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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珠的聲音不輕, 嬌俏可人的, 生的又靈動,很容易吸引別人的目光,正在和手下說話的秋瑤轉過頭看她,兩個差不多大的姑娘對上眼, 靈珠衝著她笑了笑:“姑娘也來買糖葫蘆?”

  秋瑤點了點頭:“是啊。”

  靈珠的視線不由落到她拿著糖葫蘆串的手上,左手拿的,右手垂在那兒,袖子正好遮掩住。

  心念一轉,靈珠笑嘻嘻夸道:“姐姐生的好漂亮。”

  秋瑤笑了,她們兩看起來差不多高:“你怎知我是姐姐。”

  “你比我漂亮啊,自然是姐姐。”靈珠很順手的拉住了她的右手,靠到了她的身旁,踮了下腳,“你看,你還比我高一點。”

  “是麼。”秋瑤不動聲色將手抽了回來,抬起頭,靈珠還伸著手在量兩個人的身高,瞧著神情也沒有別的目的,就是這性子,見誰都自來熟。

  看穿著不像是市井人家,秋瑤望了眼她身旁,發現沒人跟著她,便問:“沒人跟著你麼。”

  “哥哥嫂嫂都沒空陪我,忙著做生意呢,這一帶我熟悉的很,也不用他們陪我出來。”靈珠見她往後退了步,裝作沒有察覺,笑的一臉無害。

  靈珠說話間,袖口底下的鐲子露出來,看成色並不便宜,秋瑤打量著她:“這樣啊,做什麼生意這麼忙。”

  “開繡莊呢,這時節,早的人家要開始準備入秋的衣裳,新進的繡樣很多人挑。”

  阜陽城裡能做繡莊生意的,在商戶中算是有錢,秋瑤笑著指了指她身後:“好了。”

  靈珠扭頭,那攤主已經包好了兩串糖葫蘆,靈珠拿過來好生檢查了一下,要顆顆都大的才罷休,慡快的付了銅錢,朝秋瑤擺手,“我得回去了,姐姐再見。”

  “再見。”秋瑤目送她朝人群中走去,直至看不見,笑意斂了下來,轉過身聲音清冷,“走。”

  靈珠走了好遠,確定了他們看不到自己才拐進巷子,等了會兒後祁風過來了。

  靈珠咬了一口糖葫蘆,脹鼓鼓著腮幫子,舉起自己的右手給他看:“手背這兒,是不是,摸起來像是掉痂沒多久,你那飛刀上不是淬了毒麼,恢復起來肯定很慢。”

  祁風點點頭,替她拿了油紙袋,兩個人往巷子內走去:“剛才我看到他們往香柳弄走去。”

  “她的功夫有這麼好嗎?”靈珠覺得那姑娘的手摸上去軟乎乎的,不像是練武之人。

  祁風將她垂下來的頭髮撥到後面:“少吃點。”

  靈珠拿了一顆塞進嘴裡,強調:“我留一半等會兒給七哥他們吃。”

  祁風笑了,到時候還不是都進了她的胃。

  ……

  阜陽城的天越來越熱,三伏過後都不見降溫,轉眼即是八月,往年的這個時候天氣都已經開始轉涼。

  城外許多莊稼地都被旱死了。

  雨水少加上接連的高溫天,午後的那幾陣雷雨連地都還沒淋透就停了,城外幾條河水位下降了一半,加大了灌溉的難度不說,還影響到了附近村落百姓的飲水問題,幾個在阜陽城以北,背山的村子已經出現了井水枯竭的問題,他們得要翻過一個山頭到大河裡去取水才行。

  錦州以北,泰州以東,今年的雨水都很少,南平和淇河雨水也比往年少,倒是淇河以北的攏州等地雨水比往多,主殿內,案桌上呈遞的奏摺於是就分了兩處,旱的旱,澇的澇,虧的攏州那幾處往年雨水也多,官府有措施,沒有發生水災。

  早前派沈致遠前往各地監察,這時體現出了些作用,報上來的各地糧收做不得假,為了功績,各地官員紛紛開始想計策,雨水是少,總得想辦法解決,帶著百姓鑿井,也有預先拓寬河道,修築引水的河渠,到八月末時,再呈遞上來的奏章里,原本就有旱情的泰州,是幾處中最為嚴重的。

  八月末的阜陽,天氣終於開始轉涼,但依舊是沒有雨水。

  從避暑山莊回宮時,眼見著令湖的水位都下降了些,回到宮中後,御花園中的幾個池子尤其明顯。

  正午時,沈嫣走出屋子,院子內幾株樹瞧著都懨懨的,距離上一回下雨,已經過去大半個月,那還是午後一陣雷雨,只下了半個時辰就停了。

  沈嫣抬起頭,朗晴的天連雲都沒有,陽光照she下來尤為刺眼,又像是回到六月初時那種悶熱感,連風都沒了,讓人很不舒服。

  木槿從屋內出來,見娘娘還站在那兒,勸道:“娘娘,昨夜你都沒睡好,去睡會兒吧。”

  沈嫣原本打算去延壽宮看看太后娘娘,但現在就站這麼會兒的功夫人就有些覺得氣悶,想了想還是回屋先休憩會兒。

  紅鶯在屋內添了冰盆,那扇子扇了會兒後將冰盆子挪到了角落裡,窗戶這兒又擺上了半盆,好讓吹進來的風沾了寒氣後涼快些,娘娘也不會覺得悶。

  沈嫣合衣靠在太妃椅上,眯上眼,很快睡著了。

  回宮後這幾日她一直睡不太安穩,如今午睡時又做起了夢,沈嫣夢到一池的水。

  一池快要滿出來的水,上面騰著煙霧,看起來溫度很高,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她都能感覺到那騰騰的熱氣,可還有人不斷的拎木桶過來往裡面倒水,這些拎著木桶過來的人一個個神情麻木,機械的做著重複的動作,倒水的姿勢都差不多。

  周遭的環境是空蕩蕩的,望的遠一些都是白茫茫一片,沒多久,沈嫣看到有人往池子裡丟人。

  活生生的人丟到池子裡面,丟下去時騰在上面的煙霧被打散了,沈嫣是眼睜睜看著那被丟下去的人在水裡撲騰兩下後像是化開似的,連衣服都不剩下,掉落的地方浮現出一塊血斑,慢慢與周圍的水融化在一起。

  沈嫣朝後退去,感覺自己撞上了無形的牆,不能再往後退,還要將她推到前面去看,看他們抬人丟下池子,看散開的煙霧下一個個被溶解的人變成血斑,看著池子內的水,慢慢變了色。

  忽然,池子中的水溢出來了,流淌到了沈嫣的腳下。

  她低下頭看去,那是紅色的血水,溶解了無數個人後的血水,漫過了她的腳背。

  縱使有再大的膽子,沈嫣都忍不住,她驚叫出了聲。

  那一剎那,池子邊上所有人都朝她看過來,倒水的,抬人的,還有被抬著的,準備丟下去的。

  沈嫣捂住嘴,看到那被抬著的人激動的說著什麼,抬著他的人一撒手,他被丟盡了池子裡,那幾個人朝沈嫣狂奔而來,大有要將她抓起來丟下池子的可能。

  “不要!”沈嫣猛地睜開眼,大汗淋漓。

  守在一旁的木槿忙過來扶起她:“娘娘,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沈嫣喘著氣,轉過頭去看窗外,還是艷陽高照的天:“什麼時辰了?”

  “未時過半。”

  她只睡了小半個時辰,比入睡前還要累,心還有些發慌。

  “娘娘,奴婢去請方太醫過來。”接連幾天沒睡好,讓太醫診下脈,開兩劑安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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