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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樞待陛下如何,他不過接觸幾日,就已明明白白。他哪裡會是那種貪圖美色之人?沒有人會比他更關心陛下了。

  初雲聽言,臉上的怒意漸漸散去。

  她自然是知道的,可是……

  “郡主?”見她突然沒了聲響,顧嶼之有些擔心。可是她就這樣低著頭,沒有了平時的那股傲氣,就像是……一隻楚楚可憐的小兔子。

  “顧嶼之。”她低喚了一聲。

  “嗯?”

  “過來。”

  “……啊?”

  “本郡主叫你走過來一點!”

  看她又恢復生機勃勃的模樣,顧嶼之心頭的擔憂稍稍放下,然後走近了一些。不過剛走了幾步,被他拉著的人卻是狠狠撞進了他的懷裡。

  顧嶼之一下子就傻了。

  “……郡、郡主?”

  “閉嘴!”

  顧嶼之:“……”

  “別說話。”初雲的聲音低低,帶著再明顯不過的哭腔。

  顧嶼之頓時有些慌亂……她為什麼要哭?漂亮的雙眸微微一怔,然後小心翼翼將手覆到她的背上,那雙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輕輕的撫著,他沒有安慰過姑娘,並不知此刻該做什麼,只是本能的,想要讓她好受一些。

  她平時嬌縱蠻橫,可是身子骨卻是嬌嬌軟軟的,抱在懷裡只覺得她太瘦了,讓人有些心疼。可是,她就這樣緊緊的依偎在他的懷裡,胸前的柔軟貼著他的胸膛之上,讓他既尷尬又無措,只能遠遠的看著外面的雪花,目光澄澈。

  大抵是因為曦元帝吧。如今回來了,便好。

  “我知道,我知道容樞待錦兒是一百個真心……可是我害怕,錦兒和我不一樣,她那麼傻,那麼好騙,就算此刻容樞真的不想換回去,她也會傻傻的答應。”她頓了頓,又道,“男人永遠比女人放得下,就算再深情,過不了多久,便會娶妻生子,把曾經深愛的女人忘得乾乾淨淨,可是女人呢?……一輩子都忘不了。”

  她還記得那日,海棠花開得正好。

  那個一身藍色錦袍的英俊少年郎,好看的像是話本中的風流才子,手執摺扇,俯身撿起一朵落花,淺笑緩語,“只拾落英不忍摘,姑娘也是惜花之人。”

  許是那日陽光明媚,照得他恍若虛化,她堂堂大昭初雲郡主,頭一次被一個男子晃了神,呆呆看了半晌,而後才反應過來,卻是面頰發燙。

  她本是不摘的,可是見他這麼一說,便隨手摘了一朵,帶有挑釁意味笑笑道:“有花堪折直須折,為何不摘。”

  她初雲一貫傲氣自負慣了,如今這般的狼狽,自然是又羞又憤。

  可是她初雲是個聰明人,自然是知道的,折花的那一剎那,她芳心初動。

  她初雲,對一個只不過是比常人稍稍英俊一些的男子……一見鍾情。

  世人哪有不愛顏色的,這男子相貌出眾,風度翩翩,她再尊貴,也不過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

  情竇初開,喜歡上一個男子,太過容易了。

  只不過,後來糾纏的太久,讓她泥足深陷,再也爬不出來……

  胸前的一陣溫熱濡濕,讓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情愫。

  顧嶼之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子——她只是默默的埋在他的懷裡,不說話,便沒有一絲的聲音,沒有人會知道她在哭,她只是默默的流淚,眼淚沾在他的心口處,正在慢慢的灼燒,好像流進了他的心坎里。

  他怎麼了?

  為什麼……看著她哭,他會難過?

  覆在她背脊上的大手控制不住的移到她的發頂,學著方才容樞的樣子,輕輕揉了揉,他翕了翕唇,但是想到剛才她說過讓自己別說話,便不敢開口了。

  可是……她哭得這麼傷心。

  “……別哭了。”

  懷裡的人聽到他的安慰,稍稍頓了一下,然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顧嶼之徹底嚇傻了,“……”

  ***

  她看著冰棺之內的女子,嬌俏的容顏鮮活而明媚,像是安靜的熟睡著,讓人不忍心吵醒她,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害怕嗎?”國師大人握著掌心的小手,柔聲道。

  她愣愣的看著,移不開視線,冰棺之內少女的容顏,讓她熟悉極了。

  對呀,夫君說,這是她呀,她當然熟悉了。

  “不怕。”她笑著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目光是說不出的平靜。

  她怎麼會怕自己呢?

  “夫君。”

  “嗯。”國師大人應了一聲。

  “你喜歡我現在這個樣子嗎?”她問道。

  國師大人低頭看著她,難得的怔了怔,然後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我不是都說了嗎?不管你是什麼樣子,在我眼裡,都一樣。”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好看的,不好看的;聰明的,傻傻的,在他眼裡,都一樣。

  她抬頭看著他的臉,此刻他已摘下了那張白玉面具,露出了清俊的容顏。她家夫君長得真好看,比剛才那個顧嶼之還要好看,而且……還這麼喜歡她。

  “夫君,你真好。”她滿足的笑了。

  她也不怕變成什麼樣子,只要——夫君一直喜歡她就好。

  她什麼都不記得,可是夫君說的每一個字,她都相信,沒有什麼原因,就是相信。

  她將腦袋靠在他的懷裡,聲音糯糯道:“那就……換回來吧。”

  他撫上她的發頂,沒有說什麼,只是過了半晌,才緩緩吐出一個字,“好。”

  ***

  三天後。

  大昭國的冬天特別的寒冷,懶貓一般的女子賴在暖暖的被窩裡不肯起來,國師大人拿她沒辦法,一把將她拽了起來,抱在懷裡吻了一通。

  他家小貓兒終於迷迷糊糊睜了睜眼,然後軟若無骨的趴在他的身上,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唇。

  真是……國師大人沒了法子,拿起擱在一旁的衣裳替她穿上。

  他喜歡照顧著她,末了還親了親她的臉,聲音柔柔道:“小野貓,不許再睡了。”

  “好餓……”懷裡的女子喃喃道。

  國師大人笑了,“那就快點起來。”

  “嗯……夫君~~”她在自家夫君的懷裡蹭啊蹭。

  這招果然有效,國師大人被這一聲夫君叫得魂都沒了,讓她在自己的懷裡又睡了一會兒。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快辰時了,她也睡夠了,便開心的吃著早膳。

  這幾日她被照顧的好好的,每天都被自家夫君餵得飽飽的,等著養好身子,解蠱移魂。

  榻邊。

  顧嶼之看著榻上之人的氣色不錯,便開始解蠱。

  此番記憶消除的乾乾淨淨,是因為受了兩次蠱毒,雙重壓迫之下,才會一片空白。如今原來的身子蠱毒已除,此番再除去一次,便會根治,到時候,所有的事情,都會想起來。

  國師大人與初雲站在一側,靜靜的看著顧嶼之解蠱,只見顧嶼之拿出一個包裹,纖白的手指靈巧的解開包裹的帶子,隨手一扯,露出一排白森森亮閃閃的銀針。

  榻上的女子看了,頓時怕了,大喊了一聲,“夫君!”

  國師大人急了,剛欲走過去,便被顧嶼之淡淡看了一眼,“國師,此刻我要解蠱,你切莫過來……你放心,我會下手輕點。”

  國師大人頓時定住,看著榻上可憐巴巴的人兒一陣心疼,只能出言安撫,“別怕,如果他弄疼你了,我就宰了他。”

  正拿出一根銀針的顧嶼之手顫了顫,額頭冒出了些許冷汗,然後默默將銀針放回原處,拿出那根最小最細的。

  榻上的人兒果然不怕了,笑吟吟的看著顧嶼之,很是配合道:“你動手吧,我現在不怕了。”

  顧屹之嘴角一僵,看著她天真無辜的臉:你倒是不怕了,可是我怕啊。這個國師……真的是……還沒過河就想著拆橋。

  他終究是沒弄疼她,只是在指尖用細針輕輕戳了下去,當然,在此之前自然是要揉一些麻醉的藥劑,十指連心,銀針再細,戳下去都會疼的。

  殷紅的血珠從指尖滴落,緩緩移出她體內的蠱毒,只見一道白光從她的體內流竄而出,榻上的女子瞬間闔上了眼睛,昏睡了過去。

  國師大人再也忍不住了,立馬沖了過去,把榻上的人兒抱在懷裡,“錦兒!錦兒!”

  顧嶼之頗為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這副模樣,果真和他家那個寵妻如命的兄長一模一樣,每次他家嫂子只要一不小心打了個噴嚏,都會勞師動眾,生怕自己的愛妻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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