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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嬤嬤見著她回來,忙倒了一盞茶遞到她的手中,瞧著她的臉色有些難看,只問道:“主子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受了什麼委屈?”
沈嬤嬤說著,就朝站在那裡的宜瀾看了一眼。
宜瀾的身子瑟縮了一下,並不敢說話。
其實,她哪裡知道主子心情為何不好。
明明,陸公公進去通傳,殿下很快就見了主子。難不成,是在書房裡,主子被殿下訓斥了。
王才人拿起茶盞來輕輕抿了一口,才說道:“郭氏要照看安哥兒,殿下將宮中事物交給我來掌管。”
聽了王才人的話,沈嬤嬤一時愣在了那裡,隨即眼中閃過一抹歡喜之色。
“老奴賀喜娘娘掌管宮中事務。”沈嬤嬤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王才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殿下只說是代為管理,說到底,殿下心裡頭,還是更相信郭氏一些。”
不然,就該將宮中的事務分開來,讓她打理一些。
聽著自家主子的話,沈嬤嬤忍不住勸慰道:“主子別傷心,殿下如今肯讓主子管理後院之事,就是信得過主子,主子難道不清楚殿下對主子您的恩寵。”
“這宮中的事情,主子只要上手了,又哪裡能輕易的放下。”沈嬤嬤意味深長道。
聽著沈嬤嬤的話,王才人的眼中閃過一抹亮光。
可不是,趁著郭氏不便,她反倒能將宮中的事情熟悉一些。對她來說,當真是一件好事。
王才人想著,面上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中午的時候,陸成就派人送來了好些帳本,王才人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才對完了幾本帳冊。桌子上,還擺著厚厚的一摞。
一旁的沈嬤嬤端上一碗剛熬好的杏仁茶,道:“主子若是累了,不妨休息一會兒。”
聽著沈嬤嬤的話,王才人才合上帳冊,拿起桌上的杏仁茶喝了起來。
才喝了幾口,就聽得外頭一陣腳步聲,宮女琉璃進來回稟:“回稟主子,如氏來給主子請安了。”
聽著琉璃的話,王才人的眼中閃過一抹瞭然。
這如氏才剛病好,就急著來給她請安,不愧是皇后娘娘指進東宮的。
“讓她進來吧。”王才人看了琉璃一眼,吩咐道。
“是。”琉璃應了一聲,就轉身退了下去。
片刻的功夫,如氏就從外頭走了進來,如氏身著一襲淡藍色的宮裝,頭上插著一支翠玉簪子,雖然敷著脂粉,卻依舊看得出是大病初癒後的樣子。
“婢妾給姐姐請安,聽說殿下將宮中事宜叫給了姐姐處理,婢妾恭喜姐姐。”
如氏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面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喜色。
聽著如氏的話,王才人面帶笑意,抬了抬手,柔聲道:“起來吧,妹妹身子才剛好,不必客氣。”
如氏站起身來,在一旁的繡墩上坐了下來,很快就有宮女上了茶。
如氏接過宮女遞過來的茶盞,輕輕撥弄了一下,立時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茶香。
“姐姐這裡的茶,就是與別處不同。婢妾在太子妃娘娘那裡,也沒見過這樣的好茶。“
如氏輕輕抿了一口,帶著幾分羨慕道。
聽著她的話,王才人微微一笑,道:“這松陽銀猴,乃是前些日子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賞賜的。”
說這話的時候,王才人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倒是婢妾小家子氣了,姐姐可別笑話我。”
王才人莞爾一笑,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道:“這些日子,你身子可大好了?”
“有勞姐姐記掛,時常派人送些補品過來,婢妾的身子已經無礙了。”王才人的話音剛落,如氏便帶著幾分感激道。
王才人聽了,點了點頭,卻是出聲問道:“那日,你好好的怎麼會去了園子裡?”
王才人這話,分明是在提及那日如氏在園子裡摔倒,以至於產下死胎的事情。
聽著王才人的話,如氏的面色變了變,眼中閃過一抹難過的神色。
“姐姐不知,那日婢妾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說是有人要暗中毒害婢妾腹中的孩子,婢妾這才去了園子裡。”
如氏的臉上帶著幾分蒼白,王才人便知她心中十分的後悔。
“事情已成定局,你也別太自責,殿下既然肯晉了你的位份,定是在意你的,只要有殿下的恩寵,還怕往後沒有機會有孕?”
王才人這話,說到了如氏的心坎兒里。
原先,她也怕殿下會因為她產下死胎而冷落她。可如今殿下卻是晉了她的位份,讓她成了東宮正經的主子。
殿下若不是因為憐惜她,又豈會這樣做?
她雖然失去了孩子,卻是得到了她盼望已久的位份,仔細想想,倒也划算的很。
故而,她心裡頭並不覺著難過,甚至,還有幾分慶幸。
“多謝姐姐吉言,只是如今,殿下除了來姐姐這裡,餘下的日子,大多是去了秦氏那裡。”如氏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羨慕。
坐在軟榻上的王才人聽了這話,拿著茶盞的手微微頓了頓:“秦氏得寵,已經是眾人皆知,我也奇怪,殿下怎麼會那麼寵她?”
秦氏雖然相貌不錯,卻也及不上她,更別論,出身和才情了。
唯一讓她羨慕的,便是秦氏替殿下生了個兒子。
聽說,殿下待璟哥兒,很是疼愛,比起郭氏的安哥兒來,那疼愛不知多了多少倍。
“婢妾聽說,殿下每每去秦氏那裡,秦氏都會讓嬤嬤把璟哥兒抱過來。”
“所謂見面三分情,殿下見得多了,心裡頭自然惦記著,也不怪殿下疼著璟哥兒。”
聽著如氏的話,王才人心中升起一抹不快。
她進宮這麼長時間,得殿下如此恩寵,卻是一直未能有孕。
倘若她也能替殿下生個兒子,殿下記掛著孩子,自然會日日到她這兒來。
王才人想著,心裡竟然湧起了幾分嫉妒。
“如今安哥兒染了天花,倘若出了什麼岔子,那秦氏的孩子,可就有大的造化了。”如氏似笑非笑地開口道。
聽出如氏話中有話,王才人只說道:“安哥兒福澤深厚,哪裡會出什麼岔子。這話,往後就不必說了。”
聽著王才人的話,如氏嘴角的笑意僵了僵,只恭敬地道:“姐姐教訓的是,婢妾心中著急,倒是一時失言了,還望姐姐不要怪罪。”
說這話的時候,如氏的視線偷偷的打量著王才人,只一眼,她便知道王才人心裡頭是在意的。
可不是,王才人進宮這麼長時間,最得殿下恩寵,可肚子卻是一點兒動靜都沒。
換了誰,誰心裡頭能不著急。
王才人面上平靜,心裡頭怕是一直為此事擔憂。畢竟,這宮裡頭,再多的恩寵,也比不得一個兒子能讓人心安。
容顏易逝,殿下的恩寵也會跟著消失,真正能倚靠的,就只有子嗣了。
這個道理,王才人不會不懂。
只可惜,這清竹苑裡埋著那害人的東西,王才人怕是這輩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想著這些,如氏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翠玉鐲子。
這鐲子她費了好些心思才拿到手,有了這鐲子,那東西便傷不了她了。
“姐姐如今得殿下恩寵,婢妾也盼著姐姐能儘早替殿下生個兒子。那樣的話,皇后娘娘也就心安了。”
王才人的面色變了變,視線落在如氏手腕處的那隻玉鐲上。
“這玉鐲,瞧著顏色倒是極好。”
“是嗎?”如氏放在玉鐲上的手微微頓了頓,笑道:“婢妾的東西,哪裡有姐姐的好,這翠玉鐲子,乃是早些年一個嬤嬤送的。”
“說起來,還是姐姐的那對和田玉鐲好,瑩潤剔透,又襯膚色,可見殿下待姐姐的好。”
提起那對和田玉鐲,王才人的臉上就帶了些掩飾不住的笑意。
那和田玉鐲,貴重倒是其次,最重要的那是殿下親賞的。
王才人輕輕一笑,道:“你若是喜歡,我那裡倒還有一對鐲子,讓嬤嬤拿來給你。”
聽著王才人的話,如氏微微一笑,道:“姐姐這樣說,婢妾便腆著臉拿姐姐一對鐲子。”
王才人並不將一對鐲子放在眼中,很快就讓沈嬤嬤拿了過來,給了如氏。
兩人閒聊了一會兒,如氏才起身告退。
等到如氏離開,沈嬤嬤忍不住道:“如氏方才那話雖然唐突些,卻也在理。”
王才人怔了怔,道:“嬤嬤也覺著,安哥兒會有什麼岔子?”
沈嬤嬤看了王才人一眼,道:“老奴聽說,這齣了天花的人,縱是熬了過來,臉上也會留下疤痕。安哥兒本就是常氏之子,哪怕是記在郭氏的名下,也不過是好聽些罷了,殿下哪裡會真將他當做自己的嫡子。”
“倒是秦氏的璟哥兒,殿下時常見著,自然更疼愛一些。”
聽著沈嬤嬤的話,王才人心下亦明白了幾分,皺了皺眉頭,道:“殿下寵著秦氏,自然看重她的孩子。”
“老奴只是覺著,娘娘也該想想法子,壓一壓秦氏。倘若這樣寵著,殿下興許就成了習慣。往後,怕是要威脅到主子了。”
王才人明白沈嬤嬤的意思,看了她一眼,只說道:“此事,得慢慢謀劃。”
沈嬤嬤聽了,點了點頭,心裡卻是有一絲說不清的擔憂。
殿下寵著秦氏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秦氏身邊又有璟哥兒在,怕是沒那麼容易讓她失寵。
實際上,自家主子剛進宮的時候,就有些輕敵了。
主子性子高傲,從不將秦氏放在眼中,也不屑和秦氏爭寵。
可如今瞧著,秦氏只是在位份上差了些,論起殿下的恩寵,卻是一點兒都不少。
倘若主子剛進宮的時候,就防著秦氏,讓她得不了殿下的恩寵,哪裡還會有這樣憂心的事情。
沈嬤嬤想著,不由得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
秦姝正在屋裡逗著璟哥兒玩兒,就見銀杏從外頭進來,臉上帶著一抹凝重。
她抬起頭來,問道:“可是出什麼事情,臉色這麼難看?”
銀杏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一下,才回稟道:“主子,奴婢打聽到,殿下將宮中事宜交給了王才人來處理。”
說這話的時候,銀杏偷偷打量了一眼秦姝,生怕她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