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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韓蟄原本沉鬱的神情緩和了許多,唇角微動,“也算禮尚往來。”

  她的兩條腿修長筆直,落在掌中,觸手溫軟,韓蟄縱然不欲起旖旎心思,卻也頗享受這滋味,挨個將各處捏了,快到腿根時,心底畢竟起了波瀾,趕緊打住。令容被捏得渾身舒泰,連身上的勞累都煙消雲散,收回雙腿跪坐,眉眼帶溫柔笑意,“多謝夫君。”

  韓蟄眼底稍融,在她眉心親了親,旋即盤膝端坐。

  令容雙手握拳,按著韓蟄的意思加重力道,從他雙肩往下,將他挺直的脊背捶了一遍,雙臂酸軟,氣息不穩。

  久別重逢後,這床榻間動情歡愉的記憶仍在腦海。

  韓蟄自幼被韓鏡教導需冷情沉著,最初為祖母而生的些許悲痛過去,見慣生死後,倒也能看開。這幾日神色沉鬱,多半還是為朝政之故。此刻夫妻床榻獨處,精神稍鬆懈,聽見背後輕喘,當時將她壓在身下恣意攫取的場景不由浮上心頭。

  他靜心自持,叫令容停手,各自安寢。

  韓蟄血氣方剛,兩人卻還在孝期,令容擔心徒生尷尬,仍備兩副被褥。

  夫妻各自擁被,卻已不似最初涇渭分明。

  韓蟄半個膀子露在外頭,搭在令容身上,臨睡前想起一事,“舅兄還在京城?”

  “嗯,弔唁後爹娘住了兩天先回了,哥哥怕我有事無人照應,還在附近住著。”令容往他跟前湊了湊,“夫君有事嗎?”

  “讓他回家住一陣,六月初回來。”

  “夫君有事安排嗎?”

  韓蟄握住她肩膀,遲疑了下,沉聲道:“帶他南下。”

  這節骨眼上,南下是為何事,令容心知肚明。太夫人新喪,兒孫本該守孝,但韓家既然存有異心,以韓鏡的強勢和韓蟄的果斷行事,絕不可能為這點小事耽擱前程。

  南下平叛是名正言順帶兵的絕佳時機,韓蟄帶著傅益去征討叛賊,是有意收為己用?

  韓家一旦插手軍權,往後的路只會更艱難兇險。

  她胡亂揣測,卻不敢表露,只頷首道:“我明日遞信讓他六月初回京,餘下的夫君跟他商量吧。”

  窗外雨聲淅瀝,落在樹葉屋檐,沙沙作響。

  韓蟄沒再說話,將她臉頰摩挲片刻,撐不住疲倦侵襲,沉沉睡去。

  ……

  喪事冗長繁瑣,待弔唁的事過去,便只剩佛道法事了。

  最初忙碌的氛圍也漸漸鬆弛下來。

  來探望韓墨的人少了許多,楊氏總算得空,見韓墨傷勢漸愈,雖仍不能下地,畢竟放心許多,便將內宅的事慢慢接手過來。劉氏看得清,沒半分猶豫,很自覺地放手了。

  這日令容得空,特地跟紅菱做了份滋補身子的濃湯,拿食盒拎過去,欲給楊氏母女和劉氏婆媳補補。走至慶遠堂附近,好巧不巧地,卻跟唐解憂碰上了。

  兩人各自駐足,令容神色沒半點波動,只招呼道:“表妹。”

  唐解憂卻沒說話,將她盯了片刻,才道:“有些話想請教,能否借一步?”

  自打她被送去道觀,兩人就很少照面了。年節里唐解憂雖回來住了一陣,卻都躲在慶遠堂里,偶爾令容跟過去給太夫人問安,兩人也只客氣行禮,話都沒說過多少。這回更甚,太夫人喪事,靈堂里自需擺出悲痛姿態,更不會閒談。

  唐解憂哭得神色憔悴、痛不欲生,跟令容初入相府時溫柔解意的表姑娘迥異。

  這種時候的唐解憂,怕是比去年出府時還要難測。

  令容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度,將唐解憂瞧了兩眼,淡聲道:“表妹有什麼話害怕被旁人聽去?”

  “沒有。但我想單獨問你。”

  “那算了。我還有事,表妹請便。”說罷,帶著紅菱繼續趕路。

  遠近無人,唐解憂面色微變,“傅令容!”見令容仍沒停步的打算,追了兩步,“外祖母病故之前曾跟舅母說話,聽說你也在場?”

  令容愕然,腳步微駐。

  太夫人跟楊氏說話時她並不在側間,卻也在豐和堂。遂將眉目微挑,“怎麼?”

  “外祖母雖病著,能去探望舅舅,必定身子健旺,怎會突然病故?”唐解憂神色憔悴,將聲音壓得頗低,“你知道怎麼回事,對不對?”她的神色迥異往常,眼神有些近乎癲狂的探究。

  令容心裡微跳。

  側間裡的談話她並不知情,但以楊氏的性情,那種情形下,對太夫人不可能和顏悅色。她信得過楊氏,哪怕太夫人真是受了刺激痰迷心竅,也算咎由自取——韓鏡跟楊氏閉門說話,並未追究,想必也是這緣故。

  遂避而不答,正色道:“太夫人仙逝後,是老太爺親自安排。表妹若心存不滿,請教老太爺便是,何必私下揣測。”

  “呵!你不敢說?”

  “長輩的事,不是我該過問。”

  唐解憂神色微變,將令容盯了片刻,忽而嗤笑,“傅令容,知道我為何討厭你?從你頭回踏進表哥的廚房起,我就恨死了這假惺惺裝無辜的模樣!當日你就在豐和堂,怎會不知情?瞞著不肯說,自是心中有鬼。看來我猜得不錯。”

  她這般先入為主,且心中存怨已久,令容再費口舌也是徒勞。

  唐解憂畢竟是韓鏡的外孫女,如今太夫人新喪,韓鏡態度如何,不得而知。

  令容既打算試著留在韓蟄身邊,自然不欲跟韓鏡起齟齬,更不值得和唐解憂糾纏,只“哦”了聲,微微一笑,“還以為表妹在道觀里會有些長進,原來還是這般以己度人。”招呼著紅菱走開,沒再理會。

  走了幾步,回頭一瞧,唐解憂仍站在那裡,對著旁邊矗立的湖石出神。

  令容微微蹙眉。

  而今韓家處境正難,唐解憂敢跟她提起此事,心裡必定發酵醞釀得極深,才會按捺不住。靠山外祖母驟然離世,又不被楊氏母子待見,倘若唐解憂傷心之下揪著這疑惑興風作浪,在韓蟄欲逆流而上,插手軍權的緊要關頭,只會添亂。

  這般想著,不由加快腳步去找楊氏。

  第84章 盛怒

  楊氏在慶遠堂邊的花廳坐著,身旁陪著韓瑤。

  已是五月下旬, 天氣日漸炎熱, 花廳旁長著兩棵粗壯的老槐樹, 枝繁葉茂, 綠蔭正濃。花廳里往來稟事的人不少,楊氏嫌悶, 便命人將軒窗門扇敞開透氣。

  喪事未盡, 楊氏跟劉氏婆媳輪換著每日去佛道法事那邊跪跪,身上還穿著鴉青的衣裳,髮髻間除了素淨銀簪, 別無裝飾。韓瑤是孫女, 縱不必跟兒媳似的勞累, 這些天也沒裝扮, 身上素色衣裙,頭髮索性拿玉簪挽起,坐在旁邊喝茶。

  令容過去時,正有僕婦稟事, 便先跟韓瑤坐著。

  過了會兒,楊氏那邊才算清靜下來, 由魚姑扶著, 起身活動筋骨。

  令容遂命紅菱開了食盒, 將熬好的湯盛三碗擺在桌上。紅菱晨起後便忙著收拾食材, 慢火燉了近一個半時辰, 熬得湯汁澄清香醇, 鴨脂黃亮,舀在細瓷碗裡,甚是悅目。除此而外,食盒底層另有一碟子涼拌鮮筍,一碟南瓜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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