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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貴妃渾身一僵,隨即倏地坐了起來,外衣也不批就下了床往外走。

  門口的婷妍等著她的回覆,豈料眼前的門忽地開了,沐貴妃只穿著件薄薄的裡衣,神情焦灼地看著她,“生了?是男是女?”

  “是……是個小皇子。”婷妍的聲音弱了下去。

  竟然是個皇子!

  沐貴妃的眼神倏地暗下來,表情也變得凝重不已。

  那個女人已經把皇上所有的寵愛都霸占了,眼下又生了個兒子,看樣子是打算把整個後宮都玩弄於鼓掌之上了。

  以皇上如今對她的寵愛程度,她的兒子以後還愁登不上儲君之位麼?

  沐貴妃的眼神寂靜無光,像是寒冬里結冰的河流,沒了一絲情緒波動。

  那沐家呢?沐家該如何是好?

  她從小就被父親往一個名門淑女的方向教育著,她容貌傾城,氣度雍容,也並非那種沒有思想的木頭女人,當看透了京城顯貴家的那些個風流貴公子後,她終於把目光放在了皇宮裡那個至高無上的皇帝身上。

  只有那個疏離清冷卻又心懷天下的男子才能讓她心甘情願與之匹配,而這無論對沐青卓的官途、沐家的將來,還是對她自己而言,都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如今,她徹底失寵,傅容真卻恩寵在身、誕下皇子,後宮的未來已然清清楚楚展現在她眼前。

  她黯然不語,一心思量著沐家將來的地位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失寵而受到影響,可是夜風吹在面上有些料峭寒意,也在這個時候帶起了她心頭的一陣冰涼無力。

  事實上,她不僅擔心,不僅失望,還有那麼點心痛。

  婷妍看著主子驀地白了臉,忙進屋去拿了件外衫出來披在她身上,“主子,是不是受了涼?”

  沐貴妃閉了閉眼,一邊把那外衫扯下來,輕飄飄的扔在地上,一邊轉身回屋。

  今時今日她才深刻地認識到,原來她一直避免不去想的那個問題終究還是真相大白:她動了心,如今自食苦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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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尚宮,皇后下午的時候已經得知容真要生產了,當即派了人去惜華宮問候,只可惜皇帝當時心情焦躁,看到有人來請安,眉頭一皺,只冷冷地說了聲,“朕沒空跟你廢話,滾!”

  那奴才灰溜溜地回來了。

  皇后也不惱,只是覺得好笑,沒想到那個遇到任何事情都有氣度隱忍不發的人竟然會因為緊張而變得這麼蠻不講理。

  她低著頭繼續刺繡,模樣安靜。

  “娘娘,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若芳猶豫著,卻又覺得這件事不吐不快。

  皇后脾氣素來好,也聽得進去底下人的話,當下笑了笑,一邊繡著花,一邊說,“有話就說,沒什麼當講不當講的。”

  若芳應了一聲,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娘娘,不是奴婢要挑撥離間,實在是容充媛眼下風頭太盛,完完全全把皇上給一個人獨霸了去。您說說,這幾個月以來皇上有沒有去過別的妃嬪那兒?莫說妃嬪了,就連咱們這景尚宮,他也只來了幾次,掰著指頭都能數的出來,還總是匆匆忙忙地吃頓飯就走了,也不留下來陪陪您。自然了,皇上畢竟是皇上,他心儀誰,想要寵誰,這些都不是奴婢能嚼舌根的,可是您畢竟是他的結髮妻子,若是風頭全被人搶了去,與失寵有何兩樣呢?到時候萬一皇上有心要把容充媛給提上來,您可如何是好?”

  最後一句話說得十分委婉,意思卻再明顯不過——既然皇上如此偏袒容真,萬一哪天一時興起,想要給她至高無上的尊榮,那皇后的位子可就岌岌可危了。

  皇后手一頓,那針竟一時之間穿錯了地方,明明是紅色的線卻扎進了綠色的葉子裡。

  她嘆口氣,把手上的東西放回籃子裡,這才站起身來看著若芳。

  “我還以為,跟了我這麼多年,我的心事你早該看明白了。”

  若芳小聲道,“奴婢知道您不愛爭,可是有的東西若是不爭,被人覬覦又該如何是好?”

  皇后道,“不是我不愛爭,是這些對我而言壓根不重要,再說了,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爭也爭不來。”

  她頓了頓——譬如,帝王的愛。

  “皇上的心不在我這裡,我也就只是安分守己地想做個好皇后,在其位謀其職罷了,哪裡還想著要爭個什麼呢?”皇后笑了笑,握住若芳的手,“至於容充媛,她是個懂事的人,受寵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若是真有心要與我爭個什麼,又怎麼會到了今時今日都還沒有半點行動呢?再說了,皇上如今把她放在心尖上疼著,若是她真看上了我這個位子,我爭與不爭又有什麼分別?說不定與她斗上一陣,皇上反而看著我更心煩。”

  若芳急了,“那您就眼睜睜看著皇上獨寵一人,這後宮所有人都成了她的陪襯?”

  皇后這才皺了皺眉,有些責怪地說,“你素來是個謹慎穩妥的人,今兒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了?皇上做事本來就輪不到我們插嘴,再說了,皇上一直盡心盡力治理國事,如今好不容易身邊有個說得上話的知心人了,我們也該替他高興才是,犯不著擔心人家會欺到自己頭上來。”

  雖說她與顧淵無緣做對契合的神仙眷侶,可是多年深交有如知己,她自然知道以顧淵的性格,絕無可能因為愛上誰就不分青紅皂白把自己趕下皇后之位。

  若芳也無話可說,只得陪著她繼續看她拆了先前繡錯的線,重新繡起那朵牡丹來。

  晚些時候,天黑了,若芳就催促著她快些就寢,忙了一下午,眼睛該受不了了。

  誰知皇后搖了搖頭,“容充媛到現在都還沒把孩子生下來,我哪裡睡得著?怎麼著也得等她生產完了,我才能去睡。”

  時間就這麼一點點地流逝著,就在若芳都忍不住打了好幾次哈欠後,才終於聽見外面的太監來報,說是容充媛已誕下皇子,現如今惜華宮一片歡騰,皇上也在那裡陪著她。

  皇后頓時喜上眉梢,“是個皇子?”

  她急忙放下手裡的針線,笑吟吟地說,“擺駕惜華宮,本宮也得親自去看看二皇子的風采。”

  若芳無可奈何地看著皇后,心頭一片柔軟。

  她的主子簡直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優雅大方,心地善良,一絲一毫的妒忌都沒有,實在是太難能可貴。

  但願容充媛真的如主子說的那樣,否則她也會覺得老天沒眼的。

  “娘娘,現在都是深夜了,您這麼晚去,說不定惜華宮的人都睡下了,不如明天早晨再去吧,您也好早些休息。”她勸著皇后。

  皇后腳步一頓,也笑自己太心急,“說的也是,耗了這麼久,皇上和容充媛大概都累了,我是該睡下了,明日一早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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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華宮。

  顧淵抱著兒子大步踏進屋內,看著床上大汗淋漓的人被閒雲伺候著換了身乾淨的衣裳,神情疲倦地入睡了,心頭感慨萬千。

  他一步一步走到床邊,把兒子放在她身側,看看大的,又看看小的,唇角噙著一抹笑意,問身邊的閒雲,“你說說,小皇子是不是長得和她一模一樣?”

  閒雲也笑了,看看小皇子可愛的臉,“皇上,依奴婢看來,小皇子長得像您多一些。”

  “是麼?”顧淵笑意愈濃,最終坐在床邊,執起容真的手,放在唇邊親吻一瞬,輕輕地說了句,“辛苦你了。”

  他的小姑娘筋疲力盡地陷入香甜的夢裡,而在她身側,他們的兒子小手小腳都在空中亂舞著,精力充沛得像頭好動的小獅子。

  那雙眼睛還沒睜開,粉嘟嘟的小嘴唇里卻不時開開合合,哇哇地叫著什麼,肉乎乎的小臉活像個小包子,皮膚也好得驚人。

  顧淵只覺得人生最大的喜悅莫過於此,自己最心愛的女子為自己誕下了兒子,這是趙容華昔日生下顧祁時,他完全沒有過的強烈感受。

  原來與你愛的人一起擁有愛情結晶是如此震撼的一件事,好似生命都變得更加完滿。

  他開始坐在那裡沉思,該給孩子起什麼名兒比較好呢,要特別,要有寓意,卻不能落於俗套——因為他的容真是這樣清麗脫俗的小姑娘,他們的兒子自然也得非同一般。

  因為過度喜悅,顧淵完全忽略了這已是深更半夜,直到終於感覺到睏倦,忍不住趴在她身側睡了過去。

  一家三口都安靜地陷入美夢之中,閒雲在一旁看著,只覺得這一幕真的令人不忍心上前破壞一絲半毫。

  她嘆口氣,摸了摸有些濕潤的眼睛,一邊笑自己太容易感動,一邊上前去給皇帝搭上薄薄的毯子,最後才抱起內側的小皇子,準備走出去交給醫女照顧。

  今夜太晚了,皇上還沒有指派奶娘來,只得先交給醫女好生照顧著,明日再談奶娘的事。

  ☆、第132章。結局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宣朝十五年,這是史書上意義非凡的一年。

  這一年裡,淮相王先是謀反,接著病故,皇帝痛失手足,皇宮上下一片悲戚、

  可是同年,容充媛也為皇帝誕下了他的第二個皇子,也為宣朝帶來了最盛大的喜悅。

  顧淵坐在窗前的書桌後,提筆不動,眉心微蹙,顯是在費神的思考著什麼。而踏上躺著個人,唇角含笑,哪怕正在坐月子,渾身都酸痛不已,心情也是十分愉悅的。

  當然,容真最大的愉悅來自於對皇帝絞盡腦汁想出的名字給予致命一擊。

  眼看著皇帝想出個好名字,抬頭興致勃勃地問她。

  “叫顧惜如何?惜者,憐之愛之也。”

  “……似乎有些女里女氣的,不夠大氣。”

  又是一陣埋頭苦想。

  “那,顧盛呢?盛者,繁榮興旺也。”

  “繁榮興旺?那也太俗了。”

  皇帝的臉色黑了下來,聲音也變得有些勉強。

  “顧晨,早晨的朝陽,這個又如何?”

  “臣妾相信光是京城也一定有百來個叫晨這名字的。”

  挑三揀四的人坐著說話不腰疼,面上帶著愉悅的神采,顯然很開心看到皇帝吃癟。

  顧淵扶額,太陽穴突突的跳,“那你說說該叫什麼名字?”

  他還是第一次碰上這麼挑剔的人,從前給顧祁取名字時,他不過是略一思考,就用了祁字,寓意盛大而舒緩,象徵著顧祁的未來也是一樣平和繁盛,而那個時候周遭的人自然是連連稱好,沒有一個像容真這樣難以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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