的話無須多說,遠兄你注意些便是。”

  蕭思遠知道沈歌身旁有位厲害的大人,雖不清楚內情,也明白他今日能得到這消息是他占便宜。他心中感慨,大恩之下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又點頭。

  沈歌告別蕭思遠,回到荀家別院,見荀飛光等他用飯,心中一暖。

  “荀哥你下次莫等我,自己早些用飯便是。”

  “嗯。你今日與你那同窗聊些什麼聊到這麼晚?”

  “聊文章,聊秋闈,我將你告訴我的消息透給他了,應當不要緊罷?”

  “不過是主考姓名罷了,有什麼要緊。”

  荀飛光問過幾句後再沒多說,招呼他用飯。

  第二日元宵佳節,家家都制燈,沈歌學過畫,買好已具骨架的燈籠,自己也興致勃勃地在家畫那外邊蒙的燈籠紙。

  荀飛光見他畫的畫頗為怪異,還拿廚下未燒乾淨的炭條畫,不由多看了幾眼,“你這畫的是何物?”

  “就是普通的花草罷了,我畫的會比較立體,荀哥你等會兒看了便知。”沈歌心中存著幾分獻寶的心思,畫得越發認真。

  近處是一簇簇繁花,遠處則是小橋人家,荀飛光見沈歌筆下的畫慢慢成形,越發目不轉睛地盯著。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