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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梨揭了酒壺,陳釀的女兒紅漂浮著清醇的香氣,在房內漫遊開。裴元皓微微動了動鼻息。笑說:“好酒。”說完,抬指輕柔地撫摸她的下頜,然後坐在桌旁,指了指自己的膝蓋。

  阿梨會意,輕綿綿坐了上去。

  “小妖精。”他輕罵。

  酒盞里盛滿了女兒紅,裴元皓一手端起,另一手與阿梨五指糾埋。她的手指纖細綿軟,他不忍用力,內心也變得極為柔軟。

  “芷媚病了,你還是去看看她吧。”

  “妾身知道。可是妾身不喜歡去皇宮。”

  “如果讓你住在皇宮,你也不喜歡嗎?”裴元皓盯著她,仍是握著她的手。

  阿梨不說話,燭光在風的擾動下晃得厲害,在她低垂的眼帘投下深深的暗影。好半響她才開口道: “大人莫非是想謀權奪位?”

  裴元皓抿酒的動作靜止了,他望住阿梨,一雙眼睛發出幽暗的光澤。他慢慢湊近她,沉聲道;“你是猜出來的。還是早就知道?”

  “阿梨可是與大人做了一年的夫妻。”阿梨的眼中重現昔日的倔強,用一種近乎固執的神情,懇求道,“大人,請放棄這個念頭吧。”

  “你是希望誰繼承皇位?”裴元皓冷了聲音。

  他自始至終認為,楊劼的真實身份,阿梨是知道的。她的這番話,分明是在幫楊劼。

  “誰繼承,跟妾身沒關係!”

  閃電又起,阿梨的手猛地深陷進裴元皓的掌心。她一顫,卻無法擺脫。但見裴元皓的眼中隨著閃電耀過,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那麼什麼東西跟你有關係?”裴元皓又問。

  阿梨絲毫沒有躊躇,認真地回答: “孩子。妾身會替大人生個孩子!”

  此話說出口,連她自己都有了驚訝。她愣在那裡,連著顫抖的呼吸中,只感覺自己的臉發燒似的燙。她幾乎是歪倒在他的懷裡,看著他的臉愈湊愈近。他也是那麼驚訝地看著她,酒氣似乎一瞬間湧上,他的眼裡覆蓋上滾盪不止的欲望。

  “好,我現在就要。”

  他驟然施力,夾起阿梨一個轉身,阿梨下意識地想抓住他的袍衫,整個人已經被重重扔在了床榻上。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阿梨來不及定神,裴元皓不容分說地壓住了她,他開始解她衣衫上的扣子。

  “你體要征服我! ”她咬牙輕罵,本能地挺起腰肢,想把眼前的男人擠出去。世間女子輕蔑床第之間的事,她想一定有道理,因為這是一種被征服。這個叫裴元皓的男人,總是霸道地強迫她服從,容不得她半點的反抗,便奇特而迅疾地占有了她,她真的不甘心。

  “真美……”他由衷地讚嘆。

  他的嘴唇深探地壓了過來,阿梨又急又羞,只覺得漫天漫眼都蒙上一層艷色。她低低地發出一聲呻吟,他順勢咬上頸,用纏綿的吻堵住了她的嘴唇。

  完了,反抗力沒有了,她的奇怪的婦人之心消失了。她躺著,兩手無力地放在他起伏不定的後背,感覺自己輕柔得像羽毛。同時一種新奇的,驚心動魄的東西在波動中醒了,好像熱焰在噴發在燃燒,她含混地呻吟著,含著嫵媚的微笑,雙腿不自覺地纏上了他的身子……“小妖精……”

  外面雷聲轟鳴,滂沱大雨開始下了。

  第7卷 【回之卷 為伊判作夢中人】 相遇

  皇宮。

  偏殿裡靜悄悄的,宮女們來來去去也是無聲的。陽光從碧翠的竹簾透進來,條條罅隙形成道道日影,映在嚴絲合fèng的五彩花簾上。空氣中還有淡粉的香氣,托盤上的貢茶漂浮著清香的味道。

  阿梨不由得換了個坐姿,這樣的寂靜令她心中發悶。

  御醫正在給芷媚把脈,幾名年長的女官在記錄著什麼。阿梨看見芷媚的手從幔帳里伸出,上面覆了帕子,只露出瘦削纖長的指尖。一雙盤絲繡花的舞鞋放在床榻下,可以一眼猜測到她舞姬的身份。

  御醫把了片刻的脈,輕咳一聲,起身說道:“只是體虛中了暑氣,需服三劑藥,汗出而散。夏三月正是天地氣交,萬物華實,需夜臥早起,無厭於日,此乃養生之道,逆之則傷心。”

  這話雖是說與芷媚,實則說給女官聽的。

  阿梨的眉頭這才平緩。

  待到御醫、女官全都退了,阿梨忙站起身,將盤花簾緩緩捲起,望著芷媚消瘦蒼白的面頰,便帶了幾分生氣,“天這麼熱了,還遮掩得嚴嚴實實的,簡直是裝神弄鬼!”

  芷媚苦笑道:“這裡是皇宮,比不得你這份自在。”

  說罷,想掙扎著起來。阿梨見狀扶她半倚在引枕上,搖頭道:“當初不知你是怎麼想的南州城那麼多公子爺圍著你轉,你要是挑個稱心如意的從良了,也比在這兒強。”

  “你以為這麼容易嗎?你不是不知道,觀香樓是絕對不會輕易放走一名紅jì的。”芷媚無奈道,“就算哪位公子爺看上,最多也是個妾,是登不得堂,入不了室的。”

  “可入了宮,你終究只是一個以色藝侍奉皇上的……jì。”阿梨低嘆一聲。

  芷媚一瞬間氣息凝滯,但很快淡淡輕笑,“原以為皇上是我芷媚知遇的故人,能識得、懂得……我向來無所求,唯有感激。曾經皇上突然對我說想要個皇兒,卻日日與仙師談些仙術心得,簡直到了痴迷的地步……我心已死,已死了!”

  她垂下頭,眉宇間流露出哀傷的神色,一張臉依舊那麼美麗,但是已經沒了光彩。

  阿梨一時有些迷茫,輕聲自言自語道:“難道我們就這點命,不能自己追求嗎?”

  芷媚無聲地笑了笑,握住阿梨的手,道:“阿梨出落得越加漂亮了。聽聞你和裴大人小日子過得不錯,可是王府那邊沒動靜,你肚子裡怎麼也沒動靜呢?”

  阿梨心中呯地一跳,頓了頓,方含糊回答:“他說他不要孩子。”

  “為什麼?”芷媚微訝。

  “他說……自己的童年已夠不幸了,不想自己的孩子也遭此般厄運。”

  阿梨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心中又開始壓抑起來。

  芷媚心下一陣恍然,終是沒有再問。

  漏窗外,夏日裡的皇宮御苑鬱鬱蔥蔥,異花滿地,陽光像一襲雜著金絲的紗緞,將寧靜深長的廊道攏得矇矓。這樣炙熱的天氣,有個人無聲地站在檐下,拖得地面的身影很長很長。

  “你的裴大人來接你了。”

  芷媚羨幕地看著,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眸里,有了一絲的光亮,“你果真是有福氣的阿梨。”

  阿梨看向窗外,眼神清亮亮的,轉眼裝作滿不在意的模樣,說道:“他是嫌我倆聊得太久,來催了。”

  邊說邊鬆開了芷媚的手,有點緊張地尋找帶來的竹骨傘。

  芷媚看出阿梨的心思,輕輕一笑,笑意分外溫柔。

  廊道里,裴元皓微蹙起眉頭,望著遠處正殿上的琉璃瓦若有所思。

  阿梨慢慢走近他身邊,以為他沒注意,想伸手拍他的肩。裴元皓的手從寬大的官袍袖口裡滑出,迅疾地抓住了她的。

  他撐起竹骨傘擋住太陽,與她攜手走路,笑道;“芷媚怎樣?”

  “沒事,多調養就會好的。”

  “我是問她有沒有羨慕你,找到這麼體貼的夫君?”

  “人家的夫君還是皇上呢。”阿梨白了他一眼。

  裴元皓止步,嘴角的笑意開始加深,望定阿梨的眼神藏著深意,半玩笑半認真地輕問;“你希望自己的夫君當皇上,還是希望自己當娘娘?”

  “妾什麼都不要!”阿梨瞬間又想起書房裡激動揮袖的影子,臉一沉,劈手奪過裴元皓手中的傘柄,兀自往前面走。

  裴元皓望著艷麗的背影消失在廊角,綻開的笑意又慢慢縮了回去。

  轉過長廊,便是通往宮門的御道。阿梨款款走著,臉上的陰雲也漸漸淡了。

  前面御道盡頭就見宮門,阿梨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時候會與一架鸞輿狹路相逢。鸞輿上坐著一對青年男女,碧翠繡金垂流蘇的傘蓋閃耀金光,那對男女也同時發現了阿梨,一時愣住了。

  第7卷 【回之卷 為伊判作夢中人】 雨露

  是楊劼和袁黛兒。

  阿梨一顆心瞬間緊縮,愣怔著不知該如何行禮。只聽楊劼的幾聲咳嗽,抬輿的宮人於是將鸞輿落地。緊接著袁黛兒尖利的聲音,“不許放下!”

  宮人們重新抬起了鸞輿。

  阿梨抬首,眼前的楊劼沒有吭聲,望定她的眼眸在傘蓋的陰翳下似水流動。而比陽光更耀目的,便是他那色鮮艷的朝服,扎繡的雲紋花樣,穿在他身上竟是那麼的華貴富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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