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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琰原不過只是怕阿凝鬧著要送她回府,才說了那麼一句岔開她思路,如今看到這姑娘如此認真地跟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倒是意外之喜。

  若擱在半年前,她必然還是把他當外人的。如今卻不同了。

  她立得近,少女的清香盈入他的鼻尖,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她摟入懷中。

  掩在雲紋刺繡寬袖中的雙手握了握,他側過身,“阿凝,你還未曾聽過我撫琴吧?”

  阿凝當然聽過的,在中毒昏睡的時候日日都聽著呢。可她現在完全想不起來。

  趙琰已經給陸青山遞過去一個眼色,陸青山應聲而去,他也是神通廣大,不過片刻功夫,回來時手上就抱了一把七弦琴。

  並不是什麼名貴的琴。阿凝在紛雪樓的書房裡見過一把鶴鳴秋月琴,那可是傳世極品。

  阿凝如今曉得,這位祈王殿下不管用什麼都是極講究的,這點跟自己的性子頗有些不謀而合。男子看著這把琴,眉峰微蹙,顯然不太想用它,但因時間倉促,也只能勉為其難了。

  陸青山瞧見趙琰坐下來,雙手放到琴弦上,這才鬆了口氣。讓他想辦法把這河邊的人清空,這事兒還勉強能辦;若要讓他臨時變出同祈王府的鶴鳴秋月一般的絕世名琴來,他可真做不到。

  祈王殿下的琴藝也極好,阿凝發現,他這樣氣質出眾的人,不管做什麼都能讓人賞心悅目。她靜靜坐在那裡,仔細聆聽著琴聲,隨著那琴音,走過潺潺流水,走過高山險峻,走過遼闊原野,跋涉千里,最後到了一處春暖融融的休憩之地……

  趙琰停下琴,視線落在已經趴在石桌上睡過去的小姑娘,低低笑了一聲。

  他指尖彈出的沉眠譜,從未失手過。

  陸青山早就無影無蹤。

  遠處似乎有縹緲的舞樂之聲,可這裡卻一片靜謐。亭外河水裡泛著殘冬的寒涼,為無數漂流而下的花燈所裝點,仿佛一曲星光銀河。

  趙琰走到阿凝身邊,小心翼翼地從她的小手中抽出糖葫蘆,放到桌案上。又把睡得小貓兒一般的姑娘抱進懷裡,自己坐了下來。

  距離上次在祈王府抱她,她似乎又長高了,身上……也長開了不少。他每回看見她,都仿佛在看自己澆灌成長的一株絕世名花,一點一點地變化、開放。

  他自己都有點看不上自己,畢竟用這種手段對待一個小姑娘,實在算不得光明。

  但他這會兒就是想抱抱她。說到底,還不是這丫頭自己撩的,用那樣的目光來安慰他,讓他只想把她鎖在懷裡,好好感受她周身的清甜氣息。

  其實,小時候與母后相處的事情,他記得並不清楚,畢竟母后和三位兄長出事時,他不過六歲。印象深刻的,只有那場奪去四個與他最親之人的性命的大火,以及,大火之後父皇對他的冷漠和疏離。他親眼看見四個人葬身火海,亦親眼看見父皇將連屍骨都不存的母后的家族剷除殆盡。

  有些東西,他早就已經不在意了,他想要的他會去爭奪,對於不在意的東西,他連一絲情緒都懶得給予。心中早已無悲無怨,所以他可以毫不猶豫地把那件往事說出來讓阿凝分神。

  阿凝,阿凝……在他只為追逐那張龍座的枯冷如雪的生命里,她像雪中一棵剛剛生出嫩芽的雪蓮花,未來會越來越茂盛,讓他情感荒蕪的心水暖冰溶,春回大地。

  他低頭,細看那張被雪白狐毛簇擁著的精緻小臉,伸手輕輕拂過,瞧著沒什麼肉,可摸起來卻軟乎乎的,又滑又嫩,讓人愛不釋手。

  視線往下,落在她隨著呼吸起伏的胸口——也不知她吃了些什麼,長得這麼多。

  阿凝這段時日沒有同榮宛那樣各處赴宴,趙琰其實心裡也是高興的。他想,她這會兒若是露面,指不定要給他製造多少情敵出來。

  可若是讓她不露面,那也是不可能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早些和自己好。

  想到這裡,趙琰又不得不叫醒阿凝了。這丫頭聰明得很,若是昏睡的時間久了,指不定要怎麼懷疑他,好不容易建立的根基不能毀了。

  他望了眼這張嫣紅小嘴,心頭生出一股衝動,便是此刻占點便宜她也不會知道,他這樣安分是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頭越來越低,清甜誘人的紅唇近在咫尺,他帶著顫抖欺上去,卻在最後一瞬間,把吻落在了額角上。

  若此刻含了她的嫩唇,他大約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還是……暫且放過她吧。

  趙琰有點挫敗。這會兒他是把人抱懷裡了卻沒膽兒親嘴…為了補償一下自己的損失,他只能……

  阿凝此刻的夢裡,忽然出現一隻大白兔,白絨絨,暖乎乎的,抱著她不停地舔,她笑著躲開,那隻兔子就追上來,親的她滿臉都是……

  “阿凝!阿凝!”

  耳邊似乎傳來一聲低醇悅耳的男聲,正在喚她的名字。阿凝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看見男子清俊含笑的容顏。

  “好好的怎麼睡著了?”男子笑得若無其事,再自然沒有了。

  阿凝伸手揉了揉眼睛,嬌嬌氣氣的模樣,一雙眼含水帶霧的,讓男子真想再把她抱進懷裡。

  她醒悟過來,忽然站起身,驚慌道:“什麼時辰了?我怎麼會睡著的?”

  趙琰無辜道:“我撫琴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沒料到你這樣也能睡著。”

  阿凝有些訕訕的,她也不知怎麼回事兒,大約是他那琴聲太過安神了,她不僅睡著了,還做了個荒誕的夢。

  她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怎麼了?”

  阿凝拿了帕子來輕輕擦了下臉,回到:“我方才夢見一隻兔子……咬我。”

  趙琰一愣,抬手掩了下自己的唇,狀似不經意地咳了一下,“既然是夢,不必介意。”

  阿凝點點頭,覺得是自己的錯覺吧,臉上哪兒有什麼東西……她放回帕子,又聽得男子道:“你……夢見的真的是兔子?”

  “是啊,很大隻,雪白雪白的。”她還拿手比劃了下。

  沉默半晌,趙琰才緩過勁兒來,彬彬有禮道:“天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回到榮府後,阿凝問起寧知墨和秦晚馥。錦珠告訴她說,寧府的老王妃在雪地里跌了一跤,他們兩個人匆匆趕回去了。

  銜思閣中,阿凝沐浴過後,看見滿面春風的姜氏,詫異道:“娘親怎麼這麼晚過來了?”

  姜氏擯退了幾個丫頭,母女倆關起門來,她才笑著到:“二房那邊,宛姐兒剛從宮裡回府了,臉色不大好。”

  “出了什麼事了?”阿凝好奇道。

  姜氏聲音壓低,說是那位去年錦花台拿了書法魁首的詹府的公子,今夜在宮裡喝醉了酒衝撞了一位后妃。說衝撞是往輕了說,對象是后妃,難免就讓人浮想聯翩。總之,不止那位詹公子被當場革了職位,就連樞密院任職的詹吉榮大人也被皇上訓斥了一通,官降三級。

  “不止詹家出了事,宛姐兒在宮裡也受了傷,說是不小心被煙花燙傷了。我剛給抱悅軒請了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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