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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走他的臉色越難看,這個女人存心不把他當男人看,雖然除了淨兒以外,他不碰別的女人,但他是男人,自然有男人的本能反應。心太軟果真不是一件好事兒。

  ☆ ☆ ☆

  天黑之前,兩人找到一個大樹洞過夜。生了個火堆,倒也暖和。晚餐就是傅昕臣趕路時隨手打的兩隻野雞,葉青鴻帶的乾糧並沒有派上用場。

  「不准過來。」傅昕臣冷然阻止葉青鴻靠向他的企圖,這女人真不懂看人臉色,他已經很明顯地排斥她了,她竟然還要挨著他,真不懂她是怎麼想的。

  「為什麼?」葉青鴻不解,她只是喜歡親近他而已,有什麼不對嗎?

  拿了根枯枝丟進火堆里,傅昕臣盤膝而坐,炯炯的目光落在搖曳的火焰上,陷入了沉思,沒有再理會葉青鴻。

  早已習慣他的冷漠,葉青鴻也不介意,逕自靠著他坐下,頭挨在他肩上閉目假寐,視他的警告如耳邊風。

  「把你的手拿開!」森寒的語氣令葉青鴻打了個寒顫,摟著他臂膀的手飛快地收了回來,同時移開了身子,不敢再靠著他。

  「冷…」一陣冷風吹進樹洞,她縮了縮身子,有些難過地低下頭。他真這麼討厭她嗎?連挨著碰著都嫌煩?一股莫名的自卑感驀然湧上心間,誰都厭她、欺她,他為什麼要喜歡她?他跟她原是不相干的啊。一想到兩人其實是毫無牽扯,她就好怕好怕。他要走,她根本攔不住,他不要她跟,她就是費盡全身力氣也不見得跟得上,只要他離心一起,她可能就終生再也見不到他。而他離開這裡卻是早晚的事,那她應該乖乖的,不要再惹他生氣了,那麼他或許還會記著她,想起的時候說不準還會回來看她一下。可是,她抬頭望向傅昕臣在火光中陰暗不定的側臉,一股明確的認知令她心底湧起無法言喻的悲哀。他不會再回來的,不論她有多乖,一旦他走了,就不會再回來的。

  「傅昕臣…」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傅昕臣的袖子,欲言又止。

  本來不想理她,但兩個字卻不受控制地從嘴巴里跑了出來:「睡覺。」冷冷的,旁人聽來是無情,但他自己卻明白,他再一次心軟了。她的思緒千迴百轉,他不知道,但她自哀自憐、擔心失落的情緒轉換,他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只是一個不懂世事的丫頭,他對她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葉青鴻咬了咬下唇,不太情願,卻依然聽話地閉上眼睛,靠向身後的樹壁。也許是累了,她竟然很快便睡熟過去。

  聽到她變得勻細的呼吸聲,傅昕臣也閉目凝神運起功來。四周陷入一片沉寂,只有木柴燃燒發出辟啪爆裂的響聲,空氣中浮動著濃濃的木香以及一股若有若無、似真似幻的幽香。傅昕臣早已記不起來,在他的腰帶上繫著一個菱形的小香包,那是葉青鴻硬給他系上的,他也沒在意,連取下來丟掉亦嫌麻煩,結果一直掛到現在。那花也煞是經用,散發的香氣竟一直沒減少過,只是誰也沒注意到它的存在,連葉青鴻也忘了它。

  ☆ ☆ ☆

  葉青鴻突地一驚,醒了過來,忙睜眼往身旁瞧去,在看見傅昕臣正安安穩穩地坐在身旁時方放下心來,此時她才發覺自己渾身都是冷汗。剛才她在夢中看見傅昕臣與他妻子一同離開小谷,不帶一絲留戀,她想追,腿上卻仿如灌了鉛般,抬也抬不動,一急之下才驀地驚醒。

  那是在夢中呵,她痴戀地看著傅昕臣寬厚的背,在火光的陰影中,他顯得異常魁偉。如果是真實的,她還怎麼跟去,他們兩人之間哪有她的容身之處。這些時日,她之所以不顧一切地將胸中情感表現,只因為她猜到他的妻子已離開了他。

  他的傷心、他的痛苦,她都看在眼裡,而且感同身受。好心疼好心疼,心疼他,也心疼自己;心疼他所受的折磨,也心疼自己一生一世也沒人會將她放在心上。

  這個世界原是這樣的,上天原是見不得人開心的。為什麼要讓她遇見他,讓她知道他的痛苦?

  心疼呵,疼得她顧不得一切。她跪起身,展臂從後面將傅昕臣整個人輕輕地抱住,紅唇落在他結實的背上,深深地一印。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怎麼還要離開她,兩人在一起不好嗎?或許,他就如她捨不得他一樣捨不得他妻子吧。

  進入深沉睡眠的傅昕臣經她這樣一擾,早已醒覺,知道是她,原本緊繃的神經立刻鬆懈,一聲長嘆,聲音中儘是無奈。

  「奴兒,放開我。」這一次,語氣不再冷漠。說不上為什麼,對於葉青鴻他實在是狠不下心來。她這樣子胡鬧,他也只是無力地縱容,或許他只是把她當小孩子看吧。

  「我不想睡覺…」葉青鴻將臉貼著他透著溫熱的背輕喃,不願放開,不怕他生氣。這樣抱著他,是她一直想做的;這樣抱著他,兩人都不再孤單。

  傅昕臣再次閉上眼,對於這種頻發的情況,他已不知該如何處理,甩開她,還是冷言斥責?這些他早已做過,沒有用,她根本是越挫越勇。也許是與世隔離,她和一般的女人不太一樣,沒有常人的羞澀和矜持,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就如初入江湖的他一般。

  她的單純心思,讓他不忍傷她。

  「傅昕臣,我們打個商量,好不好?」葉青鴻幽幽地問。知道他不會回答,她卻不願放棄,也許他在聽著。

  「如果,哪一天你要走,帶上我行嗎?」一個人的日子,她怕是再也過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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