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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怡一年前嫁入將軍府,如今過得聽說很不錯,將軍府那小子將她捧上天,愛惜得不得了,將軍府里都是楚怡的長輩,自然對她也很溫和,因此楚怡在將軍府過的日子與在楚家沒有什麼兩樣兒,甚至知道家中變故,還能輕鬆地回娘家來。

  只是想到另一個女兒,楚怡就有些不足了。

  楚三的目光繼續閃爍。

  紅月與謝展,一個是純王妃,一個是謝國公,這都是最尊貴的身份。

  若他能把握住,日後重新崛起並不是問題。

  可是如今,就得先將楚三太太這把火給摁平,順便還得叫謝展與紅月心中滿意。

  “當年我怕你因此事離開我,哪裡敢將此事告訴你,雖然心裡難過,總是想將一切都說出來算了,可是……我沒有勇氣。因愛生憂,因愛生怖。”楚三英俊的臉上露出深深的痛楚,看著默默流淚的楚三太太輕聲說道,“我愛惜你,所以叫你有一點想要離開我的緣故,都不敢與你提。”

  “原來,你還成了有苦衷的了。”楚三太太信了他的鬼話才叫見了鬼。

  “原來,王妃不僅是我嫡親的姐姐,還是正經的嫡女。”

  楚怡想到當年初遇紅月,就閉了閉眼,嘆息了一聲。

  楚三太太當年沒忍住,將紅月的來歷告知了女兒,從此楚怡雖然沒臉與紅月姐妹相認,可是這麼久,多少在外都會維護紅月幾分。她生得與紅月又有幾分相似,因此在京中多少有些揣測,只是紅月不認,她也從不會提及。

  原配嫡女,卻淪落宮中做了卑微的宮女,楚怡如今想來,總覺得為紅月心酸。

  她覺得如今自己享受到的一切的安逸,其實都是從紅月的身上偷走的。

  享受到楚家當年榮耀與顯赫的,可以琴棋書畫安然長大的,本該是紅月才是。

  “我就是不明白,父親。”楚怡想到紅月直到如今還因出身被人詬病,一時就忍不住輕聲問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父親會妻離子散,為何父親對當年舊事絕口不提?王妃的母親,真的是自己走散的麼?”

  那不是有病麼?

  照楚三的話兒來說,病怏怏的,還離家出走去蠻人那裡找哥哥,還懷著孕?

  正常人都不敢這麼幹好吧?

  “你是在質問我?”楚三臉上一冷,冷冷地問道。

  “並不是這樣,而是想知道,為何王妃當年流落他方,前頭……太太……”楚怡就換了稱呼,扶著哭得顫抖不已,雙肩羸弱的楚三太太,心中有些淒涼地說道,“她又有什麼不能與父親商量,一定要自己離開?”

  這都太奇怪了。

  “兄妹情深。”楚三乾巴巴地說道。

  “就算是我,若大哥哥在戰場失蹤,第一個想到的,也不過是求助夫君去尋他,而不是自己去找。”楚怡低聲說道。

  楚三眼角用力一跳。

  當年紅月的母親,可不是苦苦央求過他去尋謝展的屍體麼。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什麼的,開什麼玩笑!

  “當年她就是那樣離開,你不相信,我也沒有法子。”楚三已經焦頭爛額了,楚三太太母女是女人,且是他的妻女,哄哄也就轉圜了,可是將軍府與謝國公,這一個一個的都不好惹,他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如今我也只與你說,她已經死了,且當年傷了我的心,我實在是不想說起她。我對紅月有虧欠,這些年你也看見了,我一直想要將紅月認回來。”楚三揮手叫楚怡站在一旁,將默默流淚的楚三太太扣在懷裡低聲安撫道,“我當初只想著,不想不念,此生緣盡。咱們之間,本不需要有她的陰影在,可是……”

  他苦笑了一聲。

  “可是謝國公說得對,她到底是我的髮妻,我總是要在地底下給她一碗飯吃。”

  楚三太太就木然地聽著。

  她只覺得自己痛徹心扉,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妄了。

  畢竟,好好兒的原配成了繼室,還得在原配的牌位前俯首,哪怕日後與楚三合葬,也矮了原配一頭兒。更不必說她所出的兒女,都比紅月天生地矮了一頭,繼室的兒女,哪裡有原配的尊貴?

  她想一想,就忍不住捂住了嘴。

  唯一慶幸的是,當年她一直扛著楚三,將楚怡嫁回了娘家。

  往後不管再有什麼么蛾子,至少將軍府不會嫌棄楚怡,也不會覺得楚怡有欺騙他們的嫌疑。

  更何況,當年與楚三的這場婚事,是將軍府為她定下。

  如今婚事出了岔子,她吃了委屈,將軍府就為了這個,總是會憐惜楚怡些。楚怡是個女孩兒,因此嫁入將軍府會安穩很多,至於她的兒子,左右是個男人,只要有自己的真本事,誰還管他是不是原配生的,往後想要娶,能娶到什麼樣兒的妻子,就看他自己的本事。

  一雙兒女都不必操心,她此刻的心才慢慢地穩了下來。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此刻,哭了一場,楚三太太卻能冷靜地問了。

  “我想給她在家中立個牌位。”見楚三太太閉目流淚,楚三目光一冷,之後越發溫和地說道,“謝國公如今正得盛寵,與他交好,與將軍府也有利,大家做了姻親,往後也好走動,往後不也能守望互助?”

  這麼無恥的話一說出來,楚三太太簡直就要匪夷所思了。

  她當年是怎麼相中楚三的?

  哪怕與謝國公有這樣的根源,可將軍府哪裡有臉攀附?

  那得不要臉成什麼樣兒?

  “父親?”楚怡都驚呆了。

  一向高大沉穩,仿佛一座青山般磊落的父親,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她是你的原配,如今過世,你立個牌位是應該的,畢竟那是你的髮妻。”楚三太太簡直完全就不想面對楚三了,她如今看一眼這男人都覺得噁心,聲音冰冷地說道,“只是攀扯謝國公,我家還沒有那樣的臉皮。我也勸你別有!”

  “你!”

  “人家把大好的妹妹嫁給你,好日子沒享受著,卻死都死得淒涼,你還有臉攀親?”

  楚三太太見楚三目光冰冷地看著自己,突然冷冷一笑,又懷疑地問道,“你沒有再瞞著我什麼了吧?”這王八羔子,遇上點兒事兒就說出點兒舊事來,楚三太太真擔心這傢伙就沒有個說實話的時候。

  楚三迎著妻子懷疑的目光,沉了沉心,淡然道,“沒有。”

  有也不告訴你。

  他一臉拒絕,楚三太太不由露出一抹淡淡的傷心。

  哪怕在這個時候,作為女人,她還是想聽丈夫說一句真心話的。

  可是真心話就別想了。

  不給你送個牌位就不錯了。

  然而哪怕被騙,將軍府暴怒,這兒女雙全還能怎麼樣呢?將軍府上門打罵了楚三一回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畢竟人家隱瞞髮妻之事也沒犯王法,不過是人品不怎麼樣,這年月兒哪裡還有因為人品就喊打喊殺的呢?

  倒是長樂,總將此事給放在心上,隔了兩天就憋不住往敬德王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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