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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雅安回應得乾脆,不知不覺間給了他全然的信任。

  她帶著足夠十天的食物和水,所以暫時不用擔心,唯一讓她心懼的就是夜晚的寒冷。谷中不生長樹木,只有稀少的灌木,維持昨晚一夜已難,何況兩夜。一想到剛渡過的那夜,她的頭就隱隱作痛。

  於是,整個白天,雅安都在收集可以燃燒的東西,順便把馬兒牽出去吃草。然而,盛夏時節,草葉灌木正是生長旺盛的時候,並不適合著火。不得已,她只能用刀將新鮮灌木砍下來,讓其在太陽下暴曬,以供晚上所用。

  白木則是除了進食和喝水以外,就一直在石下不停地療傷,希望能儘快恢復,好離開這個地方。

  雅安在正午砍灌木的當兒,曾沒留意繞過一塊巨石,等她抬腰起身的時候,才赫然發現,周圍的石頭幾乎都是一樣,根本找不到自己過來的方向。尚幸她沒有情急之下亂闖,而是以砍下的灌木枝做記號,一塊石頭一塊石頭地繞過去,最終找了回去。

  傍晚的時候,坐在白木身邊想著白天的事,她仍心中發憷。這才知道,為什麼人走進怨鬼谷後會很難再走出去。

  「你說咱們走不走得出這裡?」明知他不知道,她仍然問出了口,不過是下意識地尋求著一種可讓自己安心的保證,即使是謊言也無所謂。

  「走不出也得走。」白木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只要有一點力氣,就不會有人甘願坐以待斃,這個問題純屬多餘。

  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但也不是她不想要的。雅安笑了笑,不再說話,目光落向石縫外,看著日頭漸漸落下另一塊巨石的頂部。

  黑夜再次來臨,如同寒冷。

  夜中兩人依然相偎。雅安時睡時醒,在白木療傷休息的間隙,便不停地說話。她說了很多很多。說了神女一樣的高山,明珠一樣的湖泊,說了靠情滋養的美麗花朵,說了溫柔美麗的母親和高不可攀的父親……

  那一切是那麼遙遠,卻又是那麼美好,恍若一場華麗的夢。

  鬼嘯般的風聲中,雅安獨自一人的細語,顯得是那麼溫柔,卻也是那麼寂寞和空洞。白木一直沒有回應,似乎對她所說的一切都不感興趣,直到雅安溫軟的唇輕輕貼上他略微乾燥的唇瓣,濕潤香暖的舌滋潤了他。

  他先是一怔,而後微微遲疑了下,最終沒有避開。

  「以後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細喘著,雅安稍稍後退,注視著那張在火光映照下英俊剛毅的臉,呢喃道。似乎在黑夜中,人總是希望能抓住一些什麼,比如溫暖,比如承諾……

  白木臉上浮起一抹陰鬱,「我眼睛瞎了。」他不明白這個女人是怎麼想的,竟然會想跟著現在的他。

  「沒有關係,有我呢。」雅安輕輕地笑,在他唇上溫柔地啄了一下。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選擇他。這個人,其實才認識兩天而已。也許是因為害怕以後是一個人吧,她自嘲地想。

  白木沉默了下來。當雅安以為他在考慮的時候,他卻突然道:「我要療傷了。」仿佛,她的吻,以及她的話,對他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吐息勻細,神情平靜,他竟無動於衷。

  雅安呆呆地看著他,驀地茫然起來。

  我以火焰之神的名義詛咒……

  火光跳動,她突然想起一個深刻在記憶中的古老傳說來,一股莫名的恐懼油然而生。

  ******

  想要走出怨鬼谷似乎已是一件不可能的事。當兩人騎著馬在裡面兜了兩天之後,雅安幾乎絕望地認為。她自然知道,哪天他們的食物和水用完了,就是他們的末日到了。

  烈日更加刺眼,它披著昏黃的沙塵一頭扎進堅硬的岩層,巨石過後還是巨石。雅安心中開始升起無以名狀的恐懼,雖然水和食物暫時無虞,然而,那千篇一律的巨石給人心理所造成的壓力,已讓她漸感吃不消。

  白木對於這樣的狀況沒有顯出絲毫的焦躁,經過幾日的自療,他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也許是因為眼睛看不見的緣故,亂石對他的影響並不明顯。

  雅安用手背擦了下額上的汗,眯眼看著在陽光下反射著灰白光芒的石頭,以及萬里無雲的天空,一臉的疲倦與厭惡。

  「呵呵……看來我們真要死在一塊兒了……」她閉了閉眼,無力地輕嘲。

  「朝太陽落下的方向走。」白木平靜依然,淡淡道。

  雅安苦笑,「這兩天都是這樣走的,只是繞過一塊大石,太陽的方向就變了,再繞,又回到原地……」

  白木沉吟了下,然後仰臉像是在感受太陽的溫度,良久,指著左側道:「往那邊走。」

  雅安怔了怔,卻沒多問,掉轉馬頭,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或者是因為已經沒有精力去想有沒有用的問題,更或者是她對他那莫名其妙的信任。

  刀落處石屑簌簌而落,一個指著前行方向的箭頭出現在石壁上。

  就這樣,每走到一個分岔路口,白木都會讓雅安停下來,自己則仰面半晌,再決定如何走,同時在身旁石上刻下前行的箭頭。

  也許白木走的路是正確的,總之那些留下的箭頭並沒有再出現過。雅安心中漸漸燃起了希望。

  太陽落下巨石的時候,兩人停了下來,就近尋找到一處岩洞夜宿。夜裡怨鬼谷的風很狂暴,人馬難以駐足,兩人不敢冒險,也毫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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