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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我們和突厥談和吧。”霍行之揉著眉心說。

  “阿磚,你怎麼看?”霍淵問梁肅。

  “我聽霍伯父的。”梁肅沉聲道。

  霍淵搖頭失笑,問了等於沒問,不過這也是梁肅一慣的脾氣,“明天我入宮和皇上議事。”就算福王目前只是一個擺設,他一天還在龍椅上,有些事就算是虛禮,也要過一遍,再說霍淵也不想背個同突厥談和的名聲。

  書房裡眾人討論的熱烈,梁肅始終保持沉默的坐在梁謙身邊。等眾人從霍淵書房出來的時候,已經快二更天了。

  “你們在這裡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吧。”霍淵說。

  梁肅微微搖頭,“我還是先回去了。”

  霍行之笑道:“父親,阿磚才新婚呢!”

  “哈哈,對!看我忙得都忘了!”霍淵大笑。眾人臉上都露出了揶揄的笑容,“梁大人,過不了幾個月,你就可以抱孫子了!到時候可別忘了請我們喝酒啊!”

  梁謙笑的老臉都成一朵jú花了,“哈哈,一定!一定!”

  梁肅扶著梁謙上了牛車,自己翻身上馬。正待離開,突然安靜的街道響起了一陣劇烈的敲門聲,“開門!開門!”

  眾人面面相覷,這地方還有人鬧事?梁肅眉頭微蹙,這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霍行之吩咐侍衛道:“去看看出了什麼事!”這會都已經宵禁了,他們又處在內城區,能在這時候鬧事者或是被鬧事的人家,肯定都是非富即貴的。

  “阿鄭,你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裡!”男子洪亮的嗓音讓眾人聽得一愣,“你就真的不顧我們的孩子了嗎?你出來啊!”

  “怪了,我怎麼覺得這聲音很熟呢?”梁謙喃喃的說。

  “是老衛。”梁肅和霍行之同時說。

  “這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覺,喝醉酒了不成?”霍淵疑惑的問,老衛是霍淵身邊的幕僚之一,比不上裴德芳、成孝誠兩人,但也屬於比較受重用的人了。此人年紀不算太大,僅比梁肅大三歲而已,但天生了一張老成的臉,又是滿臉的絡腮鬍子,故大家都開玩笑的叫他老衛。

  “那邊不是鄭摩利鄭大人的府邸嗎?”裴德芳拍了拍腦袋說。

  “鄭摩利?”成孝誠恍然,“我記得老衛的娘子不就姓鄭嗎?當初和老衛成親的時候,我記得別人說過老衛的娘子像個落難的官宦千金,莫非是真是鄭大人家的千金?”

  “我記得鄭摩利出自滎陽鄭氏吧?”霍淵問。

  “對。”裴德芳點點頭,“我記得老衛之前在老家有個原配,不過好像他沒出來當兵前,就難產死了,這個妻子是他一年前新娶吧?我記得不是兩個月前才喝過他兒子的滿月酒嗎?”裴德芳說。

  成孝誠平時和老衛關係不錯,對這他的家事很了解,“老衛的娘子是他從流民中救下的,當時病得就剩下一口氣了,老衛費了好大的心思,才救回來的。那姑娘聽說他還沒成親,就說要嫁給他,那時候大家還誇他有眼光,一挑就挑了一個大美人,想不到現在——”成孝誠喟嘆一聲。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聽了老衛說了這麼幾句,心裡就大致有數了,怕是這鄭娘子找到了父兄後,就跟父兄回去了。其實這幾天應天已經發生了不少這樣的事,很多找到娘家的士族貴女都去官府申請同夫婿離婚,同父兄回娘家了。這種事是下屬的私事,兩方面都在朝為官,霍淵也不好管,再說士族就算式微,也是士族。

  這時侍衛們已經把老衛拖了過來,還沒到面前一股刺鼻的酒氣迎面衝來,霍淵皺眉,“老衛,你這是在幹什麼!”

  老衛眯著朦朧的醉眼,看清楚是霍淵後,忙起身要行禮!霍淵又好笑又好氣,抬腳踢了他一下,“滾!給老子洗乾淨再來見我!”

  成孝誠呵斥老衛身邊的僮兒道:“怎麼也不看著你家大人!大半夜的讓他鬼吼什麼!”

  僮兒哭喪著臉,“自從娘子走了後,我家大人就整天喝酒,怎麼攔也攔不住!我勸了一句,他就揍了一頓!”

  “怎麼回事?”霍淵問,“你家娘子怎麼會走了?”

  僮兒道:“小的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半個月前家裡來了一群人,娘子就見了大哭了一場,然後就跟著那些人走了,說那些人是她父親和兄長,下人攔也攔不住。後來娘子的娘家人還送了不少金銀珠寶過來,說是多謝大人對娘子的救命之恩……”

  霍行之暗罵他蠢,明知道老婆出身不凡還不看好,居然還讓她和父兄見面了!裴德芳、成孝誠瞅了霍行之一眼,這位才是狠角色啊!知道自己岳父煩人,直接將岳父、岳母軟禁起來,好吃好喝的供著,可就是不讓人家父女見面!

  梁謙摸著下巴望著自己兒子,話說自己那個兒媳婦老爹和三哥都要回來了吧?自己這個憨兒子能不能保住那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啊!梁肅被眾人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

  “父親,您先回去休息吧,我一會過去看看老衛。”霍行之說。

  “好。”霍淵點點頭,嘆氣道,“哎,老了,以前三天三夜不睡都沒什麼,現在熬不起了。”

  裴德芳笑道:“大人正值壯年,正是成就大事的時候,何必說如此喪氣話?”

  霍淵聽了大笑,拉起裴德芳和成孝誠,“走,我們喝酒去。”

  “好。”兩人相視一笑,同霍淵離去,剩下霍行之、梁謙、梁肅三人。

  “伯父,我們也回家吧。”梁肅說。

  “好。”梁謙含笑對霍行之說,“伯長,我們先走了。”

  “姨夫慢走。”霍行之親自送梁謙上了牛車後,轉身拍了拍梁肅的肩,“阿磚,有些事還是早作準備的好。”

  梁肅微微低頭,“我知道,霍大哥。”

  等霍行之走後,梁肅直接翻身上馬,往家裡疾馳而去。霍家離梁家並不太遠,梁肅騎快馬不過一盞茶時間就到家了。院裡下人們都已經歇下了,房裡還亮著一盞暈黃的小銅燈。

  “將軍。”輪值的雙喜見梁肅回來了,忙上前行禮。

  “夫人還沒睡嗎?”梁肅輕聲問,“怎麼不把燈罩了?”

  “睡下了,但她讓我們留著燈。”雙喜說。

  梁肅聞言緊繃的臉一松,唇角泛起笑意,剛想入內,可想起自己一身寒氣,轉身去了淨房。

  “將軍回來了嗎?”賀媽媽披衣進來問,“人呢?“

  “是的。”雙喜答道,“剛去淨房梳洗了。”

  “阿言,還不過去伺候。”賀媽媽對阿言吩咐道。

  阿言猶豫的說:“賀媽媽,之前將軍說過不要我們伺候的。”

  “你們不伺候,僮兒進不來,難道讓將軍一個人梳洗不成?”賀媽媽沒好氣的說,“快去!”

  雙喜在一旁欲言又止,將軍和夫人才新婚呢!賀媽媽這樣是不是太——

  “砰!”銅盆落地的聲音在深夜格外的響亮。

  原本已經入睡的下人們,忙從床上爬起來,“出了什麼事了?”第一個衝進房裡的是祝氏,她年紀大了,不及年輕人睡的沉,一聽聲音是從姑娘屋子裡傳出來了,忙沖了進來。

  “沒事,都回去。”梁肅換了寢衣冷著臉從淨房出來。

  “將軍,您回來了?”祝氏微微吃驚,她以為梁肅今天不會回來呢。

  “唔——奶娘,什麼事?”內房傳來蕭源睡意朦朧的聲音。

  梁肅走入內房,雙福識趣的從內房退出,祝氏在看到衣服半濕、神色驚慌的阿言後,明白了大半,她恨恨的瞪了賀媽媽一眼,賀媽媽只當沒看見。她愛惜自家姑娘,就不許她心疼自己郎君不成?

  “阿肅?”蕭源揉著眼睛從床上起身。

  梁肅上床,將她摟在懷裡,“沒事了,繼續睡。”

  “你回來了。”蕭源趴在他懷裡打哈欠。

  “嗯。”梁肅見她如小貓般在自己懷裡磨蹭,他低頭,“元兒——”

  “嗯?”蕭源昏昏欲睡,可等了半天也沒聽到梁肅的話,她掙扎了一會,終於抵不過周公的召喚,找他下棋去了。

  梁肅沉默了半響,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沒什麼,你睡吧。”

  第二天蕭源起來的時候,梁肅已經不在了,他一向比自己起的自己早,蕭源不奇怪。祝氏絮絮叨叨的在蕭源面前說著昨天的事,最後忿忿的說,“姑娘,那些狐狸精你一定要好好管一管了!早點把她們趕走!”

  蕭源失笑,趕走一個阿言還有無數的阿言呢!“嗯。”蕭源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姑娘!”祝氏見蕭源不放在心上,急了,“你可千萬不要不在意,那些狐狸精——”

  “奶娘,你放心吧,夫君不是這種人!”蕭源說。

  “姑娘——”祝氏欲言又止。

  蕭源一笑,“之前那麼多人圍著他,都沒見他動過,難道給我成親後,他就變了?他要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我才不會找他呢!”

  梁肅站在門口聽著蕭源的話,心中微動,他是不是想多了,元兒不是那種人——

  “阿肅!”蕭源回頭見梁肅站在門口,起身笑道:“你吃過朝食了嗎?”

  “沒有。”梁肅進來,“我等你。”

  “嗯。”蕭源一笑,“一會你和我一起去蕭家嗎?”

  “去。”梁肅點頭,“三天後,霍二哥會到應天,五天後阿盛應該也回來了。”

  “太好了!”蕭源眉眼笑得彎彎的,“好想三哥快點回來。”

  “元兒,我還有一件好消息告訴你。”梁肅說。

  “什麼?”

  “岳父他沒事。”梁肅說,“火是岳父自己放的……”

  “梁大哥,你說什麼?”蕭源對父親如何打突厥沒興趣,她用力的握住梁肅的手,顫聲問,“你說真的嗎?爹爹沒死?”

  “是真得,我已經見過岳父的手信了。”梁肅說,“等過幾天聖上就下旨讓岳父回京。”

  “爹爹——”蕭源忍不住哭了出來,“爹爹沒事——”她一下子跳了起來,“我要去告訴大嫂這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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