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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色、欲薰心”的曦元帝正待在乾和宮哄著自己的小忠犬,望著這雙水靈靈的眸子,錦畫心痛不已。
瞧瞧,好好的人居然被欺負成這樣了。
“主人,我不要搬去別的地方,我要和主人在一起。”小忠犬言辭果決,好似若是讓他搬走便是要了他的命一般。
看著小忠犬這副委屈的小模樣,錦畫對國師大人的怨念又增添了幾分。
楚一是哪裡惹得他不開心了,居然好好的要讓他搬去清風閣?
這頤和軒離自己的寢殿極近,走上幾步便到了,但是那清風閣……起碼要走整整半個時辰?!
這和打入冷宮有什麼區別?
錦畫一想到這兒便來氣,喘著粗氣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
——誰叫她自己個兒窩囊。
她的皇位本就是這國師給的,如今她亦只是他手中的一個傀儡,如同木偶一般任由他的擺布,卻沒有半分的反抗能力。
他唯一一件允諾自己的事情,便是讓她滅了宸國,除此之外,他都是專橫獨、裁。
她什麼都聽他的,不是她順從,而是她額反對根本沒有半分的作用。起初他護著自己登上這帝位,她雖然心中忐忑,但是那是他言辭溫和,對著她道:“公主殿下不必害怕,一切有微臣在。”
他的聲音是這麼的無害,讓她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在登基大典上,站的雙腿都有些打哆嗦,但是每次害怕的時候,她都側過頭看著他。
那一襲白色的頎長身影,讓她慌張的心慢慢的歸於平靜。
——有他在,自己什麼都不用怕。
可是後來她才發現,一切都是假的。
容樞不是不愛這皇權,而是無法名正言順的擁有這皇權,所以才將自己推了上去。子民雖然愛戴,但是他終究只是一個國師,若是貿然登基稱帝,怕是會引起不滿和非議,讓他的名譽受損。
可是把自己推上去就不一樣了,他不但保住了原有的崇高地位,且讓這大昭國的子民愈發的敬仰。而且自己沒有實權,他和皇帝根本就沒有兩樣了。
她原是不在乎這些的,他要拿去就拿去,死過一次的人根本不會把這些東西放在眼裡。這皇權能足夠她泄了心頭之恨,便已足夠了,只要他不觸碰自己的底線,她還是可以忍受的。
可是……
偏偏他連自己身邊僅有的可以信任的人也不放過。
“放心,朕不會讓你搬走的,你在這裡等著朕,朕去去就回。”
楚一甚是疑惑,大手拽著她的衣袖,卻很是乖巧道:“嗯,我聽主人的。”
錦畫欣慰不已,心想著,若是有一天那國師也有這般的聽話便好了。
於是乎,腦海之中便浮現那國師大人一副乖巧溫順的忠犬樣,還舔著自己的手指頭一口一個主人。
錦畫猛然打了一個寒顫。
不行,這口味太重了,她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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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樞搬到偏殿的動靜太大了,她想不注意都難。
她能容忍他搬進來,但是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的小忠犬受半分的委屈。
她是一個無能的主人,但是卻是一個負責人的主人。
清冷的偏殿被被布置成那國師大人一貫的喜好,乾淨整潔卻處處透著低調奢華,深色的帷幔低低的垂落,好似層層疊疊的波紋一般隨著風飄動。
錦畫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心頭好似打了鼓一般往前走著。
空蕩的大殿只余她輕微的腳步聲,一切都安靜極了。
莫不是他不在?錦畫柳眉微鎖,有些疑惑。
錦畫壯著膽子走了進去,待看清那軟榻之上側臥著的人影時,心頭猛顫——居然這麼悠閒的在睡覺?
錦畫撇了撇嘴,一臉的無害。
她稍稍走近,躺在榻上的人似是睡得很熟,沒有半分醒來的跡象,她低低垂眸望著他的睡顏,這個萬民愛戴的國師大人此刻就這般安詳的睡在這裡。
他穿著萬年如一日的雲紋白色錦袍,面上覆著一個薄如蠶翼的白玉面具,將他的容顏細數隱藏,只余那張薄唇,粉若花瓣,卻沒有半點女氣。
她好像……從來沒有看見過他的模樣。
好奇心促使著她的手,看著那張礙眼的面具,她幾乎想立刻將它摘下,一睹這國師的容貌,是不是也如他的外表一般恍若謫仙。
鬼使神差的,她慢慢俯下身子,手心滿是薄汗的縴手朝著他的臉伸了過去,心臟突然猛跳起來,幾乎要跳出喉嚨……
……還差一點點。
錦畫深吸了一口氣,生怕吵醒了他。
……摸到了。
白玉面具的有些溫熱,觸感極好,好似她摸到的是他的臉而不是這層礙眼的面具,錦畫的手微微顫了一下,而後深吸一口氣,欲將這面具掀開。
她全神貫注的望著他的臉,唇畔微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突然,那雙燦若星子的眸子緩緩的睜開,眸中帶著些許的戲謔望著她,讓她的呼吸驟然一滯。
愣愣伸著的手腕被快速的攥著,一道力氣輕輕一拉便讓她的身子朝著前傾,而後狠狠的栽了上去。
淡淡的茶香縈繞在她的身側,身下是一片溫熱,她慌亂的抬眼,卻撞見了他滿是玩味的眼眸。
眸如點墨,甚是清明,哪裡有半分的初醒之感。
——這廝壓根兒就是裝睡!
錦畫忍不住扶額,後悔莫及。
自己真是太蠢了。
☆、第十一章 名分
“不知陛下找微臣有何事?”國師大人的聲音如平日一般淡若清風,稍稍啟唇,那溫熱的氣息便慢慢噴到她的臉上。
不過……這樣的姿勢委實尷尬,錦畫擰著眉頭欲起來,腰側卻被那雙有力的雙臂緊緊的箍住。
這般曖昧的距離讓她的臉都止不住的發燙,耳根子漸漸燒了起來。
錦畫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而後才道:“國師,朕……找你是有事,你……你先鬆手好不好?”
國師大人心情似是不錯,盯著她一張一合的紅唇微微彎唇,雙眸皆是溫和之色。許是沒有將這陛下的話聽進去,仍是一副慵懶悠閒的模樣。
……錦畫被他抱得快要哭了。
混蛋!
放手!!!
“何事?”國師大人揚了揚唇,音色稍顯柔和。
錦畫軟軟的趴在國師大人堅硬的胸膛之上,雙手撐在他的胸口處,掌心傳來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讓她感到灼熱難當。
“為什麼……要把楚一趕走?”她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
似是那兩個字讓國師大人不開心了,原是噙著淡淡笑意的男子嘴角稍稍僵了一下,而後才伸手覆上她的腦袋。
他的手長得非常漂亮,插、入她墨黑順滑的發間,就這般輕輕的揉著她的腦袋,動作熟稔而溫柔。
錦畫的身子一顫,覺得自己又被這廝當成寵物了……
忍住,忍住!
“陛下冤枉微臣了。微臣並未趕走那楚一,只不過是給他換個清淨點的地方,清風閣環境清幽,極為適合……且陛下政務繁忙,若是楚一時刻在身邊,想來陛下會分神。”國師大人言辭坦蕩蕩,完全是一副忠心耿耿的忠臣模樣。
這番話她若是信了才有鬼。
她知道這容樞不喜歡楚一,如今自己與楚一走的近些,便是不悅。
可是一想到那楚楚可憐的小忠犬,錦畫便是一陣心疼。
歸根究底還是她太無能了。
錦畫鎖著眉頭,一副憋屈的小媳婦模樣,國師大人看著十分受用。
“……他就不能留在朕身邊嗎?”
“陛下收回這份心思吧。”國師大人的語氣硬冷了三分。
錦畫慍怒,掙扎著從國師大人的胸膛之上起來,怎奈這廝看起沒有用半分的力氣,她卻無法掙脫。
她在他的面前,從來都是無用至極。
“他不會傷害朕的,楚一他很單純,他離不開朕……”
“沒有誰會離不開誰,陛下,若您再執著,微臣會考慮將那人送到更遠的地方。”國師大人似是認真思考了一會,很是貼心道,“……卞城倒是不錯。”
錦畫的手倏然一緊。
卞城?
那個離大昭帝都十萬八千里的邊陲小城?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
聽說那地方亂得很,楚一若是真去了,只怕這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錦畫默默抹淚。
容樞這個畜生!!!
而此刻——
“大人,您看……恐怕此刻國師沒有空暇見您,您還是改日再來吧。”說話的正是國師大人身邊的小童,名叫青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