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281】慕涵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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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貞不顧自己披散著頭髮,眯著眼睛看著已經準備妥當的慕涵,試圖想要從她的臉上瞧出一絲一毫的恐懼。

  可是,還是讓她失望了,不但沒有,她甚至還看到了她嘴角那抹似嘲似諷的笑。

  這一下,徹底將仇貞給激怒了,「好,很好,好你個慕涵,可真是個硬骨頭,既然你的骨頭這麼硬,本宮今天倒要瞧一瞧,到底有多硬,行刑!」

  頃刻間,『噼里啪啦』的板子聲響徹整個永寧宮,所有人都揪著心看著這一幕,臉上寫滿了真實的恐懼。

  這抹恐懼,不單單是因為慕涵這個仇貞身邊的第一女官,更多的是自己。

  或許在外人看來,慕涵是個讓人忌憚的滅絕師太,可只有他們永寧宮的人知道,沒有慕涵,今天的永寧宮絕非像現在這般井然有序。

  主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寧願一個人伺候,也不讓他們靠近,為的就是,減少更多人的傷亡。

  當年,慕涵還未來到永寧宮的時候,幾乎每天永寧宮都要死一兩個人,最多的時候達到十個。

  仇貞的狠辣在後宮是出了名的,皇上即使知道,卻也未曾制止,頂多數落幾句,這就越發的增漲了她的地位。

  那個時候,永寧宮不是象徵著高人一等的地方,而是地獄。

  這一切,直到慕涵姑姑來了之後,漸漸掌了權,大家的日子才好過了些。

  可現在,如果慕涵姑姑自身都難保了,那他們這些人,豈不是也離死不遠了?

  頃刻間,整個永寧宮都瀰漫著厚重的悲戚感。

  可這一點,仇貞也未曾注意到,她一雙厲眸,正死死的盯著慕涵,看著她咬牙堅持,卻看也不看她的模樣,恨得一口銀牙就要咬碎了。

  可是這個時候,門口的太監卻突然來報:「啟稟娘娘,皇上正朝著咱們永寧宮過來。」

  仇貞一愣,很快反應了過來:「你說誰?皇上?」

  「是的娘娘。」

  仇貞面上立時閃過一絲緊張,她看了眼仍在執行仗邢的慕涵,對著那兩個侍衛吩咐。

  「將人給本宮拖下去,將這裡打掃乾淨。」

  「是,娘娘。」

  侍衛頃刻間鬆了口氣,就著木板,直接連人帶木板一起抬了下去。

  而仇貞則對著跪在地上的宮女道:「還愣著幹什麼?快點為本宮梳妝!其餘人等,該幹什麼幹什麼!」

  「是,娘娘!」

  而仇貞則看了眼慕涵消失的方向,暗暗鬆了口氣,至於為何鬆氣,只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到底是經過慕涵親自調教過的宮女,即使皇上馬上就要到了,也不見絲毫的慌亂,一切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等容子成到達永寧宮的時候,仇貞已經領著眾人跪倒在了正殿前。

  「妾身給皇上請安,不知皇上駕到,妾身有失遠迎,請皇上責罰。」

  衛瑜琛掃了眼仇貞略施薄粉的麗顏,淡淡的道:「好了,起吧!」

  「快去將本宮冰鎮過的菊花茶拿過來!」

  珍妃在衛瑜琛踏進正殿的時候,趕忙轉身吩咐了一聲。

  宮女領命而去,她趕忙提著裙子邁了進去。

  「皇上,天氣這麼熱,您怎麼有空過來?」

  珍妃朝衛瑜琛福了福身,走到他身後,自然而然的為他捏起了肩膀。

  這是仇貞經常做的事,所以,並沒有感覺哪裡不對勁兒。

  反倒是衛瑜琛,彆扭的轉過身,將她按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

  「皇上?您有心事?」

  仇貞看著衛瑜琛冷峻的容顏,小心翼翼的問道。

  恰在這個時候,宮女走了進來,仇貞忙接過菊花茶,遞給了衛瑜琛。

  「皇上,這是冰鎮菊花茶,既能消暑也能降火,您快喝喝看!」

  衛瑜琛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哼了一聲:「降火?你也好意思說降火?」

  仇貞心下一凜,慌忙跪了下去,強扯了抹笑,越發謹慎的看向衛瑜琛。

  「皇上這是怎麼了?妾身是不是哪裡做錯了?」

  看著仇貞那張雖已年過三旬,卻依然美艷動人的臉,衛瑜琛不由自主的想起當年。

  一想到曾經,自然就無法忽視她的姐姐,再聯想自己和這個女人聯手做下的事,心下越發的煩躁開來。

  自然而然的,看向仇貞的眼神也就充滿了厭惡。

  說出來的話,也冷的懾人:「昨天晚上,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嘭」的一聲,仇貞一直端著的茶盞,因為衛瑜琛的這句話,瞬間四分五裂。

  而她本人,則慘白著臉,顫抖著唇看向他:「皇,皇上您,您知道了?」

  衛瑜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連靜妃都能知道的事,朕,焉有不知道之理?」

  仇貞身子一顫,在衛瑜琛冰冷的注視下,也不敢再隱瞞,立即將昨晚的事做了詳細的交代。

  好在,於別人而言或許是秘密,可是對於他們倆人來說,那卻算不上秘密,而是盟友。

  也因而,就算仇貞因為昨天發生的一切怕的要死,可當衛瑜琛問起來的時候,還是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只因為,她對他沒什麼好隱瞞的,當年她做的事,他都知道,並且,也都是他授權恩準的。

  而聽完仇貞的敘述,衛瑜琛表面上看起來無波無瀾,實則內心卻是極度的震撼。

  十二年了,誰又能想像的到,在杜府滅門之後的十二年後,才有死灰復燃的跡象?

  難道這中間的十二年,只是對方囤積力量的時候?

  不然,為何十二年間沒有任何的動向,反而在十二年後,掀起如此巨大的血雨腥風?

  甚至於,對方僅憑一人之力,就能悄無聲息的潛入他的後宮,恐嚇他的妃子?

  人雖然沒有被弄死,可他相信,只要對方想,仇貞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是誰?到底是誰在幕後操縱著這一切?

  前腳戲弄永寧宮,後腳就跑到文昌侯府滅了他們的滿門,對方這是在向他示威?

  一想到這個可能,衛瑜琛袖中的拳頭下意識的握緊,看向仇貞的眼神更是充滿了一絲冷酷。

  「那靜妃呢?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仇貞臉色一白,這,這她怎麼會知道?

  「她在你面前說了什麼,讓你不惜大打出手,嗯?」

  彼時的仇貞,臉色白的不能再白,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在皇帝的面前,根本就無處遁形。

  任何事,似乎都逃不過她的眼睛,難怪他會在第一時間就趕過來,是因為這件事牽扯到了杜家嗎?

  可靜妃的話,她焉能重複給衛瑜琛聽?

  明知道他心裡仍舊記掛著那個賤人,她又怎會允許自己提起她?

  不,她不能這麼做,靜妃就是篤定她不能說什麼,所以才敢如此肆意妄為的提及。

  可是她不能,哪怕皇上知曉昨晚來找她的人是衝著杜家而來,也不能讓他知道她與靜妃之間爭吵的內容。

  一旦讓他知道,所有的懷疑就會變成認定,到了那個時候,就算她想靠著衛瑜琛對她的內疚橫行後宮,只怕也不能了。

  想到這裡,仇貞頂著那張慘白如雪的麗顏,朝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靜妃沒有錯,一切都是妾身的錯,今天早上妾身看到那一灘灘血跡,直接嚇暈了過去,偏偏這個時候,靜妃領著那麼多人來看妾身的笑話,妾身的心理壓力很大。」

  「所以在與靜妃碰面之後,幾句話不痛快,就沒忍住出了手,妾身錯了,請皇上責罰。」

  「她說了什麼讓你氣憤至極?」

  顯然,衛瑜琛沒有那麼好糊弄,即使她已經搖搖欲墜,可依然沒打算鬆口,步步緊逼。

  聽到這裡,仇貞越發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測,皇上今天哪裡是來關心她?

  分明就是為了杜雲歌而來,他是怕了嗎?

  怕在後宮女人的嘴裡聽到一些不利於他的傳言嗎?

  呵呵呵,好你個杜雲歌,當真是禍害遺千年,即使你死了,卻也有這麼多人惦記著你,為你出頭。

  靜妃是,皇上是,便是昨晚的那個鬼面人,同樣也是,你到底哪來的如此大的本事?

  憑什麼?這一切都是憑什麼?

  仇貞斂下的眸中滿是怨毒的光,尖利的指甲何時被她掐進血肉,也渾然未覺。

  再抬眸時,已經換上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悲的面孔:「皇,皇上您真的要聽?不會因此而多想?」

  衛瑜琛挑了挑眉,眼底似有什麼一閃而過,快的即使是眼力界極好的仇貞,也未曾捕捉到,就這般靜靜的看著她,不語。

  也不知是不想多言,還是想讓仇貞自己說。

  仇貞咬了咬牙,「妾身宮裡昨晚遇襲,侍衛、太監全部都昏迷,靜妃,靜妃說是來問候妾身,卻暗含,暗含妾身被,被,」

  接下來的話,她卻是再也說不出口,眼淚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來,看向衛瑜琛的表情充滿了悲戚之感。

  「皇上,妾身是氣不過才動了手,本來就受了驚嚇,靜妃不但不安慰,還,還侮辱妾身,依著妾身的性子,焉能咽的下這口氣?」

  「再怎麼說,妾身也是後宮裡的一員,她怎麼能,怎麼能那般的侮辱呢?這是將妾身往死里逼啊!」

  大抵是越想越委屈,仇貞的眼淚就沒斷過,汪汪的看著坐在那裡面無表情的衛瑜琛,心下卻是一片冰涼。

  她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竟然,竟然連句安慰話都沒有,難道說,他也信了自己胡謅出來的話?

  靜妃就算膽子再大,這些話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她是斷不可能這麼說的。

  可是她今天就是胡謅了出來,嫁禍到她頭上,這就好比她之前明目張胆的笑問她皇后與皇長子的事一樣,即便是到時候皇上前去質問,她也不怕。

  她甚至有些期待靜妃是如何回答的,呵呵,她有口難言,她又何嘗不是呢?

  「是這樣?」衛瑜琛似笑非笑的反問,仇貞心下越發沒底,卻還是硬著頭皮道:「回皇上的話,正是這樣。」

  「好,既然是這樣,朕就信你一回,看在你受了驚嚇的份上,這件事就這麼算了,行了,你也別跪著了,好好休息吧,朕改天再來看你。」

  話落,就有離開的意思,仇貞心下一凜,忙跪上前抱住他的腿。

  「皇上,昨晚之事,妾身真的很冤枉,逼不得已才向靜妃動了手,皇上……,」

  「行了,你是什麼性子朕還不知道?這件事到此為止,朕不想再提了,明白?」

  「明,明白,謝,謝皇上理解。」

  衛瑜琛毫無憐憫之心的掃了她一眼,抬腳就走。

  仇貞在他離開之後,徹底軟癱在地,但仍不忘看向她的心腹女官:「可聽清楚了?」

  除了慕涵之外的剩下三名女官早已和她一樣跪倒在地,用力的點頭:「是,奴婢們聽清楚了!」

  「那就去辦,本宮不希望聽到另類的聲音,否則……,」

  仇貞的話音未落,其他人已是磕起了頭:「是,奴婢們知道該怎麼做!」

  「退下!」仇貞雖然跪在地上,但周身的氣場卻是不怒而威。

  幾名女官低垂著頭站起身,看也不敢看她一眼,灰溜溜的走出了主殿。

  臨走時,不忘將大殿的門關上,阻絕了與外面的一切。

  這個時候的仇貞才緩緩站起來,抹去臉上殘餘的淚水。

  揉揉發疼的膝蓋,想想剛剛衛瑜琛的表情,委實和平日裡相差太多,不由自主的招呼自己的心腹太監。

  「去,查一查今天上午發生了什麼事,還有,皇上除了到咱們永寧宮,還去了哪裡!」

  出了永寧宮,衛瑜琛稍稍一抬手,劉石忙緊跟了上去:「皇上,您有何吩咐?」

  衛瑜琛目光幽幽若古井一般注視著宮門前那高高的紅牆,腳步雖未頓,速度卻放慢了不少。

  嘴角微翕,正欲說什麼,卻不知又想到了什麼,深吸一口氣,「無事,回養心殿。」

  「是。」劉石、邱成交換一個眼神,皇上這是怎麼了?

  怎麼感覺心事重重的?

  劉石、邱成如何想,衛瑜琛自然不知,而他彼時,心情卻是極為的複雜。

  還夾雜著煩躁,而這些情緒的來源,不無意外的,全是因一個『杜』字。

  本來,他想讓劉石去靜妃那裡調查一番,可是轉念一想,查了又如何?

  不管仇貞說的是真是假,她對他的忠心,卻是怎麼也不會改變的,這也是為什麼他這些年一直寵愛她的原因。

  不止是她為他生下了一男半女,更重要的是,這個女人沒有所謂的後台,對比後宮那些錯綜複雜的關係,仇貞唯一能夠仰仗的人,只有他一個。

  所以,不止是他信任她,而她,自然也不膽子背叛她。

  當年,在知道仇貞的身份,並窺得她的真實目的後,他就將她當做了一枚棋子。

  冷眼瞧著杜雲歌信任她,抬舉她,直至,讓她成為他的女人。

  而後,再憑藉著杜雲歌的善良,一步步晉升她的位分。

  可以說,仇貞是唯一一個不曾生兒育女,就穩坐妃位的女人。

  可也正因為此,她只能永遠成為一個妃,她無法晉升。

  後宮裡的其他女人也無法,因為他心中的皇后只有一個,那就是杜雲歌。

  不管他對她做了什麼,也不管她當年如何慘死,如何憤恨他,他都無法回頭。

  帶著這份愧疚,他活了十二年,十二年裡,夜夜被噩夢所環繞,明明只有四十出頭,他的心卻已經歷經了滄桑。

  為了他心能夠安定,以至於後宮的那些個女人,誰也無法越雷池半步,貴妃尚且不可能,更枉論皇貴妃、皇后?

  那是屬於她一個人的殊榮,誰也不能覬覦。

  與其說仇貞仇恨杜家,不如說是他幫她報了仇,可這個仇雖然報了,他們兩個卻誰也不開心,仇貞如此,他亦如此。

  對於仇貞這個女人,衛瑜琛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之所以對她與眾不同,大抵是因為他們擁有同樣痛苦的回憶,同樣的罪惡,以及,同樣的未來吧。

  既然這件事是因為『杜』字,而他又極盡的想要去迴避這個字,那為什麼還要去靜妃那裡探的真相呢?

  得知了真相,他會更好受嗎?呵呵,只怕會讓自己更難過吧?

  仇貞那個女人,向來有仇必報,她在靜妃那裡吃了虧,怎麼可能不報回來?

  與其他的人打聽,倒不如讓仇貞自己來解決這件事。

  僅是剎那間,衛瑜琛便已經百轉千回,到了嘴邊的話,也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而這個時候的仇貞,只怕還不知道,自己已被這個無情帝王給算計了。

  想要知道衛瑜琛的消息,對於仇貞來說並不難查,主要原因就是仇貞算得上是這後宮之中最經久不衰的妃嬪。

  而且,她還是先皇后的妹妹,當然,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卻也足夠維持她平日裡的尊崇。

  當仇貞知道皇帝去了坤寧宮,並且在坤寧宮待上了大半日後,足足怔楞了一刻鐘,方才緩緩的回過了神兒。

  面對侍女的小聲問候,仇貞淡淡的揮了揮手:「好了,本宮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那女官猶豫了一下,仇貞自然看出她想要說什麼:「讓慕涵過來。」

  女官面上一喜,立即磕頭跪安:「謝娘娘恩典,奴婢這就去。」

  慕涵不過被仗邢了十板子便遇到了皇上突來,這刑罰自然沒有再往下繼續,可即使如此,走路也是微微受了些影響。

  慕涵會武的事,在任何人眼裡都是個秘密,為了避免懷疑,在動刑的時候,她並未用武護身,如若不然,這十板子對她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麼,也不至於現在拖著病體,被兩名侍女攙扶著進來了。

  「你們下去吧!」一走進正殿,慕涵就讓身後的女官退下去,那女官猶豫了一下:「慕姑姑,你的傷,」

  「不礙事,快下去吧!」僅是一個眼神,兩人就知道不能違背她的話。

  「慕姑姑您小心一點,娘娘的心情不太好。」

  慕涵微微頷首,心下卻不以為然,她心情不好?

  她什麼時候心情好過?

  冷哼一聲,關上殿門,慢慢的挪動步伐,進了內殿,看到坐在貴妃榻上發呆的仇貞,詫異的挑了挑眉後,迅速恢復往日的平淡,作勢要請安,卻被仇貞制止了。

  「免了吧,你這個樣子也不能坐,先站著吧!」

  「謝娘娘恩典。」

  不咸不淡的聲音里,聽不出是何情緒,而仇貞,顯然也習慣了她的冷淡,是以,並沒有多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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