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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長冷笑:“你若還不死心那我便告訴你,多年前仙門祖師為防魔修作亂,在天梯之上設了陣法。只要是魔修,修為便會受到抑制。你若不是魔,便但請來試試這一劍。”

  他忽然出手,那劍光已近在眼前,容亭不得不閃身避開,後又慢慢抽出蛇鞭來。

  這兩位仙人雖是仙門中人,可修為不過剛築基,他即便打不過,卻也還有一線生機。他是決不相信他們所說的魔息之類的話,只以為仙門跟那些世家一樣虛偽,不想收他這凡俗之人,因此便也不再多言。

  可當那鞭子甩出去時,少年面色卻變了。他竟然發現自己渾身上下使不出半點靈力來。劍刃刺進肩膀。

  那道長冷笑:“靈力被封,怎麼,現在總該承認了吧。”

  肩膀上的血染紅了衣襟,容亭低著頭。他近些日子什麼也沒碰,又怎會被封鎖靈力?他忽然想到了初見那日和分別時江裊餵他的那兩顆糖來,慢慢垂下了眼。

  少年掌心緊握,衣袖中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天梯之上,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蓬萊之上轟隆一聲,竟於冬日裡下起了雨。

  不遠處茶棚里,一襲紅衣的美人摸了摸馬頭,安撫著躁動的白馬。

  “是不是想要殺了我呢。”她指尖溫柔,話語卻意味不明。大雨頃刻間打落,白馬似感受到了什麼,仰頭嘶鳴了聲。

  江裊慢慢勾起唇角,眼尾溫柔:“小阿亭,早就告訴過你我是魔啊。”

  第57章

  那日蓬萊山上電閃雷鳴, 不知是出了什麼事。只道第二日仙門之上便有通緝令,要懸賞一個少年。

  “看起來年級輕輕沒想到竟然是魔修,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小鎮上,一人搖頭道。

  旁邊人附和:“不過隻身一人竟能從蓬萊仙家逃出, 這魔修功力定加不凡。”兩人一言一語卻沒有注意到旁邊茶桌上戴著斗笠的年輕姑娘。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的人也都散盡了。那姑娘放下茶杯, 一隻紅色的蝴蝶便悄悄飛入了朱色袖擺之中。

  江裊指尖輕拂著蝴蝶翼側,慢慢閉上眼。

  這蝴蝶名為憶蝶,是魔界最常見的存儲記憶的靈獸。但凡它見過的,便都會替主人記錄下來。

  黑漆漆的小巷子裡:

  滿身是血的少年躺在地上, 任雨水打在身上。他胸口處被刺了三劍, 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這樣的傷勢放在旁人身上定是活不了的。

  可容亭還活著。他全身骨碎一般卻還是活著。

  雨滴落在結了血痂的唇上, 少年慢慢睜開眼看著天上電閃雷鳴。他想起往日種種,那一身紅衣的姑娘靠在門邊問他:“我欲收你為徒,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容亭笑了笑, 又想到最後:“吶, 你明日便要上蓬萊了。為師也沒什麼送你, 這香囊曾跟了我二十載也算沾了些靈氣, 便予你保平安吧。’

  “快去吧, 我在這兒等你。”

  少年笑了笑,眼角卻慢慢流出血淚來。

  都是謊言!

  “江裊。”

  “江裊。”

  他一遍一遍叫著她的名字, 捏著那錦囊的手慢慢收緊。這是他冒死搶回來的, 所有人都覺得他是不要命了, 可只有容亭自己知道他只是想問問她:為什麼?

  為什麼害他?

  為什麼――又不要他了。

  那夜燭火微動,女人低著頭替他輕輕系上錦囊,動作溫柔。他當時想要是師父是他的妻子多好。

  ‘她要是他的妻子多好。’少年只覺心口麻木,慢慢閉上了眼。

  江裊聽見他最後一句是:“師父,別走。”

  便連繫統也有些觸動:‘這次確實將他逼的有些狠了,不過這樣也好,愛恨之間向來是說不清的。他越是忘不了,越是不甘心,便越有可能墜入魔道。’

  自那日和盤托出之後兩人的關係便保持在了一個微妙的平衡點上。像是之前世界的相處模式一樣,系統漸漸也放下心來。

  茶館裡靜靜地,江裊看著蝴蝶化為飛灰,眸光淡淡不以為然:‘這世上成大事者大抵都是如此,弱者本就無法選擇。’

  她意有所指又笑了笑:‘不過,他倒是快要化鱗了。’

  容亭本就是北海龍子,只是修為記憶一直被壓制。這次受了重傷生命垂危之下引發雷劫,相信不消數日便會恢復身份,蛻化為龍。

  倒時候才是真正的好戲。

  紅衣美人垂下眼,慢慢勾起唇角。

  不遠處雪地里:

  “公子,我們怎麼不進去?”

  眼看這這天上又要開始下雪了,山下氣溫愈發寒冷。修士雖說是寒暑不侵,但寧風玉向來有舊疾,在這地方呆的時間長了也不好。

  那白衣公子微微搖了搖頭:“就在這兒就好。”他咳嗽了聲,淡淡抬眼看著遠方風雲涌動,眸中思索。

  不知過了多久,雪停了。從茶館裡走出來一個穿著朱紅錦袍的美人,她這時已卸下斗笠,安撫的拍了拍白馬脖子,翻身上馬離去。

  影子這才知道他不進茶館的理由。

  “公子早知道大小姐在裡面?”他問。

  寧風玉摩挲著那根曾在院子中撿到的銀針不說話。只是待到那白馬徹底消失不見才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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