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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墨賢聿簡直說不出話來,這才第七日,他就找到了出口……

  趙琰冷冷瞧他一眼,聲音帶著幾分沙啞,“你來得可真快。”

  “……都虛弱成這樣了,還有力氣嘲諷我。”墨賢聿道。太陵守衛森嚴,他們要掩人耳目地溜進來也是很費事兒的啊。

  方恆看了眼他手上昏睡過去的阿凝,“王妃怎麼樣了?”

  趙琰低頭看她,眸中滿是愛憐和疼惜,“她懷孕了。”

  墨賢聿驚訝地張大了嘴,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麼殿下要拼命出來了。

  方恆俯身拜道:“恭喜殿下!”

  趙琰微微笑起來,在看到陽光的這一刻,他才有了如此真實的、濃烈的喜悅。

  他親了下她的額角,抬頭道:“走吧。”

  ☆、第115章 臨天下(一)

  今年的春光跟往年一樣好,可京城裡卻透著詭異的安靜。祈王殿下生死未卜,景元帝亦是生死不知,平王也還沒露過面。

  最終打破這平靜的,是鄭王的一樁醜聞。不知哪兒傳出的消息,寺中“清修”的鄭王竟然在皇上病重時流連於花街柳巷,十分不成體統。為表清白,鄭王進宮求見皇上,請求皇上徹查謠言一事。華陽宮中不知發生了什麼,最終是鄭王把皇上的死訊捅了出來。

  當日目睹先帝寫下遺詔的眾大臣集體進宮,讓總管公公林海取下遺詔,結果匾後的遺詔卻不翼而飛。

  太極殿中,雕刻精緻的藻井華麗而恢弘,口銜寶珠的巨龍俯首下視,與盤龍柱上的五爪金龍相互輝映,昭示著帝王的莊嚴與華貴。玉階之上,空蕩蕩的鑾座發出耀眼的光芒,照射出殿中眾人的惶惶不安。

  晉王大怒道:“哪個亂臣賊子,膽大包天,竟連先皇遺詔都敢偷?!”

  晉王是景元帝同母胞弟,雖久不理政,但威望甚高。景元帝過世,真正傷心的可能沒有幾個,他算是其中之一。

  殿中無人回應。林海面對著華陽宮的方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先帝爺!奴才有辱使命,奴才罪該萬死!”

  他的腦袋一下下磕在地上,很快,地上便見了血。

  立在眾朝臣最前面的四位內閣中,尚書令邢國章當先開口道:“當務之急,一是要把先皇所立詔書找到,二是要主持國喪,讓先皇早日入土為安。這兩樣都需要一位主心骨來領導號令,而這位主心骨,非皇子不可擔當。我以為,祈王殿下英睿賢明,曾在征伐西北中立下汗馬功勞,又是皇子中的嫡長,合該擔此重任。”

  很快,有不少人附議。

  孫銘接道:“刑大人所言有理,可祈王殿下不慎跌落御雁峰的消息,大家應該都有所耳聞。如今正值朝廷無主之際,須有人立即承接大任,以安民心,而非把希望寄託於生死未卜的祈王殿下身上。我以為,最合適的人選是平王殿下。”

  “孫大人,即是耳聞,就做不得數。”邢國章道,“建議應該派御林軍去御雁峰查探,尋得祈王殿下。”

  “刑大人此言差矣,查探要查探到什麼時候?讓先皇的遺體等著,便是對先皇的大不敬!”

  邢國章下巴上一把白鬍子了,這會兒氣得抖了一抖,想說什麼又住了口,轉身對馬卓文道:“馬大人的意思呢?”

  馬卓文思索許久,才緩緩道:“祈王殿下雖然沒消息,可如今平王殿下也並不在京里。先皇駕崩的消息傳過去,即便平王殿下馬不停蹄地趕來,也要幾日功夫呢。”

  他旁邊的左相文義忠竟抹了一把老淚,哭道:“先帝爺!您這忽然去了,那兩位王爺卻沒一個在您身邊陪著的!”

  他這一哭,大家的視線都落在鄭王趙琮的身上。趙琮一臉哀戚地跪在那兒,仿佛是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這副模樣多少博得了一些忠於景元帝的老臣們的好感。

  只不過,趙琮早就在朝中失了勢,除了文相外,大約沒有人願意讓他再次上位。

  說話的多是政事堂文臣,至於樞府諸武將,雖然有心來辯,奈何嘴皮子功夫都比不上他們舞弄筆桿子的。凌子緒就瞪著眼睛想為祈王殿下說句話卻始終插不上嘴。樞府如今的鎮國大將軍嚴末,一味臉色肅穆地立在那兒,並沒有發表意見的意思。

  幾個人議論許久也沒個結果,倒快要演變為爭吵,雙方以邢國章和孫銘為首,歷數起祈王和平王的功德來。反正如今景元帝已經去了,這些已經站了隊的,也到了撕破臉的時候。

  華陽宮中,榮成悅一身素白,領著後宮諸嬪妃跪在靈位前哭著。貼身嬤嬤走進來,附耳給她傳遞太極殿中的情形,她心中一陣冷笑。

  這些都是她意料中的。滿朝所謂精明強幹的男子都被她耍弄於鼓掌,她實在很想笑。唯一可惜的是,自己沒辦法看到他們找不到詔書時的表情。太極殿,只有皇后才能進,她去不了。

  她也愈發惱怒於沒有把趙玹接回京來,不然,此刻便是他主掌大權的時機。

  他不肯回京,可她做母妃的,卻不能真如他所說的不去管他。她如今要做的,就是穩定局勢,待到文武眾臣都去御雁峰迎接趙玹為帝時,她不信趙玹會不動心。

  榮成悅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朝殿門口看了一眼,早就守在那裡的侍衛微微頷首,轉身出去了。

  趙琮以為揭露皇上死訊,就能打垮她,簡直異想天開。她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不止內廷,宮廷禁衛上她也下了不少功夫。

  這兩年她時常可惜於榮宓的死,若是她和寧知書在,她哪兒用得著現在這樣費勁兒?不過,他們好歹給她留了個好用的人。

  爭論不休的太極殿外,忽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奴才奉平王殿下之命,把祈王殿下的遺體護送到宮中!現已安置在德先殿,還請諸位大人移駕。”

  李廣帶著一隊人走進殿中,殿中眾人聽到此言,俱是大驚失色。

  德先殿是距離太極殿不遠的一座偏殿。大家匆匆趕過去,目光都看向了停在大殿正中的棺槨上。

  是一隻琉璃棺,透過棺蓋,能十分清晰地辨認出死者的面容。

  刀削斧刻般的輪廓,清冷而俊美,雙目安靜地閉合著,投下一片青影。這張臉,大家都很熟悉,正是祈王。

  李廣道:“祈王殿下不幸落入御雁峰底,平王殿下一直派人搜救,所以才沒能及時回宮。”

  許久沒說話的鎮國公嘆道:“平王殿下向來義重,曾多次與我說過,祈王殿下是尊長,他合該禮讓與他。”

  李廣道:“鎮國公大人所言極是,這回,平王殿下也是因為不想在祈王殿下故去時竊取尊長的帝位,才遲遲不願回京。”

  面對忽如其來的祈王的遺體,邢國章乃至其他“立祈派”都是猝不及防地呆住了,哪兒還有心思聽他們說了什麼。邢國章回過神,走過去仔細查看那琉璃棺,只覺得死者面容雖是祈王,卻似乎有哪兒不對勁兒。

  馬卓文半眯著的眼終於張開了,視線不動聲色地在李廣身上轉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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