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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交。“泉叔口中輕輕蹦出二字。
“我卻從未聽父親談起過先生。”
泉叔手中微微一頓,見杯中帶有淡淡黃色的酒水已經裝滿了四分之三,便輕輕擱下酒壺,伸出手掌做出請的姿勢。
他微微笑道:“以前是。”
“家父去世前囑託我尋找另一半玉佩的持有者,“薛策注視著眼前之人,並沒有立即拿起酒杯飲酒,“並讓我帶一句話。”
“逝者已去,何必再留下這些空牽掛。”
“話我還是要轉達的,”薛策淡淡道,“他說,對不起。”
泉叔垂眸沉默良久,眼角的傷感一閃而過,再抬眸時依然是風輕雲淡的樣子。
“薛教主離開宋府這麼久,不怕小公子逃跑?”泉叔突然轉移了話題。
“你在這兒。”薛策看得出來,眼前的人和宋均辰深交,也不怕他個和尚跑了留下座廟。
“我自然在這兒,”泉叔頓了一下,輕聲又加了一句,“一輩子都在。”
好似後半句並不是說給薛策聽的。
二人又共飲了三杯。
“樓里還有生意要顧,薛教主若無其他事,我便失陪了。”泉叔起身道。
“先生請便,”薛策仍坐在原地,看對方衣袂從眼角飄過,“另告知先生,家父有先生一物埋於墓邊,望先生早日去取。”
泉叔已經走了幾步的步伐一頓,背對著他輕聲道:“不必了。”
隨即快步走出了後院。
崇習送來了左撇子的名單,細細排查之後,倒有兩人嫌疑最大。
一個曾經是南堂主的二把手,因出了差錯被打斷了右手,逐出了金雀閣。
如果南堂主是叛徒,這個被他打斷了手的人理應恨死了他,可為什麼還為他賣命?
另一個是插在三大宗派之一天闌宗的線人,在天闌宗大力肅清之中倖存下來,確有蹊蹺,莫非是雙面間諜?
宋均辰突然想到,寫紙條的人不一定非得是金雀閣的人,頓時覺得頭大。
不管怎樣,有線索總比沒線索好。
“公子,喝藥。“茂春小心翼翼的把藥放在桌上。
“放糖了?”宋均辰還記得喝第一碗時嘴裡翻江倒海的苦感,那是他這兩輩子喝過的最苦的中藥。
“放了放了,“茂春還從懷中掏出一包牛皮紙包住的東西,”我還特意去買了果脯,給公子去去苦味。“
“算你懂事。“宋均辰欣賞的看了茂春一眼。
“公子……還有一事……“
“說。”
“三大宗派的人在全味樓包了明天的場,恐怕……”
“你覺得他們是故意的?”
“公子認為呢?“
“現在下定義還太早,全味樓作為晉厘最大的酒樓,自然是那幫看重面子的狗徒的第一選擇,讓泉叔小心點,該撤走的東西趕緊撤走,這兩日也不要主動和我聯繫了。”
他對泉叔倒是放心,就算出了事,相信憑泉叔的武功,也能全身而退。
陶岳的精神已養的差不多了,三大宗派衝著他來,他不宜在晉厘久留,同薛策密談了幾句後,便偽裝成全味樓的泔水車車夫,騙過了離晉厘最近而前來看守城門的玄朴宗子弟,一路向東。
聽聞陶岳順利出城後,宋均辰鬆了一口氣,因為這說明,玄朴宗並未對全味樓設防,泉叔那邊還暫時安全。
至於薛策……
宋均辰纖長的手指習慣性的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子,眉頭緊皺。
“來的只是三位長老,你如果按耐不住出手暴露了自己,打草驚蛇,以後更難取三位宗主首級。”
“不用宋閣主操心。”
“你二話不說就動手拿人性命,如此亂來豈不坐實了你們元瀧教圖謀不軌不擇手段的罵名?你是想要報仇,還是要清白,亦或二者都要?”宋均辰好心勸道。
“你是不敢動手。”薛策語氣越來越冰冷。
“我又沒說不動手,”宋均辰的臉色也不好看,“你還記得水鬼的傳言麼?“
宋均辰打算利用古人迷信的這一點,用他們未知的東西嚇唬他們,到時候就算查到晉厘,也只會朝著一個偏離真相的方向。
薛策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他繼續說下去。
“我想辦法把三位長老引到府里,算上我的人手,你有幾成把握讓他們全部走不出宋府?”
“七成。“
“那若是他們吃壞了東西呢?比如蒙汗藥之類的。”
“他們不蠢。“言下之意就是蒙汗藥這種小把戲對三宗長老根本無用。
“金雀閣自有非常的手段。”
“……九成。“
“應該夠了,”宋均辰得到了滿意的回答,“等他們死後,製造成水鬼吃人的假象,散步謠言,越恐怖越好,三大宗派若想來查,我有的是□□迷惑他們。”
薛策雖然不知道□□是何物,但聽得懂迷惑二字,沉吟良久後才道:“這樣一來,最危險的是你自己。”
“這不還有你嘛,”宋均辰抬眸望了對方一眼笑道,“你信不信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