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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快要悶死了!

  這皇城巍峨尊貴,宮殿卻都一個模樣,就連御花園裡的花兒都是規規矩矩的沒意思,他想去外面透透氣,去看那些有趣活潑的玩意兒。

  小皇帝沒耐心再跟傅太后吵,抬起腳就氣哼哼的跑了出去。

  ☆、第145章145

  這一日的傍晚謝璇用完晚飯,如常的跟著韓玠去散步。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她裹了保暖的大氅,將腦袋藏在昭君兜里,雙手在暖和的筒袖裡躲著,抱緊了手爐子。

  從誕下孩子至今,已有將近十天的時間,最初她還畏疼不敢亂動,待得七八日一過,才敢自在的下地走動。太醫便叮囑她閒著的時候多活動身子骨,對恢復身體有好處。一胎雙子雖然省事,卻也極損耗元氣,韓玠怕謝璇成日躲在屋裡悶出病來,每晚便會扶著她散會兒步,只要不受了風寒,於身體還是極有益處的。

  兩人出了明光院,仲冬萬物凋敝,也沒什麼可賞玩的,緩緩往韓玠的書房走,遠處王府侍衛整齊巡邏而過,謝璇忽然想起件事情,“上回我跟你提過芳洲的事情,怎麼樣了?”

  韓玠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是說齊忠?”

  “你不會忘了吧!”

  “沒忘,惦記著孩子才一時沒想起來。齊忠雖出身糙莽,為人卻忠厚可靠,穩重利落,他家世雖微,卻很清白,家中雙親早喪,又沒有父母兄弟,這些倒不必擔心。”

  “那他自己呢?”

  “他似對芳洲有意。”韓玠偏頭看著謝璇,“你要當真給人保媒,別拉著我。該探的我都探清了,齊忠在這上頭的心思我也不甚關心,要怎麼做,你斟酌著辦吧。”

  謝璇靠在韓玠身上,鑽進他寬敞的披風裡,“既然家世清白,人品可靠,對咱們芳洲又有賊心沒賊膽,回頭撮合撮合,便是佳緣了。上回我已經提了給芳洲封賜女官,她如今非奴非仆,乾淨清白又能辦事兒,回頭掙了這個頭銜,嫁到齊忠那兒去,也不怕受人欺負。”

  “倒打得好算盤!”韓玠失笑,將謝璇攬得更緊,“你對芳洲的器重誰不知道,借齊忠是個膽子他也不敢。”

  謝璇嘿嘿笑著,“芳洲跟了我這麼多年,總得有個好歸宿。後頭還有木葉和豆蔻,豆蔻也就罷了,年紀不大,木葉的年紀卻也不小,拖到這個時候,也是我的疏忽。”

  大概人自己過得好了,也會盼著身邊的人都過得很好。

  從前謝璇為許多事情煩心,固然也待丫鬟們不錯,卻也沒太多空閒和熱情去料理她們的終身大事。如今她與韓玠破鏡重圓,又有孩子助添圓滿,看著身邊幾個丫鬟們孤孤單單,就沒法坐視不理了。

  兩人才走到書房沒多久,一幅字都沒寫完,就見榮安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殿下,殿下……”他喘著粗氣,顯然是這一路沒命的飛奔而來,“皇上來了,而且沒帶隨從,像是偷偷出宮的!”

  “皇上?”韓玠一驚,“你說他沒帶隨從?”

  “嗯,也不知怎麼出來的,身邊就只有一位統領和宮人跟著,連鑾駕都沒帶,已經進府來了!”榮安氣喘吁吁。

  韓玠萬萬沒想到這小祖宗竟會如此胡鬧,道:“他惦記著要看昭兒和盈盈,怕是奔這個來的,我去迎著,璇璇——”他聲音一頓,稍一猶豫便轉了念頭,“你身子尚未恢復,先在這兒歇著,等我派人拿竹轎來接你。”隨即揚聲叫榮安,“去準備一副肩輿,立時來迎皇上!”

  榮安立時應命去辦,韓玠抄了件大氅帶著,匆匆迎出去,剛出了內院就見到了小皇帝。

  他果然沒帶隨從,一邊是今日的侍衛統領,另一邊是貼身伺候的掌印太監金德。那兩位的臉上都是惶恐不安,見著韓玠的時候忙忙行禮問候,態度比任何時候都要恭敬,就只有小皇帝天不怕地不怕,一見了韓玠便喜笑顏開,“信王叔!”

  “皇上駕到,臣有失遠迎。”客氣還是要客氣的,韓玠對著小皇帝行禮過了,便道:“如今天寒地凍,宮門快要上鑰了,皇上怎麼冒著寒風出來?太傅的教導難道都忘記了?”

  “太傅和王叔的教導我都記著。”小皇帝一本正經的負手看著韓玠,“只是實在惦念弟弟妹妹,所以過來看看。王叔帶我去瞧瞧吧?瞧完了我就走。”——大抵還是依賴王叔的,他在太后跟前時刻記著身份以朕自稱,到韓玠跟前反而隨便了許多。

  都已經這時候了,韓玠難道還能把小皇帝趕出去?

  但這種任性的毛病卻也不能輕縱,小皇帝如今年幼,韓玠還負著教導之責,遂板著臉看向後頭的侍衛和掌印太監,“皇上任性,難道你們也不明事理,不知勸阻?隆冬天寒,又沒帶鑾駕,皇上身子若有閃失,你們誰擔負得起?明日各自去領罰,一年俸祿,五十大板。”

  兩人唯唯諾諾的不敢反抗,小皇帝幫著開脫,“信王叔你別怪他們,是我逼著他們來的,不帶我出宮就砍了腦袋。他們為我所迫,王叔還是免了他們的責罰吧。”

  到底是小孩子家,感情用事起來,才不考慮什麼後果。

  韓玠怕他受寒,待得肩輿到來,便將小皇帝抱上去坐著,又拿大氅團團圍住,這才稍稍放心,道:“如此說來,是皇上逼迫他們違反宮規了?”

  “嗯,所以我要赦免他們!”

  “皇上自然能夠赦免任何人,只是臣與太傅每日陪著皇上讀書,那些道理不是白學的。”他慢慢走在肩輿旁邊,沒有傅太后的疾言厲色的威壓逼迫,說的話便能鑽進小皇帝的耳朵里,“皇上是一國之君,自然能驅使人效命。可明知他們這般行徑違了宮規,必要受罰,還拿生死大事來脅迫,逼他們進入兩難的境地,皇上的權威難道是這樣用的麼?”

  小皇帝往大氅裡頭縮了縮。

  他並不是胡攪蠻纏的人,平常也十分懂事上進,今日也是被傅太后氣得狠了,才發小孩子心性,立逼著要出來。太傅和王叔的教導他並沒忘,如今被韓玠徐徐說來,沒有指責怒斥,也引得他反思起來。

  好半天,小皇帝才嘟著嘴,“我今天也是……算了,這次是我不對,下回不這樣了。”

  他既已認識到錯處,便覺得愧疚起來,倒不是對著那統領和金德,而是為了太傅和韓玠的教導。韓玠也就罷了,回頭撒個嬌,誠懇的認錯,他也不會說什麼,就只是太傅……那老頭兒雖然人不錯,卻也刻板得很,明兒少不了一通嘮叨。

  小皇帝愈發往大氅里縮進去,“王叔,我知道錯了,真的。”

  “天子知錯能改,是百姓之幸,皇上且說說錯在哪裡。”

  “我不該用身份來逼迫他們做不對的事,如果他們要受罰,更該受罰的是我。畢竟他們做這些,全都是我逼迫的。”小皇帝扭頭看著韓玠,整張臉都藏在大氅的毛領里,只有一雙眼睛在眨巴,“王叔,我已經知道錯了,明兒抄一篇書好不好?”

  如此主動認錯自罰,他肚子裡打著什麼算盤,韓玠已能猜得清清楚楚。

  他有些無奈,“皇上如此態度,令人欣慰。”

  “所以,明天王叔別將此事告訴太傅好不好?我會記著教訓,絕不再犯。”

  教訓的目的,也不過是令他認識錯誤,立心改正而已。韓玠瞧著小皇帝,有些心疼,神色卻還是嚴肅的,“若太傅不問,臣自然不提。若太傅問起……”他微微沉吟,小皇帝已乖覺的道:“那我就主動認錯,請王叔幫我開脫幾句就好了。”

  比起其他同齡的孩子,其實很他已經很懂事很懂事了,韓玠點了點頭,“那皇上待會看完了,就早些回去,免得叫人擔憂。”

  小皇帝乖覺的點頭。

  到得明光院中,小皇帝便直奔搖籃而去。他自出生以來,先是養在元靖帝跟前,之後便成了皇帝居於深宮,闔宮上下就他的年紀最小,哪曾見過剛出生的嬰兒?難得看到個比自己還小的孩子,小皇帝頭一回覺得自己也是個大人了,小心翼翼的觸碰嬰兒細嫩的手指頭,眼睛裡全是五歲孩子的好奇。

  韓玠就在後面侍立,小皇帝便問,“信王叔,他們什麼時候長大?”

  “很快的。”韓玠想起當年剛見到小皇帝時,他只是個襁褓里柔弱的嬰兒,被平王妃和陶嫵爭來爭去,看著令人唏噓。如今一晃數年,他都這麼大了,登上帝位披上皇袍,雖是眾星拱月,其實偌大的皇宮裡,卻依舊沒幾個人真正關心他的身體。語氣中到底添了喟嘆,韓玠的目光落在那兩個粉嘟嘟的嬰兒上,“一眨眼就能長大了,到時候就能自己進宮給皇上問安。”

  “我要他們來陪我玩!”宮廷生活實在太過清寂,小皇帝急需玩伴。

  韓玠點頭,“好。”

  宮門落鑰的時辰都有定例,小皇帝這回顯然是偷跑出來,若把動靜鬧大一些,被外頭的言官們知道了,免不掉又是一番聒噪。韓玠不敢叫他逗留太久,瞧著時辰差不多了,便勸皇上回府,到底是怕小皇帝在路上有什麼閃失,他只好親自送他回宮。

  只是心裡惦記著還在書房的謝璇,臨走時悄悄囑咐芳洲,叫她帶一副竹椅去將謝璇接回來就寢,不必等他。

  外頭的天色已近黑了,韓玠乘了馬車,趕著時辰將小皇帝送回宮中,一顆心才算踏實。

  回到王府時謝璇倒還沒睡下,正靠在枕上看書,滿頭青絲披散在肩頭,那象牙色繡合歡的寢衣領口稍稍敞開,可以窺見裡頭的風光。韓玠過去先將謝璇黏了會兒,才盥洗沐浴,安然就寢。

  第二日是休沐,沒有早朝,韓玠打算陪著謝璇多睡會兒。

  他平常早起慣了,除非陪著謝璇貪戀被窩,否則就算沒有朝會,也會在卯時二刻起身,去院裡頭練劍。今兒一如既往的按時醒來,冬日裡天亮得晚,屋裡光線尚且昏暗,韓玠枕在手臂上瞧著謝璇睡容,嘴角微翹。

  即使成婚已有數年,每個清晨從夢裡醒來看到她的時候,韓玠還是覺得幸福。

  大抵前世的痛苦與孤寂已經深深刻在了骨子裡,即使重來一次,也還是埋在心底深處。所以覺得這樣的溫存陪伴分外珍貴,剩下的每一天都是他生命里的最後一天,他跟愛妻相處的時間愈來愈少,所以不能辜負每一點時光。

  溫柔泛濫於心底,他俯身過去吻住謝璇,輕輕的磨蹭。

  單薄的寢衣包裹著她的身體,自打懷孕之後,謝璇的身子愈發豐滿,指尖掠過那一雙雪峰時,手感都分外不同。於是有些貪戀,輕輕的摩挲著,從胸前游弋到腰腹,晨起後的欲望漸漸無法按壓,韓玠的手掌漸漸滾燙,驚醒了謝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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