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290】一首荷花驚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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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妃不說話,皇上也不說話,其他的那些人自然也不會開口,就這般靜靜的等著。

  直到,衛瑜琛的臉上浮現出不耐的時候,慕涵恰到好處的提醒她。

  仇貞被慕涵這般一拉扯,立即回了神兒,這才發現所有人都在盯著她。

  但她到底是珍妃,在後宮之中,自然見慣了這樣的場面,立即揚唇一笑,朝著周圍的人微微垂了頭。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我只是在想,什麼樣的題目才能應景,並且,能夠讓玉美人應對的也精彩,是以,我就在這裡獻醜,為大家畫上一幅《荷花》。」

  荷花?

  以繪畫的方式來對應今日的『蓮』,不可謂不簡單直接,但想要畫的活靈活現,可就沒那麼簡單了,尤其是,現場作畫,就更加的難。

  仇貞年少的時候跟著仇紅袖東奔西跑,雖然略懂醫理,且後來也有五年的學習期,但跟這些正兒八經的名門閨秀比起來,那還是差的太遠太遠,尤其是自打跟在杜雲歌身邊後,她才發現,什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杜雲歌,不愧是杜家的掌上明珠,自小就學習禮儀規矩、琴棋書畫舞,不但性子好,人長得美,就連學識,也是一等一的好,堪稱完美。

  就是因為杜雲歌太過完美,就是因為她與她之間一個天,一個地,才會越發的膨脹仇貞對杜雲歌的嫉妒,恨,到了最後,成了無法挽回的悲劇。

  自打真正的入宮,成為衛瑜琛的珍妃,這十二年來,仇貞從未間斷過學習,學習。

  為的,就是能夠拉近與杜雲歌之間的差距,可即使她努力了十二年,她也清楚的知道,她永遠都不可能超越她。

  即便她如今的才學在所有嬪妃當中已經屬於上乘,但差距就是差距,距離就是距離,這不是她自己想要否認,就能夠抹殺得掉的。

  杜雲歌,一代賢后,那個令衛瑜琛又愛又恨的女人,即使是死了,也能永遠的留存在他的記憶里。

  這是她窮極一生,也無法做到的。

  珍妃作畫的時候,四周圍異常的安靜,這不僅僅是因為她仇貞在後宮多年的威名,更多的是來自皇上那邊。

  皇上無言,她們這些嬪妃自然不敢多說話。

  這般一來,就位珍妃創造了一個良好的習作環境,熟知她習性的慕涵這些年一直陪在仇貞身邊,她習畫的時候,也是如此。

  也因而,她熟悉珍妃的每一個步驟,需要什麼顏料,那是配合的天衣無縫,其他嬪妃一點一滴的看在心裡,可謂是羨慕的不得了。

  為什麼她們就沒有那麼好的命,可以得到像慕涵這般得力的手下?

  只要人仇貞抬抬手,對方就能知道自己主子要什麼,如此精明的奴才,熹妃幾個老人就只有在先皇后身邊看到過。

  那四個丫頭,水靈靈的站一排,隨便掂出一個出來,都能獨當一面,能得到一個就能省你多少心。

  可惜啊,除了在太后身邊的如燕之外,其餘的三人,都隨著先皇后去了。

  這慕涵,可謂是這麼多年來,鮮少見過的好奴才了。

  這樣優秀的奴婢,如今卻待在仇貞的身邊,她們這牆角翹不得,只能巴巴的就這麼看著了。

  仇貞作畫的水平不算低,起碼在後宮嬪妃當中,她的琴棋書畫舞,可以稱得上上等。

  這不,才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一副《墨荷》便已完成了。

  擱筆之後,仇貞端著曼妙的身材,緩緩的轉過身,朝衛瑜琛跪拜:「啟稟皇上,臣妾完成了。」

  慕涵與一名宮女將墨跡還未乾的《墨荷》小心翼翼的抬起來,呈現在衛瑜琛的面前,供他欣賞。

  但見宣紙之上,栩栩如生的呈現出一副花葉清秀,花香四溢的荷花,由於畫面多以墨汁勾畫,摻少許墨綠以及淡淡的粉紅,即使顏色單調,但卻完美的畫出了花中君子的美,尤其是這朵並蒂蓮,更是讓衛瑜琛愣在當場。

  「皇上,知道我為什麼送您這幅荷花圖嗎?」

  曾幾何時,那個女子舉著毛筆,笑靨如花的回過頭來,笑望著他。

  而他,下巴擱在她的肩膀,雙臂環著她,親昵的在她臉頰上蹭了蹭:「歌兒送給朕的,朕都喜歡。」

  「什麼嘛,又貧嘴,你知道荷花除了叫做『蓮』之外,還有什麼別的別稱嗎?」

  衛瑜琛笑著側眸:「歌兒,你的腦子裡總是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嗎?蓮花,荷花,除了這兩個,還有什麼?」

  杜雲歌絕美的容顏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這就不知道了吧?荷花素來有品格高尚,純淨美好的寓意,對不對?那麼這蓮花呢,亦有並蒂同心者,為一蒂兩花,且『蓮』與『憐』諧音,象徵著男女好合,夫妻恩愛喲,而且,蓮花多子,還可寄託多子多福的願望,你說,這幅蓮,你可喜歡?」

  「哦?原來還有這麼多的說處啊,並蒂蓮,夫妻恩愛,多子多福?哈哈,歌兒,難道說,你是想要再給朕生個兒子了?」

  杜雲歌霎時羞得滿臉通紅,當即扔下毛筆捶打著他的胸口,最後卻被他反手握住,目光深情的看著她。

  「歌兒,再給朕生個孩子吧,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咱們的孩子,我都喜歡……,」

  當年的話,即使過去了十多年,可卻仿若就像是昨天所說一樣,並蒂蓮,夫妻恩愛,多子多福?

  衛瑜琛的心,這一刻針扎似的疼起來,杜雲歌,你雖然為我生了個兒子,可我,卻終究負了你……

  在衛瑜琛看那副《墨荷》的時候,慕涵一直在旁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哪怕是臉上稍稍的細微變化,也未曾逃過慕涵的眼,他在懊悔嗎?

  呵呵,小姐那般的付出,卻只換來這樣不痛不癢的表情?

  衛瑜琛,你對得起小姐這麼多年來的付出嗎?

  「皇上?可是臣妾畫的《墨荷》不妥?」

  仇貞看著衛瑜琛略顯凝重的表情,一顆心霎時提了起來。

  而他,也因為她這句話,回過了神兒,重新欣賞這幅畫的時候,剛剛還澎湃的心,霎時間化為死水,無波無瀾。

  「沒有,挺好的,荷花叢生,象徵著根基牢固,興旺發達,好,很好。」

  衛瑜琛敷衍的讚美之後,就命慕涵帶著這幅畫在場內轉一圈,好讓大家都欣賞一遍。

  仇貞在一旁看著,心下莫名的多了重失落。

  皇上他,剛剛明明在想什麼,可為什麼再抬頭時,卻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沒有意外的,仇貞的畫作得到了一致的好評,聽著大家溜須拍馬的讚美聲,即使因為衛瑜琛那太過隨意的表揚而略顯失落的仇貞,也不由暫時忘記了那點點遺憾。

  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放在了至始至終都未曾說話的郁煙身上。

  「玉美人,不知本宮的畫作可還入得了眼?」

  仇貞謙遜的走到郁煙面前,笑望著她。

  郁煙雖不屑溜須拍馬,但不得不承認,仇貞是有幾分真才實學的,隨即懇切的點點頭。

  「娘娘畫作簡單大氣,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就將荷塘錦簇的美景呈於畫作之上,妾身,在此受教了。」

  眼見郁煙沒有絲毫討好的意味,且目光真誠,仇貞決定不再難為她,直奔主題。

  「既然如此,不知玉美人要表演什麼呢?」

  郁煙環顧自周,發現不止是衛瑜琛,就連其他嬪妃的目光都朝自己望了過來,期待味兒可謂十足。

  自己若是不好好的表演,還真對不起她們這份心,想到這裡,唇角一揚,朝著眾人微微福了福身。

  「既然如此,郁煙就在此為大家唱首曲子吧!」

  曲子?

  仇貞詫異的挑眉,按理說今日的這個主題,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除了畫作之外,還有舞蹈,詩作,這三樣可謂是最直接能夠突出主題的表演方式,但她怎麼也沒想到的是,她會選擇用曲子來表達。

  因而頗為的意外,但還是不忘提醒她。

  「玉妹妹,你別忘記了今日的主題,本宮剛剛的畫作,已經提醒你並且限制你的方向了!」

  出乎仇貞意外的是,郁煙並沒有絲毫的慌亂,還十分淡定的朝她點了點頭。

  「珍妃娘娘請放心,妾身接下來表演的就是與您畫作相對應的,若是入得了耳大家就聽聽,若是不好,還望大家海涵。」

  話到這裡,她往前走了幾步,來到衛瑜琛面前。

  「啟稟皇上,妾身獻醜了,只是在此之前,需要一把古琴。」

  古琴?這麼說她還要邊彈奏邊唱了?

  「這個簡單,來人,把先皇后的弄月抬上來。」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尤其是仇貞身後的慕涵,面無波瀾的容顏上更是因這一句話而出現了一條明顯的裂痕。

  便是連仇貞、熹妃、蘭妃等宮中老人,都用震驚的目光看向衛瑜琛,是她們的耳朵出現幻聽了嗎?

  弄月啊,弄月是什麼?

  天下三大名琴之一的弄月啊!

  據說,這把古琴還是當年杜大將軍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為愛女收集到。

  更是成了先皇后最為名貴的嫁妝之一,先皇后離開後,這把古琴就被皇上封存在了坤寧宮之內。

  當年,坤寧宮的人雖然被絞殺殆盡,可是這物體,卻是保存的極好。

  而這把古琴,聽說前不久才被移去了皇上的勤政殿。

  現下,他卻要說讓這位玉美人使用先皇后生前最愛的遺物?

  「皇上,臣妾有一把古琴,雖比不得弄月,卻也是十分難得,不知可否讓玉妹妹先用?」

  「至於姐姐的弄月,還是莫要抬來抬去的了,免得磕著碰著,萬一損壞了,姐姐……,」

  仇貞強忍著心下濃烈的嫉妒心,略帶急切的跪在衛瑜琛的面前,祈求他的回心轉意。

  可惜的是,仇貞根本就不了解衛瑜琛的意圖。

  是以,她的好心在衛瑜琛看來,卻是來擋他的路的,當即揮揮手。

  「貞兒起來,朕知道你是心疼你姐姐的遺物,不過你放心,那是先皇后的遺物,無人敢刻意的損壞。」

  「朕只是許久沒有聽到弄月的聲音了,自打你姐姐去了,它就再也沒有發出過聲音。」

  「而今既然玉美人在這裡,不妨讓她奏上一曲,免得弄月年久不用,琴質發生變化。」

  天下間,但凡懂琴的女子,那都是知道弄月的所在的。

  當年杜雲歌的美名更是傳遍天下,一代賢后的威名,絕不是靠區區弄月就能崛起的。

  杜雲歌之所以賢明遠播,除了她樂善好施的性子,高明的醫術之外,更多的是來自於她的才名。

  無論是琴、棋、書、畫、舞,還是曲、樂、醫那都是精通的所在,絕對不只是涉獵那般的簡單而已。

  雖然她離世的時候不過雙十年華,可是她留在這個世上的作品,迄今為止,無人超越。

  別看衛瑜琛在這裡說的冠冕堂皇,深諳內情的郁煙,面無波瀾,心下已冷笑不止,當她是傻的嗎?

  弄月?萬一年久失修,保養,真的毀在了她的手裡呢?

  萬一他是要通過弄月,試探她呢?

  要知道,她的一點一滴,可都是比照著當年杜雲歌的才藝慢慢培養出來的。

  衛瑜琛與先皇后感情如何,她雖不知道,但僅憑這一句話,他的目的就不是單純的,由不得她不小心。

  想到這裡,美麗的容顏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惶恐與不安。

  「啟稟皇上,妾身不敢,既是先皇后的遺物,妾身怎麼有資格去觸碰?」

  「這不僅僅是對先皇后的不敬,也是對弄月的褻瀆,求皇上收回成命!」

  「弄月之音,宛若天籟,它已經沉寂了十二年之久,今日朕將它拿出來,並不是對先皇后的不敬。」

  「如若她泉下有知,想必也不會想讓弄月因為自己的離世,而徹底的消弭於世間。你們說,是這樣嗎?」

  彼時,衛瑜琛的臉上盡顯惆悵,眉宇之間皆流露出對杜雲歌的回憶……

  彼時,弄月已經被擺了上來,意外的是,它並非塵土封閉,很乾淨,乾淨的就好像杜雲歌還在世一樣。

  無論是琴弦,還是琴木,都光澤可見,想必這些日子以來,有人專心的照料過它,而這個人,除了衛瑜琛之外,只怕沒有第二個人。

  熹妃看著面前的那張琴,眼睛不由一紅,

  「先皇后,是臣妾在這個世間最為欽佩的女人,她端莊大氣,她樸實無華,無論對待誰,都能夠做到公平,當年的後宮,在她的治理下,一派的祥和。」

  「每次聽先皇后奏曲,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她的琴音是世間最為動人的天籟,能夠洗滌人的心靈,能夠感染到身邊的每一個人……,」

  話到這裡,她突然潸然淚下,目光深深的望著眼前的那架琴,聲音空寂而悠遠。

  「如果,弄月能夠重新奏響,並非褻瀆,而是紀念,因為沒有人能夠彈出與先皇后那般淨化人心的琴音了。」

  熹妃的話音剛落,蘭妃與宜妃,也是一臉懷念的看著弄月。

  「真沒想到,今生今世,還能再見到弄月,如果能夠聽到它的聲音,先皇后定然也會欣慰的。」

  「玉美人,皇上能夠給予你這樣的恩賜,那是旁人怎麼也羨慕不來的。」

  「雖然不知道你的水平怎麼樣,但能夠有這樣的機會,只要抱著恭敬的態度去彈奏,先皇后在天之靈,是不會責怪於你的。」

  原來,皇上是這個意思,仇貞聽後,面頰不由發燙,但在看到一旁的郁煙時,卻陡然冷靜了下來。

  她們這麼多女人,為什麼他都不選擇,偏偏就選擇了這位與先皇后有著幾分相似的郁煙來演奏這般琴呢?

  難道皇上的內心,還在懷念著她嗎?

  繼而看向郁煙時,仇貞的眼底迸射出無法掩飾的恨意與不甘。

  一旁的慕涵見狀,忙拉了拉她的衣袖。

  「娘娘,切莫誤了大事,皇上既然這般做,定然有其道理,咱們還是附和著來……。」

  仇貞縱然不甘又如何,現在的衛瑜琛,眼裡就只有那個小賤人,她抿了抿唇,不甘的坐下,只是袖中的指甲卻狠狠的捏緊,捏緊。

  慕涵冷眼看著這一切,就算郁煙長得像主子又如何?

  不是她,終究不是她,即使經過多年的培養,那也只是個仿造品,與真實的那個她,何止是天差地別的存在,她們的主子,又豈是凡人能夠追及的呢?

  荒謬!

  眾人的堅持,郁煙明白,她已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只能小心翼翼的朝眾人行禮後,端坐在了弄月之前。

  望著面前這架天下難尋的好琴,說不激動,那是假的。

  尤其是那顆自始至終都平靜的心,這會子更是如打了雞血似的澎湃激昂。

  可偏偏,她還不能顯示出來,只能咬著下唇,死死的隱忍著。

  在調試了幾個音節之後,郁煙瞳孔猛然間放大,繼而發乎情的感嘆。

  「不愧是弄月,隨便一個音節就如此的好聽,既然皇上給了郁煙這個機會,郁煙定會不負所望,不辱弄月的威名!」

  話落,她朝大家微微頷首,深吸了一口氣,如青蔥般修長的玉指便飛舞在弄月光澤透亮的琴弦之上。

  霎時,美妙的聲音便動人的響起,只是一個前奏,卻讓所有人都在頃刻間瞪大了眼睛。

  這首曲子,這首曲子不是當年杜雲歌的成名曲嗎?

  衛瑜琛原本慵懶的靠坐在那裡,一聽到這個前奏,正在手中把玩的玉扳指猛地滾落在桌案上,繼而騰地一下站起了身。

  而劉石則眼疾手快的接下了那枚先皇御賜的玉扳指,長長的鬆了口氣,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也被這熟悉的旋律嚇壞了。

  彼時,不管是衛瑜琛,劉石,還是珍妃、熹妃、蘭妃、宜妃四人,都可以用呆若木雞來形容。

  這是……《荷花》?

  沒錯,就是《荷花》,這是當年杜雲歌的成名曲。

  《荷花》啊,縱然先皇后已經離世多年,縱使這首歌,這首曲子已經流傳至今,可至今無人能夠完美的將她闡述下來。

  可是,可是這個女人,只是一個前奏,只是一個前奏啊,就讓她們所有人的心都為之一揪,那若是開口……,還,還了得?

  眾人的異樣,郁煙沒有看到,因為她此時此刻,已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琴弦以及早已背的滾瓜爛熟的歌詞之中。

  相對比衛瑜琛與其他四妃的不同反應,其餘嬪妃的表情就可以用欣賞與嫉妒來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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