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少夫人她真不識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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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目光又齊刷刷地往霍溶看過來。

  畢竟他們當中誰都沒聽霍溶說過自己有妻室,而更多的人是沒想到過他年紀輕輕就有這麼些成就,居然還有時間成親!

  霍溶對著長纓看了好久,才緩慢地把那半塊點心給吞下去。

  但始作俑者氣定神閒,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微笑,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

  他默了會兒,隨後道:「沈將軍說的沒錯,我已經成親三年有半。」

  長纓當眾披露這個事實,目的有兩個,一是杜絕大夥的玩笑,避免有人以假當真,再出現幾個蘇馨容這樣的人。

  二則也是提醒霍溶,不管他是本來就喜歡拈花惹草也好,還是她誤會也好,公開他已婚的身份,總之會多些約束。

  聽到他直認不諱,上揚的唇角便又勾了勾。

  那邊廂三個人的神情又有了變化,蘇馨容牙關緊咬,黃慧祺則咬唇別開了目光。只有徐瀾的笑打心底里泛上來。

  「不過,」說完上句的霍溶又慢吞吞往下補充起來,「內子未及過門,就已經過世了。」

  剛才火熱的氣氛倏然又已冷下,人們趕不上這變化,舌頭打結的同時,仿佛連呼吸也屏住了。

  長纓笑容僵在唇角,如看陌生人一般地看向霍溶。

  霍溶微微朝她一瞥:「雖然沒過門,但由於婚書早就立了,所以她是生是死,都是我霍溶的妻子。

  「我與她在婚書誓言上同按下過指印,天地可鑑,日月可證,她就是轉世投胎,也逃不過我結髮之妻的身份。」

  長纓屏息望著他,只覺他背後就差沒散發出萬道聖人光芒來了!

  天地可鑑?日月為證?不論生死都是他霍某人的妻子?

  不要這麼搞笑好不好!那天夜裡在外撩撥女同僚,說根本不用在乎媳婦感受的難道是頭豬?

  她轉頭看向眾人,一屋子人為之動容,仿佛傾刻間已經被感化了。

  「沒想到是這樣,」身旁有人抱歉起來,「霍將軍情深義重,實在讓人欽佩。」

  「是啊,尊夫人已經過世數年,霍將軍至今思念如昔,可見當年您二人情分至深!」

  「太難得了,霍將軍您這麼好的條件——」

  就連黃慧祺也激動起來:「沈長纓,你怎麼這麼莽撞呢?你這是在揭霍將軍的瘡疤你知不知道!你這人怎麼一點善念都沒有!」

  說完她緩下語氣又安慰霍溶:「將軍節哀,人死不能復生,您還年輕,還得往後看。」

  霍溶緊接著點頭:「將軍所言甚是。所以倘若再看到我以後跟沈將軍正常地約著吃個飯什麼的,你們不會再說什麼吧?」

  黃慧祺愕住,眾人也愕住。

  徐瀾坐直身子,看完長纓又看向他,搭著的椅背都快被他攥出油來。

  前一瞬他還被他感動來著呢,下一刻他就打蛇隨棍上,來賣慘搏支持了?

  陰險,太陰險了!

  長纓的確也沒想過是這個樣子。

  忽然就有種挖坑挖到了沼澤地的感覺,還是深到摸不著底那種。

  從前在長興跟她裝貞潔烈夫的時候看不出來呀,其人實際里居然如此狡詐?

  他這不光是把他自己洗了個透白髮亮,還順便把她給扯進了泥坑,居然還來問大家意見?低估了!

  「這都怎麼了?這麼安靜,不對勁啊各位!」

  沒等長纓想出來如何扭轉逆勢,譚紹已端著頭鍪走進來,掃視著眾人。

  隨著一片咳嗽聲,氣氛逐漸恢復了一些溫度,有人打起哈哈。

  長纓瞅了眼斜前方依舊氣定神閒的霍溶,鎮定地跟著站起身見禮。

  ……今兒集議的時間有點長,出來的時候已經近午。

  長纓也且不去公事房了,直接回府。

  吳媽在天井裡跟少擎講述新學回來的燉雞的做法,她停了停腳,扭頭一看,周梁在月洞門下站著,便走過去:「這兩天手頭有沒有事?」

  周梁想了下:「沒什麼急事,你原先交代我去查的那些配件有結果了,寫好放在你桌上。然後商船和船塢這些如今都不必咱們管,我就只管去碼頭管管雜務。」

  長纓點頭,說道:「你抽兩天空,去徽州給我打聽點事兒……」

  霍溶這事透著蹊蹺,她直覺還是去徽州打聽一嘴才為妥當。

  周梁哎了一聲:「徽州也不遠,我這會兒走,指不定後天也就回來了。」

  長纓抓了顆碎銀給他,回房了。

  霍溶大步回府,佟琪連忙接了茶奉上。

  「爺,少夫人她也太不識相了!」

  霍溶捏著杯子,立在珠簾下沉吟:「你說的對。」

  那女人想什麼他還能不清楚麼?

  不過是想發動道德輿論之力來約束他的操守罷了。

  一天到晚地盡想著怎麼讓自己的丈夫下不來台,還真是有趣!

  到了南康衛之後他就再沒提過自己成過親的事,天知道她當眾曝出來的時候,他有多想掏出那婚書一把糊在她臉上?

  但這種事想想可以,真要干出來,只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能坐到集議廳的人個個都是傻子麼,能不會因為他們之間突然有了過去而暗中盯上他們?

  他入營的檔案無懈可擊,他是不懼,但她不同,盯著她的人多了去了。

  再說了,就算不會有身份泄密的風險,看上去完全沒關係的兩個人,突然之間由他單方面說是夫妻,如果不是他瘋了,難道不會是他徹頭徹尾對她居心不良?

  難道他還嫌堵心的人太少了嗎?

  「爺,要不要私下跟少夫人把這事給挑明白了?畢竟您是她自願立下婚書的對象,她不能不認帳!」

  霍溶合上茶碗:「淺薄了。你以為拋出那紙婚書就能逼她就範麼?」

  佟琪頓住。

  「她若不想認,有的是辦法不認。」

  「那至少可以讓她知道那段時間發生過什麼。」

  霍溶望著窗外鸚鵡靜默,隨後道:「她失憶必有內情,在通州那邊有消息之前,何必著急逼她自揭傷疤。」

  佟琪無話可說。

  正要走,霍溶又喚住他:「回去告訴秦陸,跟他說這幾日若有人來打聽我,讓他招子放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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