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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玄洛轉頭看著雲煥,清冷的笑道:「雲煥,你可有話要送我?」

  「有,有一句話我想對皇叔說很久了,你且近前來聽。」雲煥笑的迷人。

  雲玄洛走近,只聽雲煥在他耳邊輕言細語道:「皇叔,我並非皇嗣,而是淮南王之子,這雲國江山早就改名換姓多時了,您是如今才知嗎?」

  雲玄洛大驚,不敢置信的瞪著雲煥,身形向後踉蹌了幾步,先是搖頭,然後忽然目呲盡裂的指著雲煥大吼道:「你這狗賊……」話未完,頓時鮮血奪口而出,竟被雲煥活生生氣死了……

  雲煥靜靜的看著,搖搖頭,嘴角帶著譏嘲和冷笑。

  雲玄洛。雲國攝政王,冷麵陰沉,心思謹慎。一生覬覦雲國皇位,妄想一統天下。費盡心機,謀權登帝位,但是不過數載就被鳳國所滅,而他亦不得善終。

  這皇權還真是一個好東西。

  看著地上斷氣的雲玄洛,雲煥的淚水緩緩流下,忽然肩膀聳動,劇烈的咳嗽聲中,連忙用手捂住,朱雀急切安撫他的背,待咳嗽間歇,雲煥將手移開,只見手心裡滿滿都是暗黑鮮血,刺目而耀眼。

  朱雀嘴唇顫動,看著雲煥,雲煥亦是看著她,薄唇微揚,似乎想笑,但是眼前一黑,伴隨著朱雀悽厲的一聲驚呼,倒在了她的懷裡……

  鳳國之勢銳不可當,幾乎是一路暢通無阻殺進了雲宮。

  血染修羅場,白骨落寞水中央。

  鳳影問朱雀:「為了復仇,殺了兒時的玩伴,血洗天下,真的值得嗎?」

  朱雀笑:「值不值得?你現在問我,我也無從回答,有一天,你也許會知道的。」

  她看著鳳影,眼眸悲切:「三郎,把雲國交還給雲煥吧!」

  鳳影清澈的眼睛在黑暗中慢慢的變冷,變暗,變的陰寒,但是她對這一切都毫無所覺……

  僵持之下,朱靈遠遠走來,語帶澀然:「小五,雲煥在戲樓等你。」

  朱雀渾身一震,看向鳳影,他閉目背對著她,竟是一派孤絕傲然。

  這天下真的就那麼重要嗎?

  她低低一笑,終是轉身離去,鳳影看著她的背影,虛無的抓了一下,但是抓到的只是迷濛淚眼中的雲霧。

  而她早已走遠……

  走近戲樓,那是朱雀和雲煥生平最愛之地,其實是她喜歡,而久而久之,雲煥便也喜歡上了這裡。

  他說這裡能夠讓人輕易便忘了朝堂紛擾,是個清心之地。

  雲煥在台上一襲白衫隨風飄揚,裹著消瘦的身體,含笑看著她。

  朱雀眼眶微紅,竟是良久未動。

  朱靈溫聲拍拍她的肩,催促道:「去吧!他在等你呢!」

  「四姐跟我一起去吧!」

  朱靈宛若看破諸事,淡淡說道:「不了,我在這裡很好,你去吧!他想見的那個人只有你。」

  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瞬間讓朱雀眼中的淚水肆意流下,怕被雲煥看到,連忙掄起長袖擦拭乾淨,毫不猶豫的走上了戲樓。

  戲樓之中,一男一女容貌驚艷絕倫,只是臉色竟都是蒼白異常,含淚聲聲對唱著《帝女花》。似乎將它當成了人世間的絕唱,聲聲催人淚下。

  雲煥扮世顯,朱雀扮長平。

  雲煥唱道:「寸心盼望能同合葬,鴛鴦侶相偎傍,泉台上再設新房,地府陰司里再覓那平陽巷。」

  朱雀哽咽的唱道:「唉,惜花者甘殉葬,花燭夜難為駙馬飲砒霜。」

  雲煥緩緩流下淚水,唱道:「江山悲災劫,感先帝恩千丈,與妻雙雙叩問帝安。」

  朱雀又唱:「唉,盼得花燭共諧白髮,誰個願看花燭翻血浪。唉,我誤君累你同埋孽網,好應盡禮揖花燭深深拜。再合卺交杯墓穴作新房,待千秋歌贊注駙馬在靈台上。」

  雲煥笑中帶淚:「將柳蔭當作芙蓉帳,明朝駙馬看新娘,夜半挑燈有心作窺妝。」

  朱雀泣不成聲:「地老天荒,情鳳永配痴凰,願與夫婿共拜相交,杯舉案。」

  雲煥咳嗽不已,聲音漸弱:「遞過金杯慢咽輕嘗,將砒霜帶淚放在葡萄上。」

  唱完,竟是鮮血順著雲煥的嘴角蜿蜒流下,觸目驚心。

  朱雀絕望地跪在地上,哽咽哭道:「合歡與君醉夢鄉……」

  雲煥虛弱的唱道:「碰杯共到夜台上。」

  朱雀接著唱:「百花冠替代殮妝。」

  雲煥又是一陣咳嗽,鮮血順著嘴角湧出,他掄起衣袖擦拭乾淨,馬上又有鮮血湧出。

  那麼多,好像非要咳干他最後一滴血才罷休。

  雲煥卻依舊唱道:「駙馬枷墳墓收藏。」

  朱雀淚濕滿面:「相擁抱。」

  雲煥卻忽然不再唱了,半跪在地上,血滴砸落在地面上,聲聲砸人肺腑。

  朱雀哭著說道:「雲煥,你還沒唱完呢?」

  「雀兒,我唱不了了。」雲煥的話音很輕,如果不細聽,幾乎聽不真切。

  朱雀笑了,但是淚水卻落得越發洶湧:「你該唱相偎傍了,你唱啊!」

  她能感受到雲煥的呼吸有些艱難,身上冰冷,她緊緊的抱著他,似要把全身的暖意都傳給他一樣。

  他制止了她,他的手比他的身體更加冷,朱雀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雀兒,你哭什麼呢?」雲煥笑了,只是笑容很淺淡,仿佛風一吹也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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