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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話讓朱叔瑩、朱季蔥、吳郡張氏的張法蓮聽了都掩嘴失笑不已,陸神光被打趣了,也不羞惱,回頭輕笑的對顧照說:“我知道你吃醋了,回頭我好好照顧你,你放心,我這個大姑子最好說話了!”陸神光特地加重了大姑子三個字。

  “哈哈——”眾人又是一陣嬉笑聲,顧照的未婚夫是陸神光的三弟。

  這下輪到顧照不好意思了,拉著陸神光的袖子直撒嬌,“姐姐你就會欺負我。”

  張法蓮含笑提議,“這邊風景這麼好,不如我們走著去荷花池邊?也要順便鬆散下筋骨。”

  四月初夏的天氣,風和日麗,山風輕輕拂來,涼而不寒,正是山上踏青的好日子,眾人紛紛附和。朱叔瑩連忙吩咐下人一路清道,豎起幔帳。

  “姐姐,你們去哪裡?”朱令儀怯生生的聲音傳來。

  朱叔瑩微微笑道:“我們去荷花池邊賞花。”

  “我們可以一起去嗎?”朱柔嘉問,她身後還跟四姑娘。

  “可以。”朱叔瑩一口答應,跟著就跟著,反正她們也礙不到自己什麼。

  “真得?”幾人眼睛一亮,連忙叫了幾個平時交好的朋友一起跟在朱叔瑩後面。陸神光、顧照等人已經走在前面了,朱季蔥拉著蕭源嘀嘀咕咕的說:“元兒,我新近得了一顆紅寶石,你說做什麼首飾好?”

  蕭源問:“有多大?”

  朱季蔥比了一個手勢,興致勃勃的說,“我想應該夠做一套首飾了。”

  “這麼大的紅寶石,切碎了多可惜,還不如做朵胸花呢。”蕭源說。

  “胸花?”朱季蔥茫然的問,“掛在胸前的嗎?是不是太大了,太暮氣了?”

  蕭源笑道:“怎麼會暮氣呢!這麼大的紅寶石,將來有的你用的時候!”

  朱季蔥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頓了一會才想起蕭源是在打趣自己快做太子妃了,不由追著蕭源撓著她痒痒,“好啊!看我不教訓你!”

  “這兩個瘋丫頭。”顧照跟在後面道,“五娘,七娘快入宮了吧?”

  “是。”朱叔瑩看著妹妹的眼裡儘是愛憐,“馬上要入宮了,所以母親說這幾天盡她玩鬧,畢竟再瘋也瘋不了幾天了——”

  在場的都是頂級豪門的嫡女,基本都是皇親國戚,宮裡如何情況她們如何不知?聞言不由沉默,默默咽下了心裡的嘆息。

  “永和九年,歲在葵丑……”青年男子朗朗的誦讀聲傳來,緊接著悠揚激昂的古琴聲。

  別說蕭源等人了,便是朱柔嘉她們也神色不動,依然款步往荷花池走去。四姑娘略帶驚訝的望了望幔帳外頭,步子有些不自在,朱柔嘉瞧出了她的不自在,安慰她道:“不用擔心,外頭有家僕,那些狂生進不來的。”

  四姑娘錯愕的問:“什麼狂生?”

  朱柔嘉不屑的笑了笑,“也不知道哪些傻子,一個個以為自己懷才不遇,總是打聽了父親他們住在那裡,整天在別院外頭傻叫,就希望父親能看上他們,一飛沖天!”

  朱家的家主朱大人,也就是朱叔瑩、朱季蔥等人的父親,乃是當朝內史令,嫡幼女又即將為太子妃,目前朱家正是權勢滔天的時候,難怪會有不少才子整天在朱家別院外頭表演。

  四姑娘恍然大悟,但她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豎在道路兩旁的幔帳,卻不想真對上了一雙含笑溫柔的黑眸,她怔了怔,才發現幔帳處真的站著幾名男子,她不由驚呼出聲,“啊!”

  聽到四姑娘的驚呼聲,眾人一怔,隨即也發現了幔帳處站著的男子,朱叔瑩是主人,自然先上前打招呼,“平王陛下,世子陛下、顧家三郎,你們怎麼不說一聲就進來了,嚇了我們一跳!”

  平王含笑拱手道:“我們失禮了。”

  冀王世子解釋道:“我們一路爬上踏青,卻不想走到一半,被你們的幔帳攔住了,打聽了才知道是你們,就直接進來了。”

  諸位貴女紛紛上前行禮,這三位男子同在場的貴女,幾乎全沾著親,大家從小一起玩慣了,三人貿然進來也不算太失禮。

  平王上前對四姑娘作揖道:“唐突佳人,望這位姑娘莫要怪罪。”

  四姑娘知道自己鬧笑話了,羞得滿臉通紅,見平王對自己作揖,嚇得束手無策,擺手道:“陛下不必多禮,民女不敢。”她低著頭,只敢抬眼偷偷瞅了平王一眼,見他容貌文雅,笑容溫柔,一襲白衣,翩然若謫仙般,心不由自主“撲撲”的多跳了兩下。

  蕭源對平王道:“平王哥哥,你怎麼今天想到登山踏青了?”平王是肅宗三子,也算是蕭皇后的兒子,蕭源從小和他一起玩到大,素來叫他哥哥的。

  平王道:“還不是阿寶說要找什麼銀丹糙,硬是拖我們過來爬山。”

  “銀丹糙?”顧照疑惑的問,“阿寶,你好好的找什麼銀丹糙?”

  顧熙說:“祖父說我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畫個銀丹糙都是錯的,罰我親自上山采五株銀丹糙回去。”

  眾人聽了想起朱季蔥畫的馬兒,不由暗暗發笑,要是朱季蔥不是未來的太子妃,她們非把這兩件事拿出來一起打趣不可。

  蕭源見顧熙空蕩蕩的荷包,問:“表哥,你還沒摘到銀丹糙嗎?”

  “我想先找個水池,不然采了也沒地方洗。”

  顧照笑道:“那我們一起去荷花池吧,那裡有的是水。”

  冀王世子道,“王叔,我們也去荷花池,正好罰三郎畫一幅荷花。”

  平王微微頷首,“不錯,我也想看看三郎的畫技進步了沒有。”

  四姑娘默默的望著平王的背影,腳下一踉蹌,跌坐到了地上,一旁的丫鬟忙七手八腳的扶起四姑娘,“姑娘,您怎麼了?”

  四姑娘額頭冒汗,臉色急的發白,知道自己這次是出大醜了。

  “是犯了暑氣了嗎?”溫潤的男聲柔聲問,“來人,喚疾醫過來。”

  四姑娘雙目微顫,隱約瞧見白衣男子站在不遠處,日光透著枝葉的隙fèng隱隱的she下,為男子鍍上了一層金色。

  “勞煩平王哥哥了。”蕭源款步走來,含笑謝過。

  朱叔瑩則吩咐下人抬軟轎過來,送四姑娘回裡屋小歇,在場的貴女哪個不是人精,看四姑娘的樣子,就知道她是想故意裝病避丑,但也沒有人戳破。蕭源同大姑娘、二姑娘們,還陪了四姑娘一會,見她躺著躺著,睡著了,才無奈的退出。

  出了內房,蕭源掃了一眼蕭家帶來的下人們,沉著臉低聲吩咐道:“你們幾個都進房陪著四姑娘,片刻都不許離開。”

  “是。”

  “元兒。”少年溫柔的呼喚。

  “阿寶。”蕭源回頭就對上一雙湛黑的眸子,她不由淺淺笑道:“你怎麼來了?”

  “見你過了好久沒來,我就過來找你了。”顧熙含笑走過來,手中拿著一件半臂,“穿上吧,山上涼。”

  “怎麼不讓丫鬟拿呢?”蕭源接過半臂披在了身上,“不是說讓你畫荷花呢?你怎麼能出來的?”

  顧熙嘴角一勾,“那麼多貴女,他們看都看不過來,怎麼想得到我呢?”

  “嗯?”蕭源偏頭困惑的望著顧熙。

  “你忘了平王今年已經十六歲了,而世子妃也過世有一年了。”顧熙說。

  “所以說他們今天是來看自己未婚妻的?”蕭源大為詫異的問,“宮中已經定下了未來王妃的人選了?”

  顧熙嘴角一彎,“不然朱家幹嘛請了那麼多貴女過來?”

  蕭源眉頭一皺,“既然這樣,你跟著他們過來幹嘛?”

  顧熙笑道:“他們過來看未婚妻,我自然也是!”

  蕭源輕哼一聲,鬼才信他這話呢!前來的貴女,她不說全認識,也認識了大半,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哪裡值得他們三個特地趕過來看?

  “元兒,你今天晚上還回去嗎?”顧熙問。

  “我——”蕭源剛想回答,就先聽到“砰”一聲巨響,緊接著響起了嘈嘈切切的琵琶聲。

  顧熙聽得頭疼,“這裡太吵了,我們換個地方吧!”外頭那些寒門仕子為了成名,還真是不惜一切代價啊!

  “好。”蕭源聽到琵琶曲後怔了怔,才答應了。

  “那你今晚回去嗎?”顧熙問。

  朱叔瑩舉辦的賞花宴,設在朱家半山腰的別院,基本上不可能一日來回,比如蕭源、顧照、陸神光、張法連等人,附近也有自家的別院,可以選擇就近居住,也可以提早離開。其她沒別院的貴女,有些就早走,有些就直接住在朱家的別院裡。朱家請的人,大多是近親,平時也一直有往來,再說大家也明白,這可能是朱季蔥入宮前最後一次露面了,所以能捧場的都來了,各家的姑娘嫡庶旁支的,來了不少。

  “看時間,來得及就回去。”蕭源對玉珥說,“我有些冷了,你讓布兒回別院給我那件外衣來。”

  “你冷了?”顧熙一摸,果然蕭源的手冰冷冰冷的,“先回房裡躲躲風。”

  “你先走啦。”蕭源推著顧熙說,“走啦,不然我們一起這麼晚過去,別人又要笑話我了!”

  “這有什麼好笑的!”顧熙嗤之以鼻,見蕭源柳眉一豎,小嘴鼓了鼓,忙哄她道:“好好,我先走。”說著脫□上的鶴麾給她披上,又讓下人沏來熱茶給她捂手。

  蕭源說:“不用了,房裡也不冷,你穿上吧,回頭別著涼了。”

  “我總比你身體好。”顧熙說,“放心,我還帶了兩件鶴麾,回頭你讓僮兒給我送回來就是了。”

  蕭源點點頭,顧熙又吩咐她幾句,才依依不捨的走了。

  等蕭源再次回到荷花池邊的時候,現場氣氛正熱烈,顧熙正在專心低頭畫畫,平王在吹笛,冀王世子彈琴附和,貴女們圍了一堆,紅著臉低聲討論著。

  顧照見蕭源來了,笑著對她眨了眨眼睛,蕭源從容坐在了朱叔瑩身邊,“蕭姑娘沒事了吧?”朱叔瑩關切的問。

  “吃了避暑湯後,好點了,我讓人送她回別院了。”蕭源說。

  “那就好。”她是賞花宴的主人,總要關心一下病倒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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