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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澤來到蕭源院子的時候,聽到院子裡女孩子的嬉笑聲,不由面露無奈,守門的院子見大郎君來了,忙要去回報蕭源,被蕭澤攔住了,站在廷芳閣前聽了一會,聽到妹妹開心的笑聲,也微微的笑了,對婆子道:“等姑娘玩完了,讓她來我院子一趟。”

  “是。”婆子也知道蕭澤素來疼愛蕭源,也不真去通報姑娘,等著姑娘們玩耍完。

  一連聽了好幾個笑話,又聽了幾個小故事,大家在依依不捨的讓姬人下去,因喜歡那姬人,幾個姑娘都打賞了,姬人喜得不停的磕頭。這姬人原是蕭家的歌姬,因年老色衰,生了一堆父不詳的孩子後,就在蕭家幹些粗活。因她嘴巧,聲音好聽,又會說笑話,就被二姑娘的奶娘看上,原本是想給幾個姑娘打發時間玩的,卻不想讓她得了幾個姑娘喜歡,過年這幾天,天天讓姬人來說笑話。

  可把這姬人喜壞了,蕭家的姑娘脾氣都不錯,又是天真漫爛、不識人間疾苦的性子,對銀錢沒數,只要伺候好了,她們隨便丟下一樣打賞,就夠她吃喝好一陣了,這幾天收到的打賞,足夠她這輩子吃喝不盡了。

  “大姐,那姬人說得真好,以後讓她天天陪我們說話,好不好?”六姑娘對著大姑娘撒嬌。

  “六妹,笑話天天就不好玩了。”大姑娘一笑,“以後我們每個月喊她過來一次好不好?”

  “好!”六姑娘也知道因是過年,家裡才會對她們這麼放鬆。

  蕭源正在喝梨湯,聽下人說,大哥來過了,還讓她去自己院子,忙換了衣服就出去。祝氏怕她凍了,早備好了軟轎,讓她過去。

  剛走到外院,蕭源恍惚迎面走來一人,她定神一看,“梁郎君?”

  梁肅帶著幾名親兵正在給蕭家送年禮,聽到蕭源的呼喚,揮手示意親兵迴避,僮兒連忙把軟轎停在涼亭處。蕭源等下人全迴避後,才從軟轎里出來,“多謝梁郎君前日出手相助。”

  梁肅微微側身,“蕭姑娘多禮了,蕭姑娘去大郎君哪裡?”

  “是。”蕭源一笑,“郎君是來找哥哥嗎?”

  “我過來送點年禮。”梁肅朝她拱手道,“多謝蕭姑娘的牛皮手套。”那副手套fèng了兩層厚厚的牛皮,非常結實,顯然是蕭源特地讓人做的。

  蕭源眨了眨眼睛,“撲哧”一笑,“梁郎君今天準備和我一直謝來謝去嗎?”

  梁肅聞言微微一笑,“是我失禮了。”

  蕭源披上厚厚斗篷,“我帶郎君去大哥的院子吧,正好我也要去。”

  “我跟著蕭姑娘的轎子就好了。”梁肅說,外頭這麼冷,他還真怕把蕭源凍病了。蕭家的幾位郎君,除了蕭沂外,蕭澤、蕭源的身體都不是太好,尤其是蕭源,從小几乎是藥餵大的。梁肅微微偏頭,見蕭源的臉,不過才出來一會會就有點凍紅了,不由微微皺眉。

  “不用,我——”蕭源剛想婉拒,祝氏悄聲在她身後說,“姑娘,你忘了梁郎君是來送年禮的。”

  蕭源恍然,她要是一直在外面,那些官兵只能迴避,她歉然一笑,“那我還是回轎子吧。”

  梁肅微微頷首,等蕭源的軟轎起轎後,才慢慢的跟在她轎子後面。

  “大哥,你找我?”蕭源到蕭澤院子的時候,院子靜悄悄的,和過年的氣氛嚴重不符合,嚇得她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事。”蕭澤先讓丫鬟安排妹妹進內房,“你去裡面玩一會。”

  “好。”

  “梁兄,你這是?”蕭澤有點疑惑,霍家的年禮早送來的。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梁肅說,“承蒙蕭大人不棄我這塊頑石,還指點我軍法,不敢妄稱是蕭大人的弟子,但我心裡還是把蕭大人當先生敬重的。”

  蕭澤笑:“梁兄你太客氣了,父親常說你心性堅忍,比起你來,我們才是頑石。父親出門訪友了,你裡面坐一會吧。”

  “不了,還是等改日過來拜訪吧。”梁肅說著又從親兵手上取過一個錦盒,“這個是集石齋送來的”。

  “集石齋?”蕭澤心裡疑惑,但也沒多說什麼,直接收下了,“也好,等改日我們一起喝酒。”

  “好。”梁肅送完東西後,就先離開了。

  蕭澤等梁肅走後,掀開錦盒,裡面是一把團扇,“這——”他若有所思的進內房,蕭源正在和盈息玩花牌,盈息起身,“郎君。”

  “大哥,咦?大哥,這把扇子你從哪裡來的?”蕭源疑惑的問。

  “梁肅送來的。”蕭澤賞玩著手中的團扇,扇上畫了一支斜橫的竹葉,葉上輕點了一隻振翅欲飛的蜻蜓。墨線輕細,似無痕跡,賦色也以淡墨輕色,層層敷染,精細工致,就似活的一般,“這是你畫的?”

  “是。”蕭源把那天的事簡單的解釋了一遍,反正這種事大哥一查就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蕭澤看著手中的團扇,難怪梁肅說的語焉不詳的,原來是元兒丫鬟闖得禍,見元兒怯生生的瞅著自己,蕭澤啞然夸道,“難怪外公對你的書畫讚不絕口。果然逼肖如生。”

  蕭澤不是沒見過妹妹的畫作,但蕭源給她看的畫作,大部分是線稿,成品極少,他只覺妹妹線稿畫的極為精細,功底紮實,不愧是外祖親手教出來的,卻不知道她畫技如此高超,

  蕭源聽到蕭澤的話,不由癟了癟嘴,“大哥,你也覺得我的畫芬—馥—可—玩?”她一字一頓的問。

  蕭澤愣了愣,見小妹滿臉抑鬱,親昵的揉揉她腦袋,“傻丫頭。”到底還是孩子,能得外公這個評價已經很不錯了,那天妹妹要是真成了大家,他才要心疼呢!大家——豈是那麼好當的!

  蕭源啟蒙於外祖父顧雍,後又有蕭珣親自批註、指點,年紀雖小,可一手書畫已經頗具風韻,曾被顧雍點評為“富貴閒雅、芬馥可玩”。吳郡顧氏、蘭陵蕭氏皆為大秦著名的書香豪門,歷代文人才子輩出,顧雍和蕭珣是本朝公認的書法大家。尤其是顧雍,一向有“雙惜”之稱——“惜墨如金、惜字如金”,不肯輕易留下筆墨,亦不肯輕易點評字畫。

  蕭源能得顧雍讚譽,一來是顧雍素來疼愛這唯一的外孫女,蕭源年紀小,偏又畫的比顧家幾個年長的姑娘都好,有三分好,都被顧雍誇成了十分;二來也是蕭源的書畫的確有不凡之處,尤其是蕭源的工筆花鳥,勾勒精細,設色清麗,不露墨痕,被顧雍贊了贊,稱其“妙在賦色”。

  蕭源能外祖的評價,心裡高興之餘,難免有些遺憾,“富貴閒雅”也就算了,畢竟自己生於豪門富貴,前世又一向喜歡臨摹黃荃之畫、趙孟頫之字,書畫之中帶了幾分富貴之氣是難免的,但“芬馥可玩”就明顯說自己的字畫只能當成閨閣遊戲之作,稱不上作品。但她也明白,自己算上前世、今生,都沒受過什麼苦,歷來能稱之為大家的,無一不是歷經滄桑之人,她差的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秘密投的霸王票 ^_^

  jj太坑人了,今天我登陸了十二次,才登陸上作者後台,好多讀者說,看不到,希望放作者有話說里,大家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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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筆架 …

  “元兒,以後你想做裱畫、做團扇,不要讓你丫鬟去外頭做了,送到我這裡來就是了。”蕭澤正色說,“下回可沒那麼好運了。”幸好梁肅不是輕薄之人,親自將團扇送來,也代表他已經把所有的事都處理好了,不會留什麼後患。蕭澤可不願妹妹平白得一個什麼才女的名聲,自古留名的才女,下場好的沒幾個。

  事實上顧雍對外孫女的書畫點評後,也下了封口令,絕不許家人對外傳播。顧雍絕非迂腐之人,亦無後世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想法。他會下令這麼做的緣故,是明白自古稱得上一個“才”字的,無論是男人還是女子,肯定都是歷經坎坷。如庾信、謝道韞,兩人皆是年少即有才名,可所謂的才名,也不過只是閨閣遊戲之作而已。當他們真正稱得上大家的時候,都是在身逢家國劇變,受盡滄桑之後。顧雍素來疼這個外孫女,哪裡捨得她受苦,故對外孫女的教養一向比較放縱,只求她一生平安快樂即可。

  顧紋是樂平郡主和顧雍年近四旬方得的幼女,兩人捧在手心呵護的掌珠,而她的芳年早逝是顧氏夫妻兩人心頭最大的疼,顧紋去世之時,蕭源年僅四歲,懵懂尚不知人事,只知跪在亡母靈前連聲喚母,雛鶯悲啼,聞者落淚、見者傷心,也讓悲痛欲絕的顧氏夫妻將滿腔的愛女之心都傾注到了病弱的外孫女身上。

  俗話說隔代親,顧雍和樂平郡主再疼幼女顧紋,對女兒該管教起來,還是絕不手軟的,可輪到外孫女身上的,兩人看外孫女哪兒,都覺得她哪兒好。顧雍連自己的兒子、孫子都沒有親自教養過,可蕭源自拿筆起,所寫的第一張描紅,就是顧雍親筆手書的,之後的一筆一划都是顧雍手把手教的。顧雍貴為三朝帝師,十年內史令,在朝堂上叱吒風雲幾十年,可在面對外孫女的時候,也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而已。

  “我知道。”蕭源點點頭,她從來不是天才,也不是什麼才女,能畫的這麼好,完全是因為幾十年厚積薄發的積累而已,從她前世五歲握筆開始,她對基本功的練習就再也沒有停過,要是再畫不好,那就是笑話了!

  “元兒想回江南嗎?”蕭澤問,等劉氏生產做完月子後,也差不過該是他回江南成親的時候了,元兒肯定也會跟著一起回去,蕭珣就想把女兒也留在江南,畢竟冀州太清苦了。

  “大哥你要送我走嗎?”蕭源仰頭問。

  “不是,但冀州到底不比江南,沒什麼好玩的地方,做了新衣服也沒地方穿。”蕭澤捨不得讓妹妹一直待在江南,畢竟她也十歲了,能留在家裡的時間也不多了,但他也捨不得元兒一直留在冀州這麼清苦的地方。

  “但是這裡有爹和哥哥啊!冀州也不苦。”蕭源是很想曾奶奶、外婆和外公,但她更想和爹、哥哥待在一起,他們才是家人,不是嗎?以他們家的條件,在哪兒會讓她受苦?“大哥,我不回去,我要跟你們在一起,我不要穿新衣服。”蕭源悶悶的說。

  蕭澤見妹妹拉著他的衣袖依戀的模樣,想起母親去世後,才到他膝蓋的妹妹拉著他和父親衣擺放聲大哭,不讓他們離開的情形,心裡一疼,伸手將她摟在懷裡,安撫的輕拍她的背,“好,我們不回去。”反正父親是要留元兒到十七歲才出嫁的,就讓她在他們身邊多待幾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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