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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知道有人在說自己壞話,角落裡的大黑狗嗷嗚一嗓子表示不悅。

  沈京墨想笑:「狗還有脾氣呢?」

  「是的呢,他可愛鬧彆扭了,得哄,平時也很霸道,店裡其他狗都聽他的,一般生人勿近,其他客人來,他正眼都不瞧……」

  這麼聽著聽著,沈京墨覺得這狗的脾性有點像什麼人,伸出手去想摸摸,廖勤和店員緊張著怕他被咬,誰知那大黑狗蹲下身,把頭拱到沈京墨的手下,搖著尾巴任由他摸。

  「哪兒嚇人了,這不是挺乖的麼?」沈京墨不知道店員和廖勤的表情,只知道這狗舔得他痒痒的,「我就要他了吧。」

  於是,沈京墨就牽著這大黑狗回了家,誰知道一路上這狗都乖巧不出聲,可是一看到蕭閻,突然毛就豎起來,汪汪汪個不停,齜牙咧嘴,分外眼紅。

  「什麼玩意?」蕭閻盯著那狗很不悅。

  「噗——」沈京墨一路上都在想這狗像誰,眼下遇到蕭閻了才想起來,這狗的脾氣和蕭閻一模一樣。

  蕭閻對廖勤很不滿:「讓你幫他挑狗,怎麼挑了一條這樣的回來?」

  廖勤上前說:「鬼爺,沈先生喜歡這條狗……」

  蕭閻一把捂住廖勤的嘴:「不,他不喜歡。」

  「……」

  沈京墨拍了拍手,大黑狗就躥到他身邊,他抱住狗的脖子,小媳婦般的口氣問道:「真的不能留下它嗎?」

  那雙眼睛本來就犯規一般無神,再這麼一人一狗相依為命抱頭哀嘆的模樣,完全是對準了蕭閻的死穴紮下去。

  他無奈地把沈京墨拉起來:「留留留……」又給了那狗一腳,讓它去邊上蹲著,大黑狗就咬著他的褲腿不撒開。

  沈京墨想了想:「取個名兒吧。」

  蕭閻瞥了一眼:「煤球。」形象生動好記。

  大黑狗還想抗爭一下,誰知沈京墨點了點頭:「煤球,好,就叫煤球了。」

  煤球嗚了一聲,無可奈何地接受了。

  從此以後,沈京墨出門除了一個廖勤跟著,前頭還多了一條惡犬。

  去了趟教堂,沈京墨給孤兒堂里的孩子送些玩具,回來的路不遠,廖勤叫了兩輛人力黃包車,人在車上坐,狗在車邊跑。

  車夫跑到拐角的地方,路子窄,迎面也是一輛黃包車,車裡兩個香粉朱扮的女人。

  兩車對接,狗和對面險些一撞,堪堪停了一下,錯些角度,擦肩而過。

  「呵,一出門就見到個賣屁股的死瞎子。」車裡一個粉色旗袍的女人用不大不小正正好的聲音說了一句,還晦氣地揚了揚手帕。

  廖勤緊張地盯著沈京墨看,誰知他一點兒變化也沒有,好似沒聽到。

  可是煤球聽到了,車子又繼續跑起來。拐過去之後,沈京墨突然聽到後頭一聲驚嚇的女人叫聲,肩膀一抖,問廖勤:「怎麼了?」

  廖勤一歪腦袋,就看到煤球嘴裡叼著一大塊粉色旗袍的布料,開心地追了上來。

  於是眉頭一挑,答道:「沒事。」

  這天下間為男色而迷的女人永遠是不會少的,蕭閻這種可遇不可求的貨,更是那新春枝頭上的第一口花蜜,讓蜂啊蝶啊的都不要命地往上竄。

  來的人多了,自然等於碰壁的人也多了。蕭閻本著能打走就不手軟的精神,基本上已經練到了鬼見愁的本事。

  那些受了傷的青春少女,不甘心的自然會打聽,打聽多了就知道了沈京墨的存在。

  閻王惹不起,就欺負欺負小鬼。動手也是不敢的,只能嘴巴解解氣。

  起初沈京墨還會委屈委屈,時間久了也就覺得沒什麼。他向來想得開,若說後半生能遇到蕭閻的代價是失去這雙眼睛,那麼和光明比起來,幾句無關人等的謾罵實在是太不值一提了。

  可是他的淡然在別人的眼裡卻有著不一樣的理解。

  蕭閻定做了一個新的口琴,因為沈京墨看不見,索性就省了那些浮誇無用的花紋,只用最好的材料,要的是聲音清亮,手感極佳。

  剛邁過家的門檻,就聽見廖勤在那兒問沈京墨:「沈先生是真心準備和鬼爺過一輩子的麼?」

  他剎了一步。

  沈京墨擦口琴的手頓了一下,反問:「我看起來不真心麼?」

  「那倒不是,」廖勤想了想,既然起了頭,乾脆就問完吧,「我知道您一開始是為了許先生才來求鬼爺的,若當時能幫上忙的不是鬼爺,是什麼佛爺神爺的……您也會應麼?」

  沈京墨不擅長說謊話,老實回答:「興許會吧。」

  這道門檻,蕭閻有些不太敢邁過去了。

  他自認有那麼點小卑鄙,和許杭一起算計了沈京墨來自投羅網。正是因為在這裡不大光彩,所以他加倍地對他好,寵得他沒邊,好像要其他任何人都給不了沈京墨更好的日子。

  可人就是貪心,越是付出的多了,要的也越多。譬如他眼裡心裡只有沈京墨,他也要沈京墨視他為獨一無二,如烙印刻在骨頭上那樣深。

  蕭閻心裡不是滋味,邁開步剛想走,又聽到沈京墨說下去了。

  「那時候,小杭因為我落難,我豈有不救之理?即便是什麼妖爺魔爺,我都會去求,這話也不假,但是……」他即便看不見也正臉對著廖勤,顯得很尊重,「但是,好在不是旁的什麼人,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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