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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請人替相公你……」她突然頓住,撇了撇唇,「……在隔壁書軒里備好了床褥,就麻煩相公……」又撇唇,「……先委屈在那兒住下,等相公……」再次撇唇。「……哪天想通了,不再執著於報仇那種無聊的事之後,屆時我自然會竭誠的歡迎相公……」這回撇得更久些。「……回來定居。」

  劉季寒一聽,更是不可思議地驚落了下巴。這女人……這女人不會是想趕他出去吧?

  沒有錯,她正是想趕他出去!因為,她已經把呆愣愣的他轉了個身,然後依舊相當端莊地推著他往門的方向走去了。

  「你放心,我已經吩咐他們要多準備兩盆火了,書軒內絕對不會比這兒冷的。」

  火?這個不是問題所在吧?

  「我才剛到,實在很累,所以,如果我明天晚一點起床的話,還望相公多多包涵。」

  晚點起床?該死!這個也不是問題,問題是……

  「砰!」一聲。

  可劉季寒才剛轉過身來,那對可惡的門便當著他的面砰上了,還幾乎撞扁了他的鼻子,他甚至聽到一聲類似挑釁的落拴聲,他頓時整個人完完全全傻住了!

  是誰說這個女人又憨又傻的?

  而門後的汝寧卻很不端莊地立刻提起裙子衝到床邊,猛一下埋進枕頭裡,無聲地爆笑不已,還不斷拍打著大紅被褥。

  「相公……相公……哦!天哪!真是太可笑了,為什麽古代人都要叫這麽噁心的稱呼?另外那個什麽賤妾、妾身的,我根本就一聲也說不出口嘛!唉、唉!不行、不行了,以後什麽都不叫了,再叫我一定笑場的!還有……老天!他的臉色……哇塞!還真是有夠瞧的,真是……真是太可愛了!哦!我……我真是來對了!」

  ☆☆☆

  近三更時分,喬守卿終於酒足飯飽,打算回房去好好睡個覺!卻在途中愕然地發現劉季寒竟然背手佇立在庭院中,臉色恍冰寒的夜風還要冷。

  「子秋你……你怎麽還在這裡?」

  劉季寒動也不動,只是冷冷地哼了哼,聽起來說有多不愉快就有多不愉快。

  喬守卿皺皺眉,又搔搔腦袋。

  「不會是……她沒有我們猜測中的那麽美,所以你很失望?」

  劉季寒立刻給他一個兇狠的瞪視。

  「不是嗎?那是……你已經完事了,又不想和她多處片刻,所以……」

  更兇狠的瞪視。

  「好、好、好!我又錯了、我又錯了!那……」喬守卿倏地挑高了雙眉。「不會是你真的想了些奇奇怪怪的招數去整她,結果整得太過火,連帶著讓自己的心情跟著也不佳起來,所以才出……」

  「閉嘴!」劉季寒低吼一聲,旋即轉身朝書軒走去。又開始落雪了,若不趕緊進屋去,說不定新郎作不成,還得變冰郎。「她把我趕出來了!」就算現在不說,早晚還是會被他們發現的,不如早招供、早了事。

  快步追在後頭的喬守卿倏地頓了頓腳,隨即更快步地追上來。

  「你說什麽?」

  劉季寒驀地煞住了腳,回頭更不慡地咆哮道:「她把我趕出來了!」然後繼續往前走。

  喬守卿傻在原地好片刻之後,才再次追上去,及時在劉季寒關上門之前趕到,並從門fèng里擠進去。

  「你還想干什麽?」劉季寒不悅地問。

  「沒什麽啦!只是……」喬守卿覷他一眼。「嫂子真的把你趕出來了?」他還是不太敢相信。

  「是又如何?」

  「老天!真的?」喬守卿差點失笑,可一接收到劉季寒警告的眼神,連忙又忍住。「可是……可是這樣不是很奇怪嗎?就算她把你趕出來了,你還是可以來個霸王硬上弓,不是嗎?反正你已經對她怨恨在先了,你管她會不會因此而恨回來,對不對?」

  劉季寒眼神怪異地瞥他一下,隨即慢吞吞地走到書桌後坐下。

  「我不想那麽做。」

  「是啊!我看得出來,但是,為什麽呢?」

  劉季寒沉默了一會兒。

  「我不希望她看不起我。」

  很好,這是一個很符合邏輯的答案,可喬守卿卻更好奇了。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在乎她看不看得起你?在你離開喜宴之前,你還信誓旦旦的說要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呢!怎麽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你反倒開始擔心她會不會看不起你來了?」

  因為她那雙眼中特異的光彩,還有她那份獨一無二的魅力!

  劉季寒在心中暗忖,卻沒有說出來,事實上,他自己也正在為自己的心動而感到憤怒和懊惱。

  雖然已儘量收斂在端莊優雅的儀態里,但那女人卻依然能讓人感受到她那份隱藏不住的自信,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她似乎認為自己已吃定了他,而最令人痛恨的就是這一點,他居然就是為了她那份狂傲的自信而心折!

  她竟然敢面對面的向他挑戰?!

  即使還未見過面,他就已先恨上了那個膽敢嫁過來的女人,就算他為她那大膽、怪異的言行而感到困擾不已,他那顆鐵石般的心卻依然情不自禁地為她而悸動,他覺得自己已經背叛了逝去的爺爺和爹,還有大哥,更為此而自責不已。

  不可以!那只不過是個女人而已,一個奇怪的女人……好吧!一個迷人的奇怪女人,無論如何,他怎能如此輕易的就認輸了呢?好,那女人想跟他對戰是嗎?非常好,那就來吧!身經百戰的他,何曾怕過誰來著?更何況只是區區一名小女子!

  雖然劉季寒沒有任何回答,但喬守卿卻已從劉季寒那瞬息萬變的臉色上窺知一二了。更洶湧的好奇心宛如決堤的河水一般泛濫開來,可他也很明白,現在絕對不是追根究底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備好酒食涼涼的在一旁閒看風景就行了,只是,他還有個小小的疑問需要先解惑一下。

  「從什麽時候開始,你會對那種又憨又傻的女人感興趣了?」

  「我沒有對她感興趣!」劉季寒口是心非地脫口否認。「而且,是誰說她又憨又傻的?明天立刻抓下去先賞他二十大板再說!」

  耶?不是他說的、不是他說的!但是……他的確也是這麽聽說的呀!事實上,大家都曾經這麽聽說過呀!

  難道那個女人一點兒也不憨不傻嗎?

  這是喬守卿第一次對那個嫁過來的裴家大小姐感到興趣,而且是非常大的興趣。

  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能讓劉季寒有如此異常的表現呢?

  ☆☆☆

  這是安西都護府舉行過大都護婚禮的翌日清晨!雖然喬守卿實在很想一睡睡到太陽燒屁股之後再起床!但是,那個狼狽不堪的鴻臚寺主簿卻一直急著要回京(應該是不想再看見大都護大人那張臉色了),而正一肚子火氣的劉季寒是絕對不可能特地爬起來為他送行的,可憐的副手他只好委委屈屈的從熱被窩裡爬起來,頂著寒風及綿綿細雪朝主簿大人猛揮手巾。

  不等主簿大人走遠,喬守卿就轉身急忙往回跑,期望被窩仍是暖呼呼的等他回去,卻沒想到,剛走到後院不遠處,眼角一閃,突然瞥見一條鬼鬼祟祟的人影正躡手躡足地往後門摸去。

  再定睛細看,竟是一個身著類似此地居民裝束的女孩子,如果他沒有記錯,大都護府里雖然有不少奴僕、雜役是雇用當地居民來負責粗務雜工的,可卻沒有半個女性在內,無論是老的、年輕的、年幼的,或嬰兒都沒有,那這位大姑娘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呢?

  難不成是細作?

  一想到此,喬守卿忙吆喝一聲,「站住!」同時飛身竄了過去,擋在那個女孩子跟前。「你是誰?怎麽進來的?進來的目的又是什麽?快快老實招來,免得皮肉受苦!」他沉聲喝道,並開始仔細打量那位五官相當標緻迷人的大姑娘。

  烏溜溜的兩條粗辮子垂在胸前,圓筒羔皮帽、鷹羽帽纓、羊皮靴、皮毛連身衣裙、大紅坎肩和繡花套褲外披羊毛大麾,典型的當地居民打扮,只少了一些當地居民最愛的那些叮叮噹噹的飾物。

  然而,最令他目不轉睛的卻是她那股子特殊味道,他從沒見過能散發出如此強烈風采的姑娘家,漢家女沒有,異族女也沒有,她那種獨特的神韻是絕無僅有的!

  面對喬守卿驚艷的眼光,辮子姑娘卻是輕輕一嘆。OK!她明白了,輕功絕不是掰出來的名詞,這個不曉得是哪一號的人物!剛剛很明顯的就是施展輕功飛過來的,她可沒見過誰的腳有那麽長,能一步跨那麽遠的,又不是橡皮人!

  「真沒禮貌,想問人家姑娘是誰,是不是自己應該先報上名來?」

  辮子姑娘的神態很端莊,嘴裡卻是不客氣的反客為主地指責他,喬守卿不由得愣住了,卻見辮子姑娘隨即又指指喬守卿身後。

  「你去問他吧!他可清楚得很呢!」

  呃?喬守卿聞言,立刻回首一瞧,卻見劉季寒正滿臉寒霜地匆匆往這兒走來,他更是詫異地轉回臉來問:「你認識大將軍?」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劉季寒便已然飄到他們身邊,而且,張口就怒氣沖沖地問:「你穿這樣做什麽?」

  「怎麽?不好看嗎?」辮子姑娘低首瞧了自己兩眼。「不會啊!我覺得滿好看的呀!還是你喜歡我穿得邋裡邋遢的才慡?這樣才能顯示得出來我有多落魄可憐,是嗎?」

  「你……」劉季寒頓時氣結。「堂堂將軍夫人穿這樣成何體統!」

  將軍夫人?!

  喬守卿一聽!立刻掉了下巴。不是吧?這位氣質獨特的姑娘,就是傳說中那位又憨又傻的裴家大小姐?是大將軍的新婚妻子?是……把大將軍從新房裡趕出來的新娘?

  難怪大將軍會投降!

  「咦?奇怪了,我穿這樣有什麽不對嗎?」汝寧睜大了無辜的雙眼。「所謂入境隨俗,既然我們入了這個境,就該隨這邊的俗,這麽簡單的道理,將軍大人不會不懂吧?」

  劉季寒窒了窒。「我……我當然懂,但是你也別忘了,我們是代表大唐朝派駐在這兒的,怎可失了……」

  「是喔、是喔!大唐朝了不起喔!」汝寧嘆道:「我知道你忠心,也知道你盡職,可以了吧?但是,請你記住,服人以德,你不會是想單靠武力來逼迫他們在表面上順服我們大唐朝吧?不是應該要深入民間去體恤民情,讓他們心悅誠服的臣服於大唐朝,這才是久全之策吧?你不知道嗎?」

  「這我當然知道!」劉季寒脫口道。

  「那就是-!」汝寧扯扯自己的裙子。「那我穿這樣去和百姓們打成一片,替你籠絡他們的心,這樣又有什麽不對?」

  喬守卿暗贊,好一個將軍夫人!

  有那麽一瞬間,劉季寒被堵住了口,完全無話可反駁,可就僅只那麽一剎那而已!他立刻就抓到了她的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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