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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筷子指點江山,“這,火燒,那是豬腸、豬肺,反正各種豬下水,這三角豆乾兒,血豆腐,你肯定認識吧?”

  惡,豬……下水……

  蘇淺不吃豬肉。

  她不是回民,只是單純覺得豬肉難吃而已,她連豬油味都聞不得!

  而現在,面前這一大碗穿著紅紅綠綠偽裝的豬雜碎在對她招手,“來呀,來吃我呀,你敢嗎?”

  “吃啊,你愣著幹嘛,要寫詩歌頌滷煮火燒?”趙夜白的炸醬麵端上來了,他一邊攪拌一邊好奇她這一臉為難是要幹啥。

  蘇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過他的碗,“我吃麵,你吃我的。”

  他的眉毛耷拉下來,一臉鬱悶,“我不吃,你放了那麼多辣椒,你想辣死我!”

  最終的協商結果是一人吃一半。

  蘇淺挑裡面比較能接受的豬腸和三角干吃了,其實味道還真是蠻不錯的,浸透了湯汁的豬腸柔韌勁道,香乾軟糯彈牙,一咬一汪鮮美濃湯。

  可是因為是豬肉,她總覺得彆扭。

  還是老北京炸醬麵好吃。

  麵條爽滑,如盤龍一樣臥在碗裡,雞蛋皮、黃瓜絲、豆芽、黃豆、青豆、干豆腐丁、白菜絲、豆角絲還有心裡美蘿蔔絲,群英薈萃齊齊整整碼在面上,攪拌了之後真是色彩繽紛。

  蘇淺大快朵頤,吃著吃著嚼到一個不明物體,她“撲”的一聲吐出來,端詳了半天那已經看不出形狀的東西。

  “別看了,是豬肉丁”,趙夜白挑起眉毛裝作邪惡地笑,“還是半肥半瘦的哦。”

  蘇淺慘叫一聲,“你們跟豬有仇嗎?”

  “那你是跟豬談過戀愛嗎?”他一邊吸溜麵條一邊逗她,“這輩子還不肯吃它的肉。”

  “豬小白!”她怒吼著撲上去揪住他的臉。

  “放手,放手”,他拍她,“我一大老爺們兒,大庭廣眾之下被你打臉,以後怎麼見人啊?”

  蘇淺不為所動,揪得更緊。

  “哎喲我錯了媳婦兒”,他乾嚎,“我回去再跪搓衣板,在外頭你給我留點臉吧。”

  店堂里哄堂大笑,跑堂的給他端來一碗麵湯,順便調侃他,“小伙子真有出息!”

  蘇淺通紅著臉,低聲埋怨,“誰是你媳婦兒,不要亂講!”

  “你是我媳婦兒呀!”他笑眯眯看她,一臉志得意滿。

  吃完飯回住處,小白同學皮又癢了,一會兒攬著她脖子差點把她勒到窒息,一會兒彎下腰把自己整個人掛在她身上差點壓趴她。

  蘇淺一揪他他就嚎得跟殺豬一樣,壓根兒不管路邊的人如何看他。

  “哎,跟你說個事兒”,上樓梯的時候他走在後面,無聊就去揪她的頭髮,“晚上我要去北交大找我表弟,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去幹嘛?”她把頭髮從他手裡拽出來,順手從他兜里摸出鑰匙開門。

  “你是我媳婦啊,不得先見見家裡人”,他一進來就把她抵在門板上親吻她。

  “走開走開!”蘇淺一把推開他,“你剛吃了好多豬下水!”

  睡醒了起來已經下午四點多,蘇淺梳洗之後感受了一下捲髮棒的溫度,覺得還不夠熱,於是決定先化妝。

  她從前一貫素麵朝天且自鳴得意,唐詩里說“虢國夫人承主恩,平明騎馬入宮門。卻嫌脂粉污顏色,淡掃蛾眉朝至尊。”

  敢素著臉去見人的才是真美人兒。

  南平從前卻不以為然,說素麵朝天的多半是小丫頭片子,化過妝卻別有一番風情,淡妝也好,濃妝也罷。又挑剔說她的黑長直經年不變,一點新鮮感沒有,不如去燙個大波浪?

  蘇淺於是跟店裡一起打工的女孩學會了化淡妝,學會了用捲髮棒弄捲髮。

  可惜痴情的腳步追不上變心的翅膀,他依然沒能扛住別人的誘惑。

  蘇淺此行來京,想著不過是露水姻緣,沒有過去沒有未來,以後不會有任何牽扯,所以該怎麼著便怎麼著吧,用不著裝純。

  如果男人都喜歡風騷入骨浪蕩風情,那她也能扮得出來的,不如,就讓她選定的這個人來當試驗品好了。

  她於是每日都一絲不苟敷粉上妝,細細卷了睫毛塗睫毛膏,眉毛卻是不用管的,她的眉毛生得好,形如遠山,不點而翠。

  頭髮卷一次可以維持個兩三天,也不是太費事。

  她尤其喜歡把上眼線化得纖長無比,在眼梢輕輕一勾,再加上下眼線的銀粉閃閃,襯得她一雙碧青妙目越發媚惑。

  那是狐狸的眼睛。

  男人都喜歡狐狸精,對吧?

  來之前全無感覺,想得太簡單,可如此這般相處下來,她自己都有點迷惑了:他們真的只是偶然聚到一起的陌生人,不是一生一世一雙的有情人?

  可是習慣卻改不了,畫皮戴得久了就習慣了躲在它的保護之下,沉沉穩穩波瀾不驚。

  他在她身後從鏡子裡端詳她,她便故意媚眼如絲擺出一副魅惑表情。

  趙夜白笑起來,“不錯,勉強是個美人兒,可得打扮好看點兒,我弟的女朋友可是班花級別的,你不要被比下去了丟我的臉。”

  蘇淺正仔細刷著睫毛,聞言停下手裡的動作,曼聲道,“知道了,少爺,奴家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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