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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沂策馬走了過來,“他們走了嗎?”

  梁肅臉色微沉,搖了搖頭。

  蕭沂嘆了一口氣,一路上走來,他見多了那些已經被飢餓、貧困折磨的麻木不仁的人,而這些人還算是幸運的,很多人已經死了……“阿磚,如果在江南或是在冀州,哪怕搬空家裡的糧倉來救他們,我也不在乎!”但現在不行,蕭沂一點都不敢拿這麼一大隊人的命冒險,那些流民是很可憐,但同樣他們也是最危險的!

  “阿盛,事難兩全,我們只求問心無愧就好了。”梁肅輕拍他的肩安慰道,“那些流民是很可憐,但這樣的流民太多了,到處都有,憑藉我們一己之力根本救不過來。”

  “是啊!”蕭沂沉重的嘆了一口氣,留下幾袋糧食,已經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極限了,這還是擔著那些流民會反咬他們一口的風險,但——

  “不要因為你的惡意猜想,為自己不想做的事找藉口!”這句話是蕭沂的曾祖父一直教導他們的話,曾祖父說過,他當年要不是很多人懷著善意救助他,他早就死了!因此蕭家的家規第一條就是,在能力許可範圍內,以善待人!所以蕭沂趁著離開的時候,和梁肅商量下,聽說他也準備給流民留些糧食,他也讓人留了一些。

  “那個孩子沒事吧?”蕭沂問。

  “沒事,就是餓暈過去了。”梁肅說。

  “那就好。”蕭沂鬆了一口氣,“等那個孩子醒來,就讓人送他回去吧。”

  梁肅沒說話。

  “怎麼?”蕭沂不解的望著梁肅。

  “那孩子不會回去的。”梁肅說。

  “為什麼?”蕭沂說。

  “就算有,他回去了,流民也不會收留他的,他在讓衝出來那一刻,流民那裡他就是死人了。”

  “怎麼會呢!他不是還有父母——”蕭沂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蕭沂錦衣玉食慣了,對低層貧民的生活不清楚,但他不是傻子,聯想起流民之前的那種種舉動,“你是說那個孩子是流民故意讓他衝出來的!就是為了試探我們!”

  “不錯,我不打暈他,現在死傷的就是我們了。”以梁肅的為人,根本不屑向誤解他的人解釋什麼,但蕭氏兄妹不一樣,他並不希望他們把自己看上殺人不眨眼的人。

  “梁大哥,幸好一路上有你。”蕭沂苦笑,原本他是和父親、大哥主動請命護送妹妹的,但是父親和大哥堅持讓梁肅帶隊,大哥臨走前還讓他多跟梁肅學學,他原本還有些不服,現在他終於了解大哥的意思,梁肅的確比他幹練多了。蕭沂既然服氣了梁肅,梁肅也比他年長一歲,他就再也不叫梁肅的小名了,而是正經的喚他“大哥”了。

  “你跟我一樣,多走幾次就知道了。”梁肅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蕭姑娘沒受驚吧?”

  “沒,她在讓人熬米湯,說等孩子醒來,就給他送去。”蕭沂一笑。

  蕭源的細心梁肅早知道了,卻沒想到她真會去關心一個小流民,不過他也不好和蕭沂討論蕭源的個性,“還有一會就要到驛站了,我先讓人去前面探路了,等到了驛站,你組織下家丁,輪流守夜。”梁肅擔心那些流民會追上來,雖然那幾袋子米應該夠他們揀上很多時候了,但小心些總沒錯的,他頓了頓,“阿盛,你還是叫我阿磚吧,別叫我大哥了,不然二哥怎麼辦?”他只大蕭沂一歲而已。

  “霍二哥是霍二哥,梁大哥是梁大哥,兩者有沒有衝突。”蕭沂不以為然道,“梁大哥你著相了!”

  梁肅聞言哭笑不得,不愧是蘭陵蕭氏的貴公子,那任性肆意的脾氣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蕭沂一揚馬鞭,“梁大哥,我們跑上一場如何?”俊美的臉上帶著明朗的笑容。

  梁肅無可奈何的一笑,“好。”蕭家人就算依然有那種士族高高在上的驕傲,也讓人厭惡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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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江盜 …

  流民事件過後,劉氏和蕭家的幾位姑娘,除非到了驛站,不然堅決不下牛車,或許是流民的圍攻的事嚇到了大家,下人的速度也增加了不少,中午休息的時間從一個時辰變成了半個時辰。

  每天圍在牛車周圍的將士也越發的嚴密,對此蕭源只能下令,讓大家儘量配合。大姑娘和二姑娘整天窩在牛車裡不出聲,照道理劉氏讓大姑娘掌家,一路上的事都該是大姑娘做主的,但大姑娘心裡清楚,她管管內宅還可以,真要論到對外的大事,她是沒那個本事擔下的。再說回江南帶的人多,劉氏又有著身孕,稍有不慎就會出事,大姑娘也不敢擔這個責任。

  倒不是說蕭家對嫡出、庶出姑娘分兩種教育,像大姑娘、二姑娘這種養在正房身邊的庶出,其實地位和旁支的嫡出也沒什麼不同,如果沒什麼意外,一般嫁人後也是做當家娘子的,所以蕭家對兩人的教育也很注重。

  但蕭源不同,她說是從小由曾祖母養大,實則是外公顧熙親自教養的,從某種程度來說,顧熙是把外孫女當孫子教育的,加上蕭源本身水平或許有限,可論眼界、知識面,恐怕尋常的士族男子都比不上,所以大姑娘前來找她的時候,蕭源二話沒說的擔下了這件事,這事也只能她來做。

  “姑娘,明天就要到渡口了,上了船就比牛車平穩許多了。”祝氏給蕭源揉著僵硬的腿說。

  “嗯。”蕭源望著一望無際的江面,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家。”水上的日子跟牛車一樣難熬啊!

  “郎君說,如果一路順風,很快就能到江南的。”祝氏安慰道。

  “一路順風?”蕭源默默的想,很少有人冬天坐船,畢竟冬天說不定那邊江面就凍住了,更別說層出不窮的江盜了!當初從江南來的時候,吳郡太守可是足足派了五百名水師護送他們。吳郡的水師天下聞名,江盜見了官府的旗幟自然是不敢隨便妄動,而梁肅他們武藝再高,到底是陸軍,能保護好他們嗎?

  蕭源轉念一想,爹和大哥能這麼放心的把他們託付給霍家,想來認定霍家有這個本事保護他們,她也不用太擔心了,反正擔心了也沒用,“四姐、六妹的病好些了嗎?”蕭源問。

  估計是上次見了梁肅殺人受驚了,蕭家幾位姑娘身體都有點不舒服,四姑娘更是發了一晚上的燒。

  “好點了,聽說四姑娘今天喝得下一點粥了,六姑娘已經沒事了。”祝氏道,“姑娘,你也太善心了,好端端的帶這麼多人回去幹什麼?”三姑娘、四姑娘和六姑娘過來一求姑娘,姑娘就答應帶回去了,連帶姨娘都帶走了。若是她們乖巧安分,祝氏自然不會說什麼,可現在她們明顯拖累了姑娘,姑娘身體弱,年紀又小,做姐姐的不幫襯些,還反而大事小事不斷,真是上不了台面的!

  蕭源沉默,這件事是爹臨走時提起的,蕭源原本就在為難要不要帶她們,爹一說她就順勢做一回好人了,雖然不知道爹在打什麼主意,估計又是要和某些門第稍低的人聯姻吧?嫁人後也沒做姑娘的時候那麼舒服了,反正礙不到她什麼,就隨她們去吧。

  祝氏知道自家姑娘一向主意大,勸了幾句見姑娘不說話,也就不提這件事了,“姑娘,一會三郎君會過來,說是想吃羊肉銅鼎,聽說梁郎君也會過來。”

  “這時候哪裡來的羊肉?”蕭源說,她是帶了醃肉,但沒有醃羊肉啊!

  “今天郎君讓人去弄來的。”祝氏無奈的說,“聽說用一匹織錦換了三十頭羊。”

  “換這麼多羊吃的掉嗎?”蕭源無語,三哥也太會做生意了,一匹織錦就能換三十頭羊了。不過織錦是江南特產,最熟練的女工,一年也僅能織成一匹而已,在江南就有一寸金一寸錦美譽,更別說到北地的冀州了。

  “郎君全讓人殺了,說是犒勞大家呢。”祝氏說,“郎君說,上次姑娘弄的羊肉銅鼎味道好,他還想吃。”

  “那就讓辛夷過來做吧,我上次和她說過怎麼弄了。”蕭源打了一個哈欠,趴在軟墊上養神。

  “是。”

  “你說請那些江盜做守衛!”蕭沂震驚的問,鳳眸圓瞪、滿臉的錯愕,第一次失了世家貴公子的翩翩風度,看得幾個軍士哈哈大笑,連梁肅也忍不住微微莞爾,解釋道,“那些江盜對這一帶的水路比我們熟多了,讓他們帶路比較合適。”

  “可是——”

  梁肅知道像蕭沂這種世家公子高高在上的被人捧慣了,身份、官職低些的寒門官員都不可能出現在他們面前,更何況是這些亂世賊子。蕭沂這種反應已經屬於涵養極好了,有些脾氣差點的,恐怕聽到就會拂袖而走,生怕被那些賤民玷污了清名,“阿盛,你知道為什麼我們這幾天能走的那麼順嗎?”

  蕭沂怔了怔,理所當然的說,“因為有你們在啊!還有我們蕭家的家丁也不是吃素的!”

  梁肅搖了搖頭,眼底帶著淡淡笑意,“那些流寇各個都是亡命之徒,而且從冀州到渡口,大一點的流寇據點就有八個,如果他們輪番上,我們裝備再精良,也會損失慘重。”

  蕭沂低頭想了想,恍然道,“難怪你讓我們一路都帶著霍家的旗子了!”霍家在冀州經營多年,又手握重兵,那些流寇敢截官府之物,都不敢去劫霍家的一根糙吧!怪不得一路上過來,也僅有少數幾支不成氣候的流民攔截他們。

  “阿盛,水至清則無魚。”梁肅開解蕭沂道。

  “我知道。”蕭沂嘆了一口氣,“對了,梁大哥,今天我讓人換了三十頭羊,我們晚上吃羊肉銅鼎吧!”

  “好。”梁肅微微頷首,辛苦了這麼多天,馬上又要走水路了,讓大家飽餐一頓,也有利於鼓勵士氣。

  “我去和元兒說一下。”蕭沂起身要去跟妹妹說一聲。

  梁肅攔住他,“江盜的事別說了,那些人不過在外圍領路而已。”蕭源畢竟才十歲,身子又弱,萬一受驚了怎麼辦?

  “對了,梁大哥,麻煩你多約束下那些江盜,畢竟我們這裡還是女眷居多。”蕭沂擔心那些江盜不長眼,冒犯他們家丫鬟。對於梁肅說的話不以為然,元兒膽子大的很,要是知道了這件事,說不定還想見見江盜什麼樣子呢!不過估計梁大哥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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