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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

  聽到這一句,即使是以天陌的淡然也不由握拳抵唇輕咳了聲,微感尷尬。他當然不會忘記自己曾在她的一幅畫上題過這首詞,還因此遭到過她的質問。當初又如何想得到,有一日她會對著自己唱起它。

  小冰君的聲音柔軟甜美,唱起來的時候,直讓人心中也跟著甜蜜起來,恨不得也去找一個人來讓自己無怨無悔。

  一曲罷,她臉已深嫣,不敢回頭去看。明明什麼出格的事都做了,在他面前也從沒掩飾過自己的心意,卻不知為何此時竟會覺得羞赧。

  天陌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便索性沉默不語。遠處的歌聲適時響起,頓時打破了兩人間突如其來的詭異氣氛,小冰君心中一動,再次唱了起來。

  「假如象高山那樣,你心實意堅;就是以草木為衣,我也情願與你終身相戀。假如象鴛鴦那樣,你情願綿綿;就是以泥土為食,我也情願與你終身共餐。假如象雪山那樣,你潔白無斑;就是以冰雪為床,我也情願伴你共眠……」

  與之前的低柔婉轉如同私語的唱法不同,這一回她的歌聲如同那草原上的百靈鳥,飄渺而空靈,還帶著隱隱約約的凌冽,讓人不覺間心神已為之所奪。

  她用的是草原通用的摩蘭語,天陌自是聽得懂,卻沉斂了雙眸,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然而,就在小冰君歌聲仍繚繞在藍天下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響起,一匹黑馬載著一個高壯的漢子由山的那邊奔了過來。

  「夏兒,將頭巾蒙上。」天陌眉梢微動,不由直起了身,冷聲喝道。

  小冰君正沉浸在歌唱之後的愉悅情緒當中,看到遠馳而來的騎士也是一驚,忙應了聲,騰出一隻手去拉放下來的頭巾。

  「主子,會不會惹麻煩?」她有些忐忑地問,突然有些後悔起自己莽撞的行為來。

  「不用擔心,凡事有我。」天陌一邊拿起帷帽戴上,一邊淡淡道。

  談話間那騎士已來至近前。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穿著黑羔皮坎肩,牛皮靴子,虎背熊腰,英氣凜凜。他橫馬擋在兩人的馬車前,小冰君不得不喝停了馬兒。

  青年跳下馬,幾大步來到馬車前面,一把拉住了微微受驚的馬兒套頭,等它完全停下來後才放開。然後單手放在胸前,彎腰向小冰君行了一禮,同時嘴裡嘰哩咕嚕地說著什麼。

  小冰君露在頭巾外面的眼睛浮起茫然的神色,不由回頭看向天陌。

  天陌沉默了片刻,接著說了兩句話,用的竟然是與青年相似的語言。

  小冰君詫異地瞪大眼,看向青年,發現他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便知天陌確實懂他們的話,心中不由一時驕傲,一時卻又有些迷茫。顯然,對於這個自己想要相伴終身的人,她所知實在是有限得很。

  不過片刻,那青年一掃失望,又咿咿哇哇說了什麼。天陌應了。那人撓了撓頭,嘿嘿笑了起來,然後回身騎上馬,竟然與馬車相併而行,一路上嘰嘰呱呱地說個不停。

  小冰君很想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卻又不好在這個時候開口詢問,忍得很辛苦。

  「他叫阿穆,是大洧族的勇士。」間中天陌只跟她說了這麼一句。

  但是小冰君總覺得這個阿穆實在熱情得有些過了份,雖然大草原的民族也很好客,但還不至於一直陪著他們走到天黑。

  巴術不像大晉,官道上每隔二三十里就會有客棧或者驛館,這裡地廣人稀,有的時候走大半天都有可能看不到人煙。天黑的時候,他們正在一片前望無際,除了野生的動物看不到其他東西的荒原上。

  天黑不能走,運氣不好會遇上狼群。阿穆是連說帶比劃出這句話的,大約是怕小冰君不懂,竟然還學了一聲狼叫,逗得小冰君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中卻想起黑狼來,不免又是一陣傷感。

  阿穆熟門熟路地帶著他們偏離了正道,沒走多遠,前面突然現出一個湖泊來,在這暗淡無星的夜晚如同一個巨大的怪獸般趴伏在那裡,讓人心生敬畏。

  湖旁是亂石堆。阿穆領先騎著馬從一處兩石間的夾縫中走了進去,小冰君心中有些嘀咕,卻不得不將馬車停在了入口處,然後回身扶天陌下車。

  等他們往裡進去的時候,阿穆已經生起了一堆篝火,將匿大的地方照得亮亮堂堂。那個時候小冰君才發現裡面著實寬敞,頭上還有凸出的大石遮擋,確實是一個歇宿的好地方。而最讓人驚訝的是,裡面竟然還放著一些柴草糧食,仿佛就是為旅人準備的一樣。

  相較於她的驚訝,在看到天陌坐在輪椅上被推進來的時候,阿穆表現得更加吃驚,顯然他沒想到同行了半日的人竟然會是一個雙腿不能行走的廢人。想到小冰君美麗的歌聲,想到她一路上對眼前之人的溫柔體貼,性情直率的他眼中不由浮起憐惜的光芒,同時升起一股自己也無法言說的憤懣,不由騰地一下站起,往外走去。

  「主子……」看了眼那往石隙外走去的背影,小冰君喊了一句,欲言又止。

  天陌知道她想說什麼,不由微微一笑,「巴術民族眾多,就算是與封九連城出身的湛魚族相比,大洧的勇士也是值得稱揚的。不過,卻也因為如此,他們才會被湛魚貴族打壓,只能在巴術周邊居住。」頓了頓,他又補充道,「而大洧人最重視的除了武力以外,就是真誠,尤其是大洧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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