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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有一半時,遇到了孫疾。

  “大人。”

  孫疾身後還跟了兩個人,後寺這邊上下都是山間的石階,隔著些路才有燈,光線並不佳,瞧不仔細模樣,許大人也沒有多注意他身後的人,只對孫疾問道:“去過周將軍那兒了?”

  “是,周將軍已經安排妥當。”

  許大人點點頭:“你帶人去後山。”

  說完後許大人還要繼續往前走,孫疾微垂眸:“大人這是要去何處?”

  “我再過去一趟。”

  孫疾做了請的姿勢,待許大人走過去,拐彎下了石階,轉角視線不清時,孫疾身後的兩個人快速朝許大人衝去,待許大人反應過來時,一個捂嘴,一個擒住了他,在他發聲之前,將他敲暈了。

  ……

  從禪院離開的上塵大師回了自己的屋舍,就在後寺靠西,接近後山的地方,這邊是整個大佛寺內最為幽靜的地方,屋舍後面還有一小片的竹林,屋舍前的院子內搭建著一個竹棚,由山上引了水下來,匯聚在竹棚內的石池內,一旁還有禪坐的蒲團。

  今日的屋舍內還有些許不同,空氣里多了幾末後寺遠處丹桂花開引過來的香氣,風吹來,竹林那兒沙沙聲響起,上塵在屋門口停駐下腳步,朝林子那方向看去。

  半響,推門入內。

  屋舍內沒有燈,光線很暗,上塵看著竹林那一面打開的窗戶,腳步停了片刻,前去桌上點燈。

  屋內頓時亮堂了起來,三丈寬的屋內,靠右的禪堂內,拉起來的灰黃幕布被風颳的不斷晃動,燈光照到的地方,幕布下方,屏欄那兒有一塊似是腳板的陰影。

  上塵不動聲色拿著燈到了左側的屋子,取了水壺上爐,待水燒開後備茶,濾過三回,倒了兩杯端到塌上的小桌,對著禪堂暗處道:“施主,何不出來一敘。”

  入夜風大了,窗戶又沒關嚴實,刮的窗框處作響。

  上塵說完後沒什麼動靜,過了會兒,禪堂那兒一隻手掀了幕布,一名男子從裡面走出來,上塵微怔了下,神情恭敬,行禮道:“二皇子殿下。”

  上塵面前的,正是大晉朝的前太子殿下。

  紀灝朝臥榻走來,那幕布後面又出來兩個人,一男一女。

  世人都知道,大晉朝的二皇子殿下在兩年前外巡時出事,遭三皇子的人暗殺,逃離時掉下懸崖,找到時只剩下血衣和尚未被野獸啃食完的內腑。

  如今兩年過去,活生生的人出現在上塵面前,他只愣了片刻,隨後便恢復了平靜,看著坐到自己對面的二皇子殿下,臉上的神情依舊是充滿善意。

  紀灝拿起杯子,執在手中沒有動,笑看著上塵:“沒想到大師還記得孤。”

  上塵至於膝蓋上的手微動了下,他是何其清明的人,這一聲‘孤’便領會了許多:“貧僧記得,五年前先帝前來大佛寺,是殿下伴行。”

  紀灝笑而不語,是他伴行沒錯,但當時他是以太子的身份,而不是他現在所稱的二皇子。

  屋內安靜下來,紀灝不說,上塵便不問,他素來喜靜,能禪坐半月都不說話,這一會兒的功夫又能有什麼忍不住的。

  但紀灝忍不住,不是說性子急躁,而是今天過來,本就不為了敘舊,更不是為了喝茶。

  “三日齋戒後,初八的祭天大典,孤希望大師幫個忙。”紀灝拿出一瓶藥放在桌上,“此丹藥能致人昏迷,有一個時辰的藥效,服下一刻鐘便可發揮藥效,還請大師在捧奉天牌時服下。”

  捧奉天牌時服下,一刻鐘後上塵就會站在祭天台上,他若暈過去,那這奉天牌就會直接摔在地上,更甚者摔下祭天台。

  祭天大典上有這麼多人,眾目睽睽下,奉天牌摔到了地上。

  此乃大忌,視為凶兆。

  皇上祭天求雨,上天駁回其命,不下雨也就罷了,連奉天牌都給砸了,那就是不承認他真龍天子的身份。

  屆時謠言一散,皇上還如何受百姓信任。

  上塵看向二皇子,到那時候,活著回來的二皇子殿下,才是百姓心目中真正的皇位繼承人。

  難怪,二皇子還活著的消息未曾有人知道,就連皇上都不清楚。

  屋內安靜的夠久了,久到站在那兒的秋瑤已經開始不耐煩,但出口的話卻是和氣的很,她看著上塵道:“大師,你可是不願意?”

  在二皇子出現時上塵只是微怔,但在聽到秋瑤說話時,上塵的眉宇卻是皺了下,很快恢復,看著約莫十四五年歲的秋瑤,再看二皇子殿下,上塵終是嘆了口氣:“殿下,貧僧不能答應。”

  紀灝仍舊是笑靨:“父皇來時,大師也曾斷過孤的命數,所以大師認為,皇命之人不該如此?”

  “皇上與二皇子都是紫薇星命之人,如今皇上登基,勤政愛民,天下太平,殿下不必如此。”

  紀灝低頭,把玩著手裡的杯子,笑意淺了幾分:“這大晉天下,只有一個皇帝。”

  上塵看著他,語氣是極緩:“大局已定,殿下能活著實乃大幸,不必拘泥於此。”

  紀灝的臉色倏地暗了下去,大局已定,他還活著,何來大局已定。

  屋內沉寂了許久。

  紀灝抬起頭,笑意溫和,語氣中卻不見一絲溫度:“這麼說,大師是不答應了。”

  第069章

  紀灝說完後, 屋舍內的氣氛驟變,他臉上的笑意仿佛是猛虎吞噬獵物前最後給予的溫和,下一刻就是死亡降臨。

  上塵大師未有所動, 他端起身前的砂杯, 抿了一口茶,神情恬淡。

  沒有開口說話, 卻已經是回答了紀灝的問題。

  “大師當真是不怕死。”紀灝露著笑意的眼底閃過一抹危險。

  “貧僧早已經是佛門中人。”上塵大師滿是善意的看著紀灝,“殿下, 皇上登基是順應天命, 您這麼做, 有違天命。”

  說罷,上塵大師閉上了眼,像是能夠預兆似的, 抬起雙手合在胸前,說了阿彌陀佛。

  話音未落,嗤的一聲,上塵大師的頭顱從他的脖子上分離下來, 咚一聲掉在了桌子上,隨後滾落到了內側的塌上,面朝上, 臉上還噙著那慈和的笑,猶如佛像觀世人,帶著悲憫。

  秋瑤是極為厭惡這樣的笑,從剛才開始她就討厭這個老和尚的神情, 竟然還用那樣的眼神看她,她有什麼是需要他來同情和悲憫的。

  伴隨著上塵大師身子的歪倒,血濺了滿牆,桌子上的杯壁上也全是鮮血,一直到紀灝面前,他不為所動。

  這麼長時間過去,茶已經涼了,紀灝看著屍首上那到死都沒鬆開的手,合在那兒,像是信念般,卻讓人瞧的無比刺眼。

  紀灝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太淡了。”

  竹林中的風吹進來,屋內散開了一股血腥味,秋瑤從上塵大師的衣身上搜出一把鑰匙和一塊木雕的牌子,這是出入上經閣的令牌和鑰匙,再沒別的。

  秋瑤拿著刀子在塌上蹭去了血跡:“公子,死了這個他們還會找人代替,不如把那些老和尚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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