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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孕?」喬守卿神情一喜,倏地又變綠。「老天!」

  劉季寒的臉色更為陰鬱。「總之,那支商隊在進入天山不久就遇襲被劫了,根據生還者的敘述,應該就是咄陸帶領的人馬,他把女人和貨物全搶走了。」

  「可是咄陸……」喬守卿疑惑地看著劉季寒。「他不是……」

  貞觀四年,西突厥汗國分裂成為兩部!弩失畢部在伊塞克湖的西部和西南部;咄陸部在該湖的東北部。咄陸部可汗——他的名字也叫咄陸——始終企圖重新統一兩部,兩部便在持續不斷的戰爭中逐漸耗盡了力量。

  「我想,是因為皇上支援弩失畢部對抗咄陸,所以,咄陸才會基於報復的心態而攻擊商旅。」劉季寒做出最符合現實的推論,事實上也的確沒錯。

  「這下子事情可嚴重了。」喬守卿凝重地說。

  「上報朝廷,請朝廷派兵來!」劉季寒斷然地道:「以我們的兵力,只夠駐守,無法出擊。」

  (這通是唐朝為防將帥擁兵自重的措施,都護府所管轄的只是地方軍和邊防軍,正式的征戰要由朝廷另派府兵軍隊參戰)

  喬守卿猛一點頭。「了解,我立刻以緊急軍情上報!」

  劉季寒把信紙和小畫像收進自己的懷裡,「那個……」他指指手提箱。

  「務必把它藏好,不要讓任何人瞧見了。」

  「知道。」喬守卿看他吩咐完後轉身就走,忙追上去。「你呢?」

  「我去找她!」劉季寒頭也不回地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無論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她!」 美滿生離,據鞍兀兀離腸痛。

  九歡新寵,變作高唐夢。

  揮手孤城,依約青山擁。

  西風送。

  戍樓寒重。

  初品梅花弄。

  好不容易才從連綿不斷的噩夢、美夢、yín夢、悲夢、異夢、時空夢中醒轉過來的汝寧茫然地睜開了雙眼,一時之間似乎搞不太清楚今夕何夕、此地何地的樣子。

  她遲疑地轉動眼珠子,腦袋齒輪依舊卡住無法動彈,唯一的認知是她從未來過這種地方!不過,她倒是曾在電影上、卡通里看見過啦!不就是一千零一夜裡的某個民宅場景嗎?

  她試著緩緩坐起來,感覺全身既疲憊又酸痛,仿佛剛剛跑完十公里的馬拉松似的。她再次轉頭打量四周的景象,極力想要回憶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她會在這裡?這裡又是哪裡?還有,最重要的是——她是誰,哦!對了,她是裴汝寧嘛!

  可是……然後呢?

  然後……然後……然後……啊!想起來了!就是她那個混蛋唐朝丈夫想要娶小老婆嘛!對,就是這麽一回事!

  另一個可是……她怎麽會跑到這裡來的?這裡又是哪裡呢?

  她爬下床——其實床褥是直接鋪在地上的,感覺到有點無力,她試著伸伸腰、甩了甩手臂,省悟到自己終究還是活著的。她徐徐走到窗邊往外一探……只見土耳其式的建築,男人穿著寬大的長衫和里著厚厚長長的頭巾,女人則是披戴頭套遮住面部。

  我哩咧!她不會莫名其妙的又被轉移了時空,冤冤枉枉的被送到不曉得是土耳其或伊朗或印度的哪一朝、哪一代去了吧?

  不對,天使之翼不在她手中呀!

  那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

  突然,她若有所覺地猛向後轉,恰好瞧見一個女人從一道門帘後走出來,那個女人的面巾是放下來的,所以,她那高鼻藍眼、輪廓分明的五官面容也一目了然,一看就知道是洋貨。

  難不成她真的被移轉到外國去了?汝寧正在疑惑間,那個女人卻跑過來對她嘰哩呱啦說了一大堆她有聽沒有懂的話。她兩手一攤,很乾脆的表示不懂,於是,那女人開始比手畫腳。

  好半天之後,她才懂得一點點大概。簡單的說,就是她病了,這一段日子都是那女人在照顧她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沒事,等她把身體休養好後,那女人就要帶她去某個地方,那個地方或許有人懂得她的語言。

  好吧!反正就算她抗議!那個女人也聽不懂,就乖乖聽話先把身體搞好再說吧!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裡,她除了吃睡之外,就是到附近去探險,結果被她發現了一件很奇妙的事,這兒居然也有突厥人和吐魯蕃人,雖然很少,但這也就表示這兒可能也有漢人的存在。

  可惜她不敢走太遠去找,因為怕迷路,所以只敢每天多走一點,試著想要記住那蜘蛛網似的巷道。

  不久,在她醒來後又過了四、五天左右的某個清晨,那個女人突然替她換上了一件長袍,再套上頭巾,然後帶她出門,在密集的建築物所形成的小巷中鑽來鑽去。每條巷中都有很多分叉,分叉出去又有分叉,陽光在巷中玩著光與影的遊戲,汝寧越來越覺得自己是跑錯一千零一夜的場景了。

  好不容易出了巷子!眼前卻是一楝類似皇宮之類的建築,女人又嘰哩呱啦說了一堆,汝寧聳聳肩,跟著她往皇宮側門走去。不一會兒,那個女人把她交給了另一個衣著較為華麗的女人,而另一個女人繼續把她往裡帶。

  左拐右轉,終於,她們來到一個大房間裡,富麗堂皇的裝潢讓汝寧確定了這兒八成是皇宮沒錯了。那女人把她扔在那兒後,就逕行離去了。她呆呆的站在那裡片刻,直到把整個房間都打量個夠之後,她終於忍不住一把扯掉遮面巾,上前跪坐下去——當然是避開主位上那個華麗的絲質坐墊,「很禮貌的」自己請自己享用葡萄、水蜜桃、櫻桃,吃了個不亦樂乎。

  好不容易,她滿足了,慵懶地伸了個腰,轉了轉頸子……「喀!」一聲,頸子卡住了,就卡在面對那個男人的方向上。她眨了眨眼,慢慢把身子也給轉了過去,而後開始打量那個倚柱抱胸,不曉得偷看她多久的男人。

  老實說,這個男人實在是超優的,三十出頭年紀,頎長英挺的身材、雍容高貴的氣勢、瀟灑俊美的五官,彷佛地中海般蔚藍的眼眸更是迷人得不得了,總而言之,這是個足以打一百分的男人。

  那個男人突然微微一笑,而後說了一句她依然聽不懂的話,可至少她分得出來那是吐魯蕃方言。

  「聽不懂,」汝寧老實說:「我只會說漢語。」

  那個男人微感詫異地愣了一下,而後再出口的便是漢語了。

  「你不是吐魯蕃人?」

  「為什麽我必須是吐魯蕃人?」汝寧反問。

  「當時你穿的是吐魯蕃人的服飾。」那男人以理所當然的口氣說。

  「漢人就不可以穿吐魯蕃人的衣服嗎?」汝寧辯駁道。

  那男人微微一挑濃濃的眉,然後慢慢走過來,在那張華麗的絲墊上坐下。

  「唔……你說的也沒錯。」

  汝寧也不客氣,又拿了一顆櫻桃扔進嘴裡。

  「我能不能請問一下,這裡究竟是哪裡?」

  「疏勒國。」那男人也學她扔了一顆櫻桃進嘴裡。

  汝寧恍然大悟,「原來是疏勒啊!」繼而愕然的問:「可是我怎麽會跑到這裡來的?」她不是在南疆北部嗎?怎麽跑到西部來了?

  「你家在哪裡?」

  「交河。」

  「原來如此。」那男人挑了一顆水蜜桃啃著。「我有事到阿勒泰,回程上在野林里發現你和另外兩個女人,你是病得半死,而那兩個女人卻已死透了。回來後,我就把你交給皇宮總管,讓她找人照顧你,之後我差不多已經忘了你了,總管卻來告訴我說你已經痊癒了。」

  「忘了?」汝寧喃喃道:「老天!我才忘了該問一下我到底病了多久了?我是說,我離開伊州時是五月底,那現在是……」

  「八月十八日。」

  哇嘆!整整三個多月耶!她怎麽那麽會睡?

  汝寧不可思議地搖搖頭,而後對那男人露出感激的笑容。

  「謝謝你,是你救了我。」

  那男人聳聳肩。「是皇王宮裡需要很多侍女來做事。」

  咦?這人很吊喔!「你是……」

  「卡達,疏勒王。」

  汝寧愣了愣。「疏勒王?你就是疏勒王?」

  卡達傲然地頷首。「沒錯。」

  難怪那麽拽!汝寧皺皺眉、眨眨眼,「哦!」而後若無其事地也撿了一粒水蜜桃啃起來,卡達反倒傻住了。

  「哦?就這樣?」

  「要不然要我怎麽樣?」汝寧含糊不清地說:「下跪?磕頭?膜拜?親你的腳丫子?」

  卡達蹙眉。「應該是要那樣子,可是……」

  汝寧嗤之以鼻。「真俗!」

  「俗,」卡達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你說我俗?」

  「不是嗎?斤斤計較於這種表面上的俗禮,這不叫俗叫什麽?」汝寧兀自品嘗得津津有味。「做個朋友平起平坐不好嗎?」

  「朋友?」卡達凝視她半晌。「你不覺得我的身分很高貴嗎,」

  汝寧聳聳肩。「算是吧!」

  「算是吧?」卡達喃喃道:「那……你不覺得我很出色嗎?」

  汝寧忍不住失笑。「你很臭屁耶!」

  「臭屁?那是什麽意思?」

  「就是……你很自傲啦!」

  「我沒有自傲的資格嗎?」卡達辯駁著。

  汝寧撤了撤嘴,點點頭。「應該是有吧!」

  「那……」卡達深深地凝視著她,「你沒有想過要入我的後宮,我保證會很寵你的。」他非常認真地說。

  「嗄?」吃了一半的水蜜桃滾了下去。「你說什麽?」她聽錯了吧。

  「我喜歡你。」卡達的語氣更認真了。「也許一開始我是想讓你在宮裡擔任打掃侍女的工作,你知道,當時你的模樣實在很慘……很……呃……難看。可是剛剛我看著你在那兒毫不拘束地吃著水果,神態是如此的自然奔放,我才發現你有種很特殊的氣質,是我從來沒有在任何人身上看見過的。你……非常獨特、非常吸引人,我想我是迷上你了。」

  劉季寒怎麽就不會這麽迷她啊?

  汝寧傻傻地看著他片刻。

  「可是……難道你不知道我已經懷孕了?」

  「我知道。」

  「你知道?!」汝寧幾乎要尖叫了。「你不在乎?」

  「我已經有世子了。」

  「嗄?」

  「我已經有正統的世子了,所以,多幾個其他的兒子也是無所謂的。」

  也就是說,只要汝寧生下來的孩子不會有機會繼承王位就不要緊。

  汝寧又愣了好半晌。

  「拜託!那我老公呢?」

  「老公?」

  汝寧哀嘆了一聲。「丈夫啦!丈夫啦!」

  「他死了!」卡達不假思索地說。

  「嗄?」汝寧頓時目瞪口呆。「他死了?」怎麽有麻煩的是她,可她沒死,反倒是他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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