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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貴妃娘娘關心,嬪妾是在若虛殿裡閒得發慌,所以請示了皇上,他准了嬪妾出來隨處走走。”容真溫和地笑道,“耽誤了大皇子回宮,叫娘娘擔心,是嬪妾的不是,嬪妾在這裡給您賠不是了。”

  若是換了個主,看見容真這樣不懷好意地接近顧祁,決計不會輕易饒過她。可是今天這位不是別人,而是做事沉穩的沐貴妃,自然不會輕舉妄動,自討沒趣。

  沐貴妃笑得清淺宜人,“無妨,你也是他的母妃,昔日在華嚴殿時,也與他有過數面之緣,兩個人聊得來也是自然。若是容婕妤實在喜愛祁兒,他日亦可來本宮的汀竹宮坐坐,陪陪他,也陪陪本宮。”

  她的話說得溫和得體,大方自然,可是容真卻從中聽出了警告之意。

  要見大皇子,可以,如今皇上把大皇子交給了她,那麼任何人想要接近大皇子,都需得經過她的同意。

  沐貴妃自始至終姿態雍容華貴,話語裡沒有半點責怪,可是一直到她上了步輦,又讓顧祁坐到自己身邊,從容不迫地離去之後,容真唇邊的笑意才完全消失。

  在這後宮之內,最難以對付的人也許就是這個沐貴妃了,她的威嚴不留痕跡,可是卻明明白白令人感到了威脅之意。

  容真微微一笑,看著行至不遠處的步輦上,顧祁忽地回過頭來望著她,嘴唇蠕動,無聲地說了幾個字,“謝謝你。”

  她搖搖頭,笑得很溫柔,揚起手朝他揮了揮,目光里充滿愛憐。

  顧祁回過頭去,心下一片柔軟。

  沐貴妃把顧祁的表現看在眼裡,卻什麼也沒說,只是眸子裡的情緒冷了幾分。

  姓傅的想要做什麼?和她搶人?

  約莫是看中了顧祁是皇上唯一的子嗣,有了他就等於有了擋箭牌,他日若是顧祁成了親王或者太子,恐怕誰帶著他,誰就是最大的獲益者。

  看來這個容婕妤野心不小啊。

  回若虛殿的路上,閒雲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的,容真倒是氣定神閒,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

  “主子……”閒雲欲言又止,哪怕知道容真對她好,卻也謹遵尊卑之分,身為奴婢不能妄自揣測主子的心意。

  “有話便說吧。”容真看她一眼,完全了悟她掛在面上的情緒。

  “主子這麼走一遭,平白惹來沐貴妃的猜忌,這又是何苦呢?”閒雲咬著嘴唇,“奴婢知道主子素來有主意,可是沐貴妃在宮中的地位不同於其他妃嬪,她非但地位尊貴,後台也很強勢,哪怕皇上寵著主子,也斷然不會因此就拆了她的台啊。”

  容真微微一笑,“我就是看中她強大的後台,所以才走這麼一趟的。”

  皇上已經打定主意要讓她在後宮裡立足,不受人欺負,那麼現下缺的只是一個契機,一個讓皇上為她建立起強大背景的契機。

  若是沐貴妃這樣強勢的人也對她有了不滿,皇上還會不會把這件事拖下去呢?

  答案自然是:他會速戰速決。

  而容真自問腹中的孩子絕對拖不起,所以在短時間內為自己找到後台是一件太有必要的事情,她要安安全全地養好身子,等待這個孩子平平安安來到世上。

  她自然不便對閒雲多說,怕她擔心,於是笑得很燦爛,“你放心,不會有事,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閒雲看她笑得篤定,也便踏實了——她素來就相信自己的主子有殺伐決斷的能力,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絕對不會含糊。

  過了幾日,恰逢皇上去沐貴妃那裡留宿——這是他不變的慣例,每月固定日子去汀竹宮,因此雖然念著的是若虛殿的那位,但是慣例不能改——至少就沐貴妃這裡來說,決計不能改。

  幾乎是按部就班地做完該做的事,顧淵平靜地打算熄燈睡去,可是身側的人卻破天荒地與他說起了話,“皇上,您睡了麼?”

  顧淵有些詫異,“還未睡,怎的,愛妃有事?”

  “皇上,您是不是覺得……”沐貴妃好像有些遲疑,聲音比平常要柔軟一些,“您是不是覺得臣妾在照顧祁兒方面哪個地方做得不夠好?”

  她長髮披肩,有些擔憂地抬頭望著他,眼裡是從未有過的忐忑。

  顧淵還算了解沐貴妃,她自進宮以來一直沉穩從容,不該做的事情心中有明確的界限,從不輕易觸碰,做事情也沒有出過什麼岔子,今日卻為何忽然問起這樣的問題來?

  他心中一動,轉過頭去看著她,平靜地問道,“愛妃何出此言?”

  “前幾日祁兒晚歸了,臣妾有些擔心,就親自去明揚齋走了一趟,在外面的園子裡看見容婕妤和祁兒在一起……”她頓了頓,努力讓自己看上去笑得自然溫柔,“因為前些日子容婕妤被皇上責罰,進了若虛殿,皇上還說沒有您的吩咐,她不得隨意出來走動。所以臣妾以為,一定是臣妾哪裡做得不夠好,沒有照顧好祁兒,皇上您才會讓容婕妤來……”

  話音到此為止。

  顧淵沉默不語,就這麼看著她。

  這個女人素來很聰明,點到為止,也清楚言多必失的道理。

  他自然不知道容真那日去找了顧祁,只是略一思量,心下也有了答案——她說過她沒有後台,沒有背景,擔驚受怕,恨不得去冷宮待著,只希望能安安全全把腹中的孩子生下來。

  可是他拒絕了。

  所以如今她有了新的主意,希望能把顧祁帶到自己身邊,那麼作為一個皇子的母妃,無論如何也多了幾分保障,也把眾人的目光過多地轉移到皇上給了她撫養皇子的這份恩寵上來,而非去注意她腹中是否有了孩兒。

  更為緊要的,是宮中只有三品以上的宮妃才有資格去撫養皇子,她若是討來了顧祁,必定地位也會隨之上升。

  顧淵在心裡嘆了口氣,是他固執己見不讓她按照她自己的方式去保護孩子,如今她才不得已殫精竭慮去想方設法保全自己,哪怕就算她真的得到了顧祁,其實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她的肚子遲早會一天一天大起來,轉移注意力這招用得了多久?

  再者,她此舉若是得罪了沐貴妃,以沐貴妃身後的勢力來說,隨隨便便都能把她這個毫無背景的宮妃壓得死死的,她又是何苦呢?

  “祁兒與她過去就相識,關係一直很好。”顧淵終於開口,聲音淡淡的,像是在陳述一個早就有了的想法,“朕也覺得他們頗為投緣,若是祁兒跟著她,說不定會開朗些……你也知道,他現在的性子太冷淡,孤獨過了頭,也沒有個伴。”

  沐貴妃看著他波瀾不驚的眼睛,心下有了譜。

  所謂的性子冷淡、孤獨過頭,其實都是藉口,顧祁如今這樣的性子,難道不是皇上刻意為之的麼?

  皇帝的子嗣不可太重感情,要學會依靠自己,堅毅而薄情——這就是顧祁一直受到的教育,也是皇上一直以來希望他培養的品格。

  眼下皇上這般說辭,怕是真的有了那個心,想要找個藉口把顧祁送到容婕妤身邊去。

  她垂下眸去,輕輕地說了聲,“臣妾知道了。”

  顧淵心下有些遲疑,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朕知道你素來是個大度的人,這些日子照顧祁兒也辛苦你了,再過半月是你的生辰,到時候朕想法子給你好好辦一辦,你說可好?”

  沐貴妃一怔,抬起頭來看著他。

  他記得?

  宮中妃嬪無數,他獨獨記得她的生辰……

  心下忽然動了動,方才的委屈和不滿好像消解了些,她微微一笑,點頭道,“這可是皇上親口說的,若是辦得不夠隆重,臣妾一定會不滿意。”

  燈滅了,黑暗裡,顧淵閉著眼睛,思索著要如何才能給予容真最好的保護。

  好像,有答案了。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大家希望容真最後得到怎樣的結局?我想聽聽你們的看法~

  ☆、第91章。聖眷一

  第九十一章

  知道容真對顧祁上了心之後,顧淵再去若虛殿時,沒有提到隻字片言,近來他想多陪一陪容真,偏生摺子又多了不少,他只得命鄭安搬了一小摞跟著來,容真坐在榻上看書,他便坐在書桌前批閱奏章。

  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容真安安靜靜垂眸看書的模樣,一小段細膩白皙的脖子露了出來,在窗外陽光的映照下隱隱泛著微光。

  真是叫人心猿意馬。

  顧淵趕忙收回目光,以免走神,忘了批摺子。

  江西巡撫上奏說,這幾個月來,沿海的漁業繁盛興榮,因此琢磨著要把江西今年的賦稅提高一些,希望得到皇上的批准。

  顧淵略一思索,揮筆寫下一行小字:僅因漁業提高就全面加重賦稅,於其他行業的百姓而言大為不利,可考慮有針對性地提高稅收,僅就漁業單方面著手,但切記:不可忽略了漁民的利益。

  雲南監司上奏說,當地的摩梭人與漢族有了情愫的情況時有發生,希望能建立起一個完善的通婚機制,以免有情人受舊制所限,難以終成眷屬。

  顧淵唇角微揚,大筆一揮:准奏。

  想了想,又添了一行小字在下方:獨具會心,心思細膩,若此舉行得通,朝廷必有嘉獎。

  容真時不時地抬頭看眼皇帝,誰說處理政務時他總是嚴肅地板著個臉?從他細微的面部表情里其實就可以分辨出他的心情變化。

  比如說此刻,他唇角帶著輕微上揚的痕跡,眉目柔和了幾分,顯然是看到了令他滿意的答案。

  她就這麼看著他在一本有一本摺子間變換著心情,變換著神色,竟也覺得十分有趣,最後竟不知不覺把書放了下來,只專注地觀察著他。

  書卷落在腿邊,細微的響動沒有逃過顧淵的耳朵,他微微抬頭,正巧對上容真專注的眼神,唇邊的笑容驀地加深,“你這樣直勾勾地看著朕,叫朕如何處理政務?”

  “嬪妾看嬪妾的,皇上處理皇上的,難不成自己走神也要把過錯推到嬪妾身上?”容真無辜地靠在枕頭上,面帶笑意地說,“好不容易有這麼大把的時間能夠看您,嬪妾可不想白白浪費了。”

  顧淵搖搖頭,“膽子越發大了,如今就會與朕抬槓,當真是恃寵而驕得一發不可收拾。要是孩子生下來也像你一樣,朕還真不知如何招架得住一大一小兩個賴皮鬼。”

  容真幽怨地嘆口氣,“嬪妾已是要做母親的人了,您非但不誇誇嬪妾任勞任怨肯接受這十月懷胎之苦,反倒當著孩子的面就開始拆嬪妾的台,他日嬪妾還有什麼顏面在他面前樹立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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