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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說等通州蕭郎君派人來接,蕭姑娘就要去通州了嗎?”阿列說,莫非郎君真開竅了,他雙目發光,他就說嘛!自家郎君不是傻子!

  “話是這麼說不錯,但你覺得現在兵荒馬亂的,蕭家又出了這麼大的事,蕭三郎能待得了通州?會放心蕭姑娘和練兒小郎君就這麼去通州?”許先生慢吞吞的說。

  “這——”阿列有些答不上來。

  “要是沒出意外的話,或許蕭三郎和霍女君已經在來徐州的路上了。”許先生捻須說,“吳郡現在兵荒馬亂的,蕭三郎肯定不會帶她們回去,徐州這裡有郎君守著,把蕭姑娘、霍女君和練兒小郎君安置在這裡,蕭三郎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阿列張了張嘴巴,發不出聲。

  許先生見他吃驚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肩,“這就是郎君可以當大將軍,你卻只能當小卒的原因。”郎君看起來是木訥了些,可他要是真木訥,就不可能這麼年輕有這麼大成就了!許先生慢慢的踱步,其實他心頭還是壓著一塊大石,以郎君的為人,應該不會做強迫蕭姑娘的事,而那位蕭姑娘——許先生皺了皺眉頭,真不愧是蘭陵蕭氏的嫡長女,尋常女子遇到了這種事,再碰上郎君這等體貼的舉動,恐怕早就化成一團水了,奉郎君若神明了!可她卻能這麼沉得住氣,硬是沒讓人看出絲毫心事來,談吐處事絲毫不亂,郎君這條路怕是會走的很艱難吧……

  “許先生,郎君找你。”有人傳話道。

  “哦。”許先生暗暗疑惑,這時郎君該去軍營了吧?怎麼還在府邸呢?

  書房裡,梁肅臉色沉重的望著那兩張薄薄的紙,眉頭皺得緊緊的。

  “郎君,是冀州出什麼事了嗎?”許先生關切的問,他記得今天早上貌似是冀州送來了急件。

  “龔夫人、阿盛和霍女君失蹤了。”梁肅低聲說道。

  “什麼!”許先生大驚,“怎麼可能!”

  “在昌泰帝駕崩的第五天,阿盛帶懷孕霍女君回冀州看望龔夫人,龔夫人希望霍女君能在霍家生孩子,他們到冀州的第二天早上,龔夫人就帶著霍女君去城外進香,不想突然遇到流寇攻城。阿盛帶著百名精兵衝出城去救龔夫人和霍女君,結果三人一起失蹤了!霍家也被流寇攻擊了,大哥的妻子和嫡次子、嫡幼女,霍四哥嫡長女都死了。”

  梁肅閉了閉眼睛,至於損失了多少庶出的子女,霍二哥的來信沒說,梁肅也沒多問,嫡子女都沒了這麼多,更別說庶出的了。霍大哥的嫡子死後,霍行雲就匆忙帶著剩下的人跑了,霍家一跑,整個冀州都亂了,更別說是去找人了!先帝駕崩後,新帝年幼,既沒有給先帝封諡號,也沒有封廟號,眾人只用年號代稱先帝。

  死了這麼多人!許先生倒吸一口涼氣,幸虧霍家的霍行允這輩的男丁除了霍行雲外,都在太原,死了幾個小輩,算是也不算太嚴重。不過龔夫人他們,怕是凶多吉少了。

  梁肅並不想隨便亂猜蕭沂的生死,但霍家的精兵豈是省油的燈?而且霍大哥的嫡次子也有十五歲了,一發現情況不對,就立刻帶著家人撤離,結果霍家還是死傷那麼慘重,這怎麼可能是普通的流寇攻擊呢!再說冀州是霍家的勢力範圍,附近的流寇該剷平的早剷平了,怎麼可能又突然出現一支來歷不明的流寇呢!霍家正是想通了這點,才沒有繼續找下去……梁肅派去的人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什麼線索,只能先回來復命了。

  “吳郡那邊,寧平長公主於七天前薨逝。”梁肅嘆了一口氣,至此蕭源的親人,只剩遠在秦州的蕭珣一人了。

  “郎君,那蕭姑娘那邊怎麼辦?”許先生眉頭緊皺,這種打擊她一個小姑娘受得了嗎?

  “這兩件事誰也不許外傳,尤其不能傳到蕭姑娘耳里!”梁肅不假思索的說。

  “但是——”許先生欲言又止,這種事怎麼可能瞞得住!如果突然讓蕭姑娘知道,她會更難受吧!

  “再等等吧。”梁肅也知道這種事瞞不住,但他真的不忍心現在就告訴蕭源,她又一連失去了兩個最重要的親人。

  “還有霍二哥來信了,跟我說……”梁肅揉著眉頭將霍行允傳來的消息同許先生商量。如今四處民變,霍家手握重兵,怎麼可能不動心?亂世,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機,現在的霍家根本沒有餘力去找人,同樣梁肅也沒有太多心思和人手去找人,事實上再過兩天他又要出去了!霍二哥給他目前的任務就是,在長江以北這一片,不要出現除了他以外的將軍!

  “郎君,蕭姑娘房裡的丫鬟來了,說是有事稟告。”門口的侍衛恭敬的說。

  “怎麼回事?”梁肅沉聲問。

  “昨天蕭姑娘被夢魘住了。”阿言昨天沒睡好,想了大半夜,今早急急的趕過來,“我今天起來看了看,好像她一夜都沒睡好,郎君要不要請個大夫看一下。”

  “怎麼昨天不說!”梁肅眉頭都打結了,“許先生,勞煩你去看一下蕭姑娘好嘛。”

  詢問的話,卻是肯定的口吻,許先生苦笑,他能說不好嗎?他暗暗嘆氣,自從蕭家這對姑侄來了之後,他就從謀士淪為醫士了!想當年別人跪在他面前三天三夜,求他給自己母親看病,他才勉強點頭,可如今——許先生搖頭,往事不可追憶啊!

  阿言怯生生的說,“是蕭姑娘不讓我驚動人。”以郎君對蕭姑娘的重視,如果晚上真喊了大夫,怕是整個梁府昨晚都別想睡了,難怪蕭姑娘不肯。

  梁肅眼底閃過無奈,也是,以蕭源的個性肯定不願意麻煩太多的人,“以後如果蕭姑娘身體再不舒服,你斟酌著,別太順著她的意思。”梁肅吩咐道。

  “是。”阿言低頭應了。

  蕭源一大早起來,坐在門口怔怔的望著屋前的花圃發呆,她昨晚沒睡好,斷斷續續的做了一夜的噩夢,夢裡全是大哥他們,早上起來,她心頭沉沉的,大哥、外公和曾大母都去了,她是知道的,怎麼外祖母和大母也入夢了呢?

  “姑姑。”軟軟的小手環住了蕭源的腰,一顆小胖腦袋鑽到她的懷裡。

  “練兒。”蕭源笑著將他抱到自己膝蓋上,“你怎麼來了?”

  “姑姑,你昨天晚上沒陪我睡!”練兒可憐兮兮的說,“也沒跟我說故事。”

  “那你今天陪姑姑好不好?”蕭源低頭親了親他的臉頰,生了兩天病,貌似兩塊小肉肉有點縮水了,蕭源在是否是保持練兒現在的程度,還是給他增肥間游移,小孩子嘛,還是胖點可愛,可貌似胖了容易生病啊!

  “我還要聽田忌賽馬的故事!”練兒抵著蕭源的額頭說。

  “好。”蕭源低頭親了親他的小嘴,練兒咯咯的笑起來。

  梁肅站在院門處遠遠的望著這一幕,心裡百味雜陳。

  高照容剛起床,正指使一名小姬給自己梳頭,聽說梁肅來了,不由一怔,她被獨孤夫人送到徐州後,就沒聽說過梁肅有往內院來過,是因為昨天的那個“她”嘛?

  “昨天晚上蕭姑娘好像被夢魘了,今天郎君讓許先生過來給蕭姑娘看病呢!”兩個姬妾笑眯眯的故意在高照容身後輕聲說道,“之前徐州的首富王郎君想讓許先生給他母親看病,都在許先生屋前跪了三天三夜,許先生才答應的呢!”

  “你說那蕭姑娘是什麼身份?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人呢!”一個小姬好奇的問,“真像是畫裡走出來的仙女!”

  “看人家那身氣度就知道是貴女了!”一名姬妾對著同伴使了一個眼色。

  同伴故意問高照容,“高姑娘,不知道你娘家沒沒落的時候,比不比得上這位蕭姑娘呢?”

  “哎呀,人家蕭姑娘家族可沒沒落,不是說馬上去她哥哥哪裡嗎?”

  “對哦!就暫住一段時間而已。”同伴拍手笑道,“暫住也好,正好讓我們開開眼界,見識下貴女了!”

  高照容恨得都快把下唇咬破了!但因為梁肅和許先生在,她不敢罵人動手!她心裡惡狠狠的想到,等他們走了,看她怎麼收拾這幫賤婢!

  幾名姬妾對視冷笑,她們是姬,她是妾,半斤八兩一樣,誰比誰更高貴!以前獨孤夫人送來的妾多的去了,上次還送了一個據說要嫁給大人的女子過來呢!還不是照樣讓大人送走嫁人了?偏她還整天趾高氣昂的指使她們!這次蕭姑娘來的真好,氣死這整天做白日夢的女人!她還真當自己還是以前的官宦之女嘛?

  寢室里,許先生給蕭源把過脈後,沉吟了下,“蕭姑娘,你這幾天還是多休息為好,不能太過勞神費心。”

  “多謝許先生。”蕭源有禮的道謝,她知道許先生是梁肅的幕僚並非醫士,給自己看病完全是看在梁肅的面子上。

  “蕭姑娘不用多禮。”許先生頓了頓,委婉的勸道,“蕭姑娘,人死不能復生,人總要活下去的。”

  蕭源低頭輕輕的“嗯”了一聲,“多謝許先生開解。”

  許先生走出去後,對梁肅說:“郎君,那些事的確還是晚些告訴蕭姑娘為好。”

  “她生病了嗎?”梁肅問。

  “心病。”許先生搖搖頭,“這幾天讓蕭小郎君多陪陪她吧。”

  “好。”梁肅對阿言吩咐道,“這幾天你們儘量哄著蕭姑娘,不要讓她出府,不許任何人在她面前提通州之事!”

  “是。”阿言慌忙應了,心中暗驚,將軍想幹什麼?他真想強扣下蕭姑娘不成?阿言身後的高照容正巧聽見梁肅的吩咐,不由低頭若有所思。

  ☆、88信任(上)

  “姑姑,嘻嘻,癢——”練兒扭成小身子,嘰嘰咯咯的往蕭源懷裡鑽。

  “哎,練兒乖,別動,一會就好!”蕭源摟著練兒,拿著捲尺給練兒量身體。

  “你說蕭姑娘在幹什麼?”一個小丫鬟悄悄的和阿言咬耳朵,“要給蕭小郎君做衣服嗎?”

  “應該是吧,紅棗赤豆粥熬好了嗎?”阿言問。

  “好了。”小丫鬟說,“我已經讓人去拿了。”

  “你到會偷懶!”阿言笑著說,“都會差遣起人來了。”

  小丫鬟臉一紅,“阿言姐,蕭姑娘脾氣可真好,從來不發脾氣,也不提任何要求,比那位——好伺候多了!”她朝某個方向努了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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