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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皇后那孩子生出來,想安安穩穩地等永昌帝駕崩承繼大統,總得有個助力。

  目下的情形,韓家顯然是很好的選擇。

  韓家有意結親,顯然也是想踩上未來東宮的船,不管將來君臣如何相處,這會兒給甄皇后添韓家的力,有益無害。

  不過這事兒總得男人們定,甄夫人沒擅自做主,只是愈發殷勤,因提起甄皇后這兩日身子不適,還跟楊氏約定明日一道入宮問安。

  ……

  翌日清晨,令容很早就醒了。

  活了兩輩子,這是她頭回入宮見駕,雖說那昏君令人不喜,皇宮卻是座瑰寶。

  傳說當時為建皇宮,動用了十萬多名工匠,山南海北上好的石料木材運至京城,又有營造鬼才主持建造,修得巍峨輝煌,氣勢盛隆,宮室殿宇,廊柱玉欄,無不巧奪天工。

  令容久聞其名,很想親眼去見識見識。

  這樣想著,就有些睡不著了,想翻個身,覺得腰間沉重,睜開眼就見韓蟄不知何時又湊過來,將胳膊搭在他腰上,那張冷峻的臉湊得頗近。

  自除夕那晚吃了虧,令容怕韓蟄哪天又獸性大發,每晚睡覺都有點提心弔膽,兩副被褥涇渭分明,睡覺時都蠶蛹似的躲在裡頭,捂得嚴嚴實實。

  好在韓蟄不喝酒時自制力倒不錯,大抵覺得欺負雙手有損他男人英名,只在初三那晚沒忍住折騰了兩回,旁的時候仍擺出清冷寡慾神色,不提男女之事。

  即便如此,每回令容醒來,也多是被他抱著。

  ——要麼是她睡熟了不顧忌,侵占他的地盤時被抱住,要麼是他挪進她的地盤,總難像從前似的相安無事。

  令容對著近在咫尺的俊顏出了會兒神,爬起來去盥洗,再往側間輕手輕腳的梳妝。

  ——昨晚韓蟄回來已是後半夜,必定很累,她不想吵醒他。

  待韓蟄起身出來時,令容除了唇上未塗胭脂外,已梳妝打扮畢。

  初次入宮見駕自然不好馬虎,楊氏有誥命服制撐著,她暫無誥命,只能按嬤嬤的指點,儘量將衣裳穿得端莊貴氣。

  枇杷梳頭的手藝漸入佳境,將她滿頭青絲挽成百合髻,當中妝點赤金五鳳釵,黃澄澄的格外精緻。旁邊挑出一支珊瑚步搖,渾圓柔潤的珊瑚珠子綴在耳邊,別添盈盈之姿,襯得肌膚格外柔嫩。細嫩柔白的耳垂上墜著流蘇滴紅耳墜,垂落及肩窩,臉上敷了細細的脂粉,眉如遠黛,眼似星辰,肌膚勝玉,皓齒如貝。

  韓蟄走出來瞧見,目光稍駐。

  “夫君醒啦。”令容已走到桌旁,如常招呼,“飯已備好了,快來嘗嘗。”

  韓蟄過去坐下,目光仍在她臉上逡巡,“是要出門嗎?”

  “嗯,母親帶我入宮給皇后問安。夫君昨晚回得晚,所以還沒說呢。”令容早被香噴噴的肉粥誘得饞蟲大動,幫著給韓蟄盛了些,便坐下用飯。

  韓蟄甚少見她盛裝,吃飯間隙里時不時抬眼打量,瞧著嬌美雙頰,妙麗眉目,便如海棠添了胭脂色,秣麗嬌艷。

  最惹眼的是她的嫩唇,柔軟水潤,隔著白膩的肌膚,被那雙滴紅微晃的耳墜映襯,誘人採擷。想讓他藏進床帳里,狠狠品嘗攫取。

  令容覺得韓蟄眼神有點奇怪,不由摸了摸臉,“這裝束有不妥嗎?”

  “有。”韓蟄神色肅然認真,“那雙耳墜換了。”

  “啊?”令容有點不舍,“這顏色很好看的。”

  “換上珍珠會更襯身份。”韓蟄隨口胡謅。

  令容摸了摸修長的耳墜,“真得換嗎?”

  “這耳墜不適合見駕。”韓蟄煞有介事。

  ——那樣嬌艷旖旎的麗色,倘若讓那好色荒淫的昏君瞧見,必定眼饞,確實不適合見駕。

  令容“唔”了聲,聽從夫君的建議,叫枇杷尋了珍珠耳璫換上。

  第66章 美色

  令容同楊氏乘車出了相府, 跟甄夫人會和後,齊往宮中。

  入宮問安的事昨日已請過懿旨,眾人抵達時,自有宮人迎候, 在前引路。問安的女眷不能走丹鳳門,只從右銀台門進去,逕往甄皇后所住的延慶殿。這一代是帝後居處,離皇帝處理朝務的三大殿距離頗遠, 隔著朱紅宮牆, 只能遠遠瞧見遠處飛閣凌空, 氣勢恢宏。

  令容怕給楊氏招麻煩, 偷著瞅了兩眼,便沒敢多看,只端然走路。

  宮牆逶迤, 初春時節花木未榮,兩側唯有枯枝掩映宮牆。

  走了一陣,前頭宮人忽然駐足行禮,令容詫異望過去, 就見高陽長公主華服盛裝,在僕從環侍之下,正緩緩走來。

  甄夫人跟楊氏齊聲見禮,令容跟在楊氏身後, 亦屈膝行禮。

  高陽長公主抬手免了。

  她雖驕橫跋扈、目中無人, 心緒好的時候, 也不輕易失禮。兩位都有誥命加身,雖不及她尊榮顯赫,畢竟上了點年紀,在宮裡碰見,便露了個笑臉,“二位入宮,是要去皇后娘娘那裡?”

  兩位夫人齊聲應是。

  高陽長公主頷首,目光一挪,在令容臉上頓住。

  她先後見過令容兩回,雖印象不深,如今瞧見,倒也能認出來。年方十四的少婦正當妙齡,沒了莊重繁瑣的誥命服飾,卻反透出靈動嬌麗。雖說身材還不豐滿,那張臉卻算是有看頭——很合皇帝的口味。

  皇上向來貪戀女色,見到此女,能不眼饞?

  屆時她那厚臉皮的皇帝弟弟設法要人,她就不信,韓蟄會為這小女人得罪皇帝。

  高陽長公主瞥了一眼,沒再多說,跟眾人緩步擦身而過。

  待令容跟著宮人走遠了,她卻向右一拐,往永昌帝慣常鬥雞的禁苑去了。

  永昌帝雖有名儒教導,卻自幼貪玩,極厭枯燥艱深的經史書籍。因他父皇荒疏政事,只知享樂,且母后溺愛縱容,從不用嚴厲手段教導太子,小太子偷懶耍滑時,太子三師都拿他也沒辦法。

  他便將滿身聰明才智用在歪門邪道上,每日只跟內廷的太監廝混,將鬥雞走馬、賭球蹴鞠等本事學得齊全,年齡漸長,又添聲色犬馬的毛病,整日尋歡作樂。

  高陽才從范貴妃的宮室出來,沒見永昌帝,往禁苑的鬥雞院一走,果然找到了他。

  ……

  延慶宮內,甄皇后才讓太醫把了脈,因見日頭甚好,便讓宮人搬了躺椅出去,在院裡看那幾盆才送來的盛開茶梅。入宮之前,她曾去過梅塢數回,格外喜歡,而今宮牆深深,也只能借這幾盆花聊以慰藉。

  ——據說都是精心呵護的名品,在她看來,卻仍不如滿坡肆意生長的凡品。

  聽宮人稟報說甄夫人來時,心下歡喜,當即命人請進來,在偏殿說話。

  令容跟甄皇后素不相識,這回能跟著來,還是楊氏有意提攜,遂陪坐在楊氏下首,安靜聽她們說話。楊氏此來,也不為討好皇后,只是藉以表明韓家態度而已,客氣問安後聊了幾件趣事,便提起殿前那幾盆花來,誇讚幾句。

  甄皇后會意,笑著叫貼身管事宮女陪著出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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