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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是一個普通的丈夫在對妻子說話。

  容真顯然也意識到了這種奇特的感覺,抬頭笑盈盈地望著他,不說話,只是笑。

  一旁有小販在吆喝,“梅花糕咯,新鮮出爐的梅花糕,又香又糯,花香四溢!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瞧一瞧看一看啦!”

  她忽地繞過他朝那小販看去,那籠梅花糕果真熱氣騰騰的冒著白氣,清香四溢。

  “怎麼,想吃?”顧淵朝鄭安伸手,鄭安會意,立馬把錢袋掏出來放在他手裡。

  這是顧淵頭一次像個普通百姓一樣,問價,掏錢,捧著熱乎乎的油紙包遞給容真。

  她笑靨如花,她喜上眉梢,他也忍不住笑開了,哪怕他接下來的一路上都在幫她買這樣買那樣,不像帝王,反而像她的老媽子。

  可是心裡有個聲音在對他說,做久了皇帝,做個平凡百姓竟然也令人身心舒暢,又或許,他只願意在她的面前做個平凡百姓。

  容真漸漸的大膽起來,先是放開了他的手,跑到花燈前一盞一盞地細瞧;後是一邊吃著梅花糕,一邊跑到吹糖人的攤子前,笑眯眯地指著顧淵,“能幫我照著他的樣子吹個糖人麼?”

  白鬍子花花的老先生眯著眼睛打量顧淵,微微一笑,“公子相貌堂堂,氣度不凡,哪裡能吹成糖人呢?”

  顧淵唇角輕揚,“先生真有眼光。”

  “你以為他真的在誇你麼?”容真無奈地在被拍到馬屁的人耳邊輕道,“看我的。”

  她輕咳兩聲,大手大腳地從錢袋裡掏出一錠銀子擺在那白鬍子老頭面前,“喏,五兩銀子吹個糖人,吹得出來麼?”

  嗖的一下,那老頭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一邊飛快地接過銀子,一邊笑得皺紋滿臉,“吹得出,當然吹得出!這位公子雖說器宇不凡,難以吹出各種神韻,但老夫是誰?京城第一糖人李,既然姑娘慷慨至此,老夫自然也會竭盡全力。”

  敢情先前的讚譽只不過是抬高價格的手段,這下子大家都了悟了。

  吹糖人是民間藝術,顧淵不曾見過,當下看得十分趣致。

  只見那老頭在火上把糖塊煨熱了,然後迅速把一根管子□軟軟的糖里,一面飛快地吹著,一面靈巧地手指翻飛,捏出各種精細的變化。

  整個過程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那老頭笑眯眯地把管子抽了出來,用一根細木條將糖人串起來,遞給了容真,“喏,姑娘看看可還像?”

  容真接了過來,看得眉開眼笑的,又把糖人湊到顧淵面前,“你看看怎麼樣?”

  那糖人雙手負在背後,神情溫柔,唇角含笑,雖說五官看不出是顧淵,但這神情動作卻與此刻的他如出一轍。

  他一邊搖頭一邊笑道,“民間果然出高手,行行皆狀元。”

  沿著街道繼續往下走,人cháo一點一點地少了,而容真拿著那隻糖人把玩著,忽地側頭問他,“你說,我會不會是這世上唯一一個敢欺負你的人?”

  顧淵眉頭一挑,“怎麼個欺負法?”

  “像這樣——”她把嘴張得大大的,然後倏地咬下糖人的頭,甜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開來,她笑得狡黠又得意,“我吃掉了你的頭!”

  顧淵用餘光瞟到了她身後的小巷,忽地拉住她的手往裡走,直到走了一截,脫離了人群以後,才止住步伐,一低頭便吻住了她尚且含著糖塊的唇。

  “好歹是朕的頭,也叫朕嘗嘗是個什麼味道。”

  溫熱的氣息在兩人口中蔓延著,糖塊的甜味也從她的舌尖跳躍到了顧淵的口中,唇齒相依的滋味不知何時起變得這樣纏綿悱惻,驚心動魄,就好像他每一個入侵都直接而徹底地抵達她的心口,傳來暖意一片。

  她告訴自己,可以依靠,不可依賴。

  可是誰又知道人的內心是否能隨著個人意願而輕易聽從指揮呢?

  她無暇思考。

  鄭安原本欲帶著侍衛跟進小巷,但是一眼看見皇上埋頭貼近容充媛,就立馬會意,忙低低地喝住正往裡去的侍衛,神情尷尬地說,“就在外面等著。”

  侍衛們不明就裡,也跟著朝里一看——暗淡的巷子裡,兩個人緊緊相依——呵,皇上真是好情趣!真會挑地方!

  時間無限綿延,終於在容真氣喘吁吁時,顧淵鬆開了緊緊攬住她的手臂,而容真面頰嫣紅地看了眼背對巷口守在外面的五個人,窘迫到極點,“你,你真是……”

  “真是怎麼?”他笑得好整以暇。

  “真是如狼似虎。”她咬牙切齒,瞪他一眼。

  “如狼似虎?”他唇角輕揚,“我倒覺得是飢不擇食。”

  “……”

  容真不理他,欲往巷外走,豈料手腕忽地被他握住,“往哪兒走?”

  她一頭霧水地回頭看他,“出去啊。”

  “走錯方向了。”顧淵含笑拉住她的手,對著巷口守著的人吩咐了句,“可以走了。”

  說罷,他拉著她,調轉方向,在另外五個人的跟隨下穿過曲曲折折的小巷,走向未知的地方。

  “我們要去哪裡?”容真茫然。

  “到了你就知道了。”顧淵保密。

  “這是在賣關子?”她挑眉。

  “不。”他語氣輕快地睨她一眼,“這是在戲弄你。”

  容真哭笑不得,這個人究竟多大了?怎的一出宮就脫離了那個嚴肅高冷的皇帝模樣,轉而成了個長不大的孩子?

  和她鬥嘴,和她旁若無人地作出親密舉動,這樣的他反而不像他了,卻無端給她一種距離拉近的錯覺。

  容真於是不說話了,安安靜靜地任由他牽著手往前走,穿過無數未知的轉角,走向困惑卻堅定的前方。

  終於看見前方的巷口時,顧淵忽地回過神來望著她,輕聲道,“把眼睛閉上。”

  容真一愣,除了賣關子以外,還要閉眼?

  他笑得那樣神秘,好似要給她多麼盛大的驚喜,她只得乖乖聽話,順從地閉上眼睛,然後在他溫柔的指引下,被他拉著一步一步走出了漫長曲折的小巷。

  一步,兩步。

  他在耳邊輕聲提示,“上階梯了,抬腿。”

  十步,二十步。

  他溫柔地說,“好了,到平地了。”

  ……

  不知走了多遠,拉著她手的人忽地停了下來,用帶著笑意的嗓音對她說,“可以睜眼了。”

  宛如神跡降臨一般,當她睜開眼時,看見了一座簡單破舊的茅屋,年久失修,破敗冷清。

  泛白的門窗,檐下的青苔,磨得光滑的門前的青石板,還有那顆又老又難看的石榴樹——那座屋子靜靜地佇立在黑夜裡,宛如時光深處模糊的影像,一點一點在她眼前清晰起來。

  可就是這樣一幕暗淡失色的畫面,卻令容真倏地僵在了原地,一剎那,淚水、喜悅、懷念、眷戀統統湧上心頭。

  她看見了什麼?

  他竟然帶她來到了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這章來晚了哈,麼麼糊塗鳥,昨晚忘了修改存稿箱的時間,剛才看見有妹紙催更才想起π_π。

  寫言情章的同時,我又開始琢磨陰謀論了,力求接下來的陰謀一個比一個精彩~

  昨晚忙著坐動車回家,所以沒來得及修改容真和太后之間的關係,最終確定為姑侄相稱,只是形式上的娘家人,太后自然是因為皇帝的要求才這麼做的,自己也沒什麼損失,畢竟容真受寵。

  前文曾經交代過,太后是朝臣世家之女,不管是她憑藉娘家而強勢,還是娘家因為她而受重用,總之因為她的身份,容真的後台是有了。

  可能設定上存在一些問題,感謝大家提出來,我會仔細琢磨,力圖修改得符合事實,不出現大BUG。

  最後,月餅節快樂,最親愛的高次姑娘們~不管是五仁火腿豆沙蛋黃,還是牛肉芋泥冰桔蓮蓉,大家都多吃一點,和家人一起過一個快樂滴團圓日吧~

  節日快樂╭(╯3╰)╮!

  ☆、第96章充媛二

  第九十六章

  七歲以前,容真還沒有被送進宮,她的童年是清貧而艱苦的,卻也充滿歡笑。

  爹娘是知足又勤勞的人,因為家中孩子太多,所以恨不能多生兩雙手,至少能讓孩子溫飽不愁,這便足夠。

  可無奈錢並不是那麼好賺的,僅僅依靠兩個人的努力,想要負擔起一大家子的生活仍舊有些困難。

  她在大熱的天裡要與弟妹們擠一張床,夜裡又不敢點燈,怕浪費燈油,只得一遍又一遍安慰愛哭的小妹。好不容易眯過去了,又要在半夜醒來,因為最小的弟弟會起夜,需要她抱著出去解決,以免磕著絆著。

  冬日裡,大家擠在一張床上,蓋著不夠大的被子,常常是這邊有人搶被子,那邊的人就會受涼。容真只得儘可能地睡在邊上,讓身旁的弟妹們都蓋好,自己就把他們的衣裳拿來堆作一團,蓋在沒有被子保暖的地方。

  爹娘白日裡要出去做工,夜裡還要趕製些手工,根本無暇給予這群孩子們多一點的照顧,於是一切照顧弟妹的重擔都落在容真一人身上,她要洗衣服,要劈柴做飯,小小的人連斧子都拿不穩,卻硬是一下一下嘗試著劈開柴火。

  可是這樣的日子雖苦,卻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因為至少那個時候,全家人都在一起,不曾分離。

  她記得過去的好多事情,包括生辰時能吃到一隻小小的壽包,包括在月末時爹娘拿了少得可憐的工錢,也會高高興興地給他們帶回一點零嘴,像是一袋花生、像是一包瓜子。

  也許正是因為日子清貧,很多東西都顯得彌足珍貴起來,而放到現在,哪怕是有人把全天下最好的糕點美食都放在她面前,也及不上曾經粗糙簡陋的食物。

  因為那一切都是她童年最珍貴的回憶,因為蘊藏其中的親情千金不換,是任何昂貴的東西也取代不了的。

  而眼下,容真淚眼朦朧地看著這間藏滿童年記憶的屋子,再也忍不住肆意流淌的淚水。

  她想到了已故的親人,想到了那些充滿溫情的清貧歲月,想到了本應白髮蒼蒼安享晚年的爹娘,心裡某個地方生生地疼,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欣慰。

  她總算做到了,只是時間太晚,來不及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來不及讓弟妹過上好日子。

  可是她終歸會踏上權勢的頂端,至少給自己的孩子一個安穩的歲月,不讓他或她走上自己曾經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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