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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長門吩咐了一個小丫鬟去傳話,不消片刻,小丫鬟領著四個僮兒過來了。饒梁肅已經喜怒不形於色,見到那四個僮兒的時候,臉皮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那四人若非長門說是僮兒,他定以為是四名穿了男裝的絕色女子。

  “郎君?”長門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梁肅表情,讓她遺憾的是,梁肅依然是那副木訥的表情,不見厭惡,也看不到驚艷。奇怪,他不是和霍家五郎君很好嗎?兩人還時常同榻而眠,照理這四人他也應該喜歡啊!

  “你們都下去吧,我今天喝了點酒,有點累了。”梁肅淡淡的吩咐道。

  “是。”長門領著眾人退下。

  躺在溫暖馨香的錦褥上,梁肅從懷裡掏出一物,天水碧色的小荷包在梁肅滿是厚繭的掌心中,顯得格外的嬌小秀氣,荷包面上繡了精緻的蘭糙圖案,花葉隨著晃動的燭光隨轉光閃,還帶著幽幽蘭香,像是活了一般。這麼貴重的荷包,肯定不會是蕭府丫鬟的。梁肅看似笨拙的手指靈巧解開荷包上的結扣,荷包里掉出了一對精緻小巧的金薔薇花耳鐺、一隻蠟封的小瓷盒和一張摺疊整齊的花箋。

  梁肅打開花箋,裡面疊了五張花箋,全畫了一副極為精巧細緻的子母貓筆格圖,每張花箋上畫的圖,看上去的角度都不同,最後一張圖下面寫了一行秀麗的小楷,“子母貓筆格圖,可取整玉為母,子者用玉玷、純色玳瑁代替;次之可選取壽山、青田雕琢,亦或以青瓷燒制。”

  梁肅嘴角泛起笑意,也就那小丫頭才會連做個筆格,都這麼講究,還畫了那麼多幅畫。大手捏開小瓷盒上的蠟封,一股撲鼻的玫瑰甜香迎面撲來,裡面是幾片用蜂糖醃製的各色花瓣,是她的小零嘴吧?梁肅沉吟了下,將瓷盒再次蠟封,把東西全部塞回荷包,明天找個機會還給她吧,這筆格圖顯然花了她不少心思。

  “嘭!”蕭家外書房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守在門後的下人嚇得脖子一縮,不動聲色的悄悄的後退了幾步。

  “廢物!”蕭珣掃完了書案上所有的東西後,余怒未消的恨恨的切齒道,“此等蠢婦,娶來何用!”以蕭珣的教養,這番怒罵已是他極怒的表現了。

  蕭澤、蕭沂垂目低頭站在蕭珣面前,蕭源躲在兩個哥哥後面,蕭澤等父親神情略略恢復平靜後,才小心翼翼的奉上一疊紙,“父親,這是昨天徹查的流民清單,有身份可查的只有……”隨著蕭澤的說話聲,蕭珣不怒反笑,“來人,傳我的話,把夫人送到別院——”

  “爹,不要!”蕭源第一次見父親這麼生氣,原本躲在哥哥們後面不敢出來,聽到父親這麼說,忙出來阻止。

  “元兒?”蕭珣見了愛女,火氣頓時消散了不少,“你昨天受驚了。”看著愛女越發酷似表妹的相貌,蕭珣忍不住暗想,若是阿介還在,何須他來操心內院之事呢?顧紋小字阿介。

  “才沒有受驚呢,要是遇到這點小事我都會害怕,還怎麼做爹爹的女兒呢?”蕭源笑嘻嘻的走到蕭珣後面,惦著腳尖給父親揉肩膀。

  蕭珣大笑著小嬌女摟在懷裡,輕點她的小鼻子,“元兒真是爹的寧馨兒,昨天你做的不錯,告訴爹,想要什麼獎勵?”

  “元兒只要爹爹不生氣。”蕭源仰著頭認真的說,“生氣傷身。”

  蕭珣聽著女兒軟糯糯的聲音,心都化成水了,他輕拍女兒的小臉,“好,爹爹不生氣。”

  蕭源“咯咯”一笑,摟著蕭珣的脖子,“爹,你別生太太的氣,姑姑跟我說過,女人總會偏心娘家的,就像元兒心裡最喜歡的就是爹爹和哥哥了。”

  聽了大哥的調查,蕭源忍不住懷疑,父親是不是得罪過劉家,所以他們才把劉氏嫁過來。身為蕭氏主母,她想要掌握蕭家的內院,想借管家的機會存私房,根本沒人會說什麼,別說她現在還有了身孕!何必做如此落人把柄、危及蕭家安危的事呢?更讓蕭家父子膽戰心驚的是,這伙流民中果然混入了盜賊的同夥!要不是元兒發現的早,當機立斷,會有什麼後果,誰都不敢想!

  蕭珣聽著女兒不倫不類的話,哭笑不得,他捏捏她鼻子,“胡說八道。”聽到愛女說,心裡最重要的是自己,蕭珣不禁大為受用。

  “是姑姑跟我說的,才不是胡說八道呢!”蕭源理直氣壯的說,蕭源嘴裡的姑姑,就是昭穆皇后蕭徽。這句話最早是娘和自己說的,之後才是姑姑,可現在這個場合很明顯不適合提起娘。

  蕭珣無奈的搖頭,蕭源見蕭珣的火氣消得差不多了,繼續勸道:“爹爹,你消消氣,太太好歹還有身孕呢?”她知道剛剛只是父親一時怒極才會說要把劉氏關起來的。劉氏是父親的妻子,蕭氏的主母。她要是真送到了別院去,蕭家的面子往哪裡放?哪有把當家太太關到別院的醜事?蕭源可以不喜歡劉氏,也可以不承認劉氏是自己的母親,但她必須維護父親的面子、蕭家的面子。

  蕭澤和蕭沂見妹妹把父親安撫下來了,不由鬆了一口氣,這也是他們讓元兒留在這裡的緣故,家裡這麼多孩子,也就元兒敢同父親撒嬌。“再說父親,三天後盧郎君一家要來我們家做客呢!”蕭澤提醒蕭珣道。

  盧家這次正式登門拜訪,其實就是給大姑娘和盧郎君一次見面的機會,這次之後盧家就會正式上門提親,缺了女主人,盧家怎麼上門提親?劉氏不重要,大不了以後不讓她管家就是,重要的是蕭家的顏面!就像她再怎麼不願意,她在人前,總是喊劉氏“太太”。

  蕭珣嘆了一口氣,“算了,不提這些煩心事了,你上次不是說要弄個筆格嗎?還說畫了圖,畫好了嗎?”他不願在女兒面前提這種亂七八糟的事。

  蕭源一聽,小臉就垮了下來,“我昨天明明把圖紙塞在了荷包里,可今天早上起來就發現荷包不見了。”

  “是不是掉在花園裡了?”蕭珣問,“讓人去找找。”

  “等中午的時候吧,現在天太冷了。”蕭源說,“反正我那邊還有糙稿,掉了就再描幾張好了。”至於什麼荷包掉了,落在外人手上,會損失自己名聲之類的事,蕭源從來沒想過。如果撿到一個荷包就能破壞一個貴女的名聲的話,那麼這世上八成貴女的名聲早毀了!

  “要是找不到就把糙稿給我好了,我讓僮兒給你描好。”蕭珣可捨不得女兒多費心思。

  “好。”蕭源見時辰差不多了,“父親,我先去給太太請安了。”

  “去吧。”蕭珣微微點頭,對女兒吩咐道,“太太身體不好,家裡的事,你多幫著點,等太太生完孩子就好。”

  “是。”蕭源點頭應了,知道父親是想等劉氏生完孩子,把她送回江南祖宅了。祖宅上有曾奶奶和奶奶,明年大哥又該成親了,嫂嫂是吳郡陸氏的嫡長女,怎麼都輪不到劉氏來管家,她想蹦躂也蹦躂不起來了。奶奶讓劉氏跟著父親過來,就是想讓她能生個嫡子。劉氏身為長媳,又有了孩子,回祖宅伺候長輩是天經地義的事。

  “姑娘!”蕭源剛出門,就見墜露樂顛顛的朝自己走來,“你的荷包我找到了!落在花園裡!”

  “你出去找了!”蕭源見墜露凍得嘴唇都紫了,又感動又生氣,“你這傻丫頭,不過一個荷包,丟了就丟了,這麼冷的天,你也不怕病了!”

  “嘿嘿。”墜露憨憨的傻笑。

  “快回去洗個澡,喝碗薑茶,好好睡一覺,今天就別來輪值了。”蕭源說,夕餐一個人病了她就夠操心了,可別再來一個生病的。

  “是。”墜露開心的應了。

  蕭源讓人把圖紙給父親送去,心裡想著三天後就能見到聞名已久的未來大姐夫了。

  “父親,要不要我把內院整頓一下。”蕭澤等蕭源出去後問,劉氏的無能讓內院混了不少亂七八糟的人進去。蕭澤以前也知道些劉氏姐弟的小動作,但那些人基本只能在大門打轉,內院都進不了,他礙著父親壓著,他硬忍下了,這次能讓他們跑到元兒院子裡偷東西,蕭澤忍不住舊事重提,元兒的安全才是最主要的。

  “這件事讓你妹妹來。”蕭珣擺手,見蕭澤皺眉,他淡聲道:“元兒大了,有些事她必須要面對,你不能總護著她,我們護不了她一輩子,反正也沒什麼大事。”劉氏姐弟的事,蕭珣很早就知道了,他一直在忍,一方面他是給劉氏一個機會,就當是讓她單獨拜堂的補償,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女兒會有什麼舉動,現在至少女兒很讓他滿意。

  “那霍家的人要不要——”蕭澤最擔心的是霍家的人,其他人都是小嘍囉而已,但霍家能打那麼多勝仗,手下的探子功不可沒,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這可超出了元兒的能力範圍。

  “霍家的人暫時先別動。”蕭珣淡淡一笑,“霍昞、霍行允沒那麼蠢,他們不會觸及底線的。”現在正是蕭家和霍家相互試探期,有些小動作蕭珣可以容忍,就如霍家對蕭家的舉動睜隻眼閉隻眼一樣,等時間到了,聰明的人自然會收手。

  “是。”

  “還有,我再也不想看到那姓劉的廢物,能弄的有多遠就給我弄多遠。”提起劉氏的弟弟,蕭珣眼底儘是寒意,“我會給陸大人寫信,跟他商量下,早點讓你們成親,你祖母年紀大了,家裡沒個女主人也不像樣子,以後阿盛、元兒都要成親呢。”

  “好。”蕭澤也覺得自己年紀不小了,他不少同齡朋友,連嫡子都有了,他的確該成親了。

  ☆、29、守禮 …

  日光透過梅枝的fèng隙細細地傾瀉到窗欞下,映的窗前綠萼上的露珠晶瑩欲滴。蕭源羊毫筆蘸了清水細細的做著最後的暈染工作,團扇扇面大小的絹上,畫了幾支橫斜的竹枝,一隻蜻蜓斜飛在半空。

  “姑娘,你畫了一上午了,要不要歇息一會,一會鄭娘子和盧娘子都該來了。”玉珥端了一盞清茶進來,朝飲和夕餐不在,書房裡就有她和靈偃暫時服侍。

  墜露端來水洗,給姑娘淨手,蕭源淨了手,捻起了靈偃端著的素絹拭手,才接過玉珥遞來的茶水,“玉珥,等畫干後就送入集石齋,給他們給我做把團扇。”這種蟲糙圖她從今天夏天開始畫,一共畫了六幅,就準備明年夏天時候用。

  “是。”玉珥小心的將素絹移到陰處晾乾。

  祝氏同幾個小丫鬟捧著蕭源的見客的衣物進來,“姑娘,該換衣服了,總不能讓客人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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