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這是他自己引來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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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日錢韞去見霍溶劉蔚是親眼看到了的,錢韞跟霍溶有約定在也是他自己說出來的。

  霍溶既代表了南康衛查辦此案,理應是不會再變卦,這怎麼又說什麼證人有新的證辭!

  「你少胡說八道!都什麼時候了,他們怎麼可能有新證詞?有也是假的。」

  他張嘴怒斥,卻愈發心虛。

  馮亮王照的家人他肯定是打點好了的,再者盜料這種事也不至於送命,關個幾年刑獄出來照樣無事,何況他還允諾過他們,就算進去了,他也有辦法讓他們減刑。

  所以關於這點,他信心還是有的。

  但是,畢竟證人在人家手裡,至今他也沒能見到他們,誰知道南康衛會不會使什麼手段,讓他們背後反水呢?

  「您急什麼?我可沒有讓劉大人您相信,您只要不妨礙我的公務也就行了。」

  長纓斂了神色,扭頭跟少擎他們下令:「仔細地搜,仔細地盤查,不要著急,慢慢來!」

  聽到末尾這句,船上兩個主事立時就變了臉色,扭頭往劉蔚看過來。

  這個「慢慢來」是能多慢?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還是三五個時辰甚至一日?

  這要是查上兩日三日,甚至五日七日,那他們東家賠得還不得只能上吊?就連他們隨船的也別想混了!

  「劉大人,這——」

  這番狠逼之下,他們可再也按不住了。

  劉蔚心急如焚,又窘迫難耐,急得的是他也拿沈長纓沒辦法,窘的是給不了交代他就得認栽!

  他耐著性子跟長纓周旋:「還請將軍借一步說話。」

  「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天色也不早了,我還得盯著船上兄弟們幹活呢。」

  長纓依舊滿面春風。

  劉蔚咬著牙,只能道:「我知將軍心裡有話,既然如此,何不給個章程出來,也好過如此僵持?」

  「劉大人說笑了,我只不過是奉上峰之命要查出真正的盜料主謀,以絕後患罷了。

  「我可是在霍將軍面前立下了軍令狀,這主謀不找出來,我是不回營的。

  「人證都是漕運司的人,劉大人身為漕運司長官,肯定盼著主謀早些查出來以正視聽,對不對?」

  劉蔚猛地吞了口唾液,氣血上涌,眼前都已經開始發黑。

  盜料案背後主謀就是他,沈長纓這又是什麼意思?!

  主謀怎麼可能讓他查出來?

  他已經收到彭燮的信,錢韞此時已經在回湖州的路上了,只要他一到,吳蒞鐵定就會頂下他這口鍋,只要熬到錢韞來,他就萬事大吉了!

  他怎麼可能在此時讓她查出什麼主謀來?!

  就近的譚姝音一面磕瓜子一面覷著他,半路戳了戳長纓胳膊肘。

  長纓臉都不曾轉,沉聲道:「再去調一百人來,守住四面八方!

  「船上船下全給我搜個遍,尤其是那些堆了貨的箱子,一個個撬開查看,不許漏過任何一處,一直查到主謀現身為止!

  「誰要是敢不落力,回頭軍法處置!」

  黃績一聲「得令」,如同刑台上的鼓點,立時把主事的人肝兒都驚顫了起來!

  「劉大人!」

  劉蔚也已經汗如雨下。

  倘若沒有傳消息給蘇馨容這回事倒罷了,他再怎麼樣也有的是底氣請示上級前來處理!

  事情鬧大就鬧大,不管怎麼說,漕運司沒理由降不住一個小千總!

  可關鍵是他不但把消息傳給了蘇馨容,而且事情還弄壞了,沈長纓安然無恙地出現,足以說明她不是沈瓔——至少她有辦法證明自己不是沈瓔,那就是說凌淵並沒有被挾迫到!

  而這樣一來,他提供給蘇馨容的消息不但沒有達到讓南康衛內訌的目的,反倒是引來了南康衛的針對!這便等於是他自己招惹來的禍事,這樣情況下,他捂得住就算不錯了,又哪裡還敢稟報上峰前來平事?哪裡還敢把事情鬧大?!

  沈長纓這句「查到主謀現身」,這不明擺著就是衝著他來的麼?!

  關鍵是,她還偏挑了這節骨眼上查「主謀」,那麼多半是早就知道了主謀是誰,難道說之前他們只是詐做不知,在由著他們漕運司上躥下跳?

  一旁的主事都是精明人,到此刻還有什麼看不出來的?南康衛這擺明針對的就是劉蔚,自家兩條船不過是被沈長纓拿了來做筏子!

  這讓他們怎麼能甘心呢?

  原來日落前就該離開的船,如今走不了,還不能上貨,這已經是要賠款的了。

  再往下拖,即便是明後日能走,到時候錢還不是他們這邊出?責任還不是他們自己攤?他劉蔚還能幫著分擔不成!

  就算能,他們行商在外,也決不能把口碑壞在他手上!

  「劉大人,這船我們是定然要走的,早走一刻,於咱們好,也於大人好!大人若與沈將軍之間有什麼事沒說開,還請大人早做打算。也省得回頭咱們難辦!」

  主事這邊撂下了硬話,劉蔚抬眼望著他們,額間汗已經出來了。

  長纓溫聲吩咐紫緗:「去準備晚飯。今兒都留守下來。」

  說完她目光漫過他們這邊,又撩唇道:「劉大人既不肯下衙,要不要給您也備一份飯菜?」

  「劉大人!」主事們已然接近喝斥。

  劉蔚太陽穴猛跳,未及說話,對方已經圍過來:「這要是傳到巡漕御史耳里,恐怕就是彭大人出面也會保不住你的官身了!」

  「你們這是威脅我?!」他發起狠。

  「不敢威脅大人,小的們只知道大人收錢就得辦事!如此無故扣押我等還解決不了,那這錢就是你白收了!」

  主事們的神情也開始猙獰。

  碼頭上的官吏這麼多,他們是不在乎得罪個把兩個的,有錢能使鬼推磨,過後他們總能找到肯替他們行方便的人!

  劉蔚知他們有恃無恐,剛才架起的那股氣勢瞬間崩塌。

  他若承認罪行,吳蒞的下場便將成為他的下場,彭燮也保不了他,誰都保不了他,他會入獄徒刑,從此淪為階下囚。

  可他若不認,那麼沈長纓絕不會放人!水師營區區幾百人哪裡抵得過南康衛五六千的人馬?

  她這是來硬的,船走不了,盈豐號的東家不會白白認栽,不知內情的他們定會將這筆帳算到他的頭上,還會告去御史面前!

  那時,不光是事情鬧大,他有絕不亞於認罪之後的後果,還將會連彭燮都要被連累!

  彭燮可是他的後台,他若受了牽累,回頭還不得把氣撒在他身上?

  那麼他還能不能活著自牢獄裡出來都成很大問題!

  若認了罪,至少不必驚動南康衛和巡漕御史往上遞摺子……

  「來人!去打聽御史船隻何在?即刻去——」

  「慢著!」

  劉蔚怒聲喝止主事二人,死命咬住牙關,瞪著血紅的眼看向長纓。

  長纓恰好也在看他,目光對上之後,她玩著雙臂,挑了下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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