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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借雞下蛋的把戲,又有誰看不出呢?

  可是想起那個如貴嬪,淑儀的心裡又不好過了。

  如貴嬪年輕,又是高位妃嬪之一,皇上每月里固定日子都會來她們幾位宮裡。眼看著這種趨勢,懷上龍種幾乎是早晚的事兒。

  加上那女人看著身架子又頂好,萬一生個小皇子……淑儀柳眉一皺,只覺得心裡堵得慌。

  容真察覺主子臉色有異,當下大氣也不敢出,和雲瑞交換了個眼色,都十分自覺地埋下頭去,小心謹慎地走自己的路。

  車輦就在這樣沉默的氛圍中一路朝慈壽宮去了。

  如今宮中有兩位地位尊貴的老太太,一是太后,二是太妃。

  皇帝的母妃去得早,是太后一手將他帶大,雖說這感情始終是比不上親生兒子,但好歹養育之恩重如山,皇上對她也是十分敬重的。

  而太妃是六王爺顧知的生母,比起太后那種較為張揚的氣場來說,太妃就要溫和內秀得多。當初她和太后同為先皇最寵愛的兩個妃子,太后沒少找她麻煩,但她家世顯赫,兄長又是幫先皇打贏多場勝仗的鎮南王,太后也不敢太明目張胆。

  只是不管表面上多溫和,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女人,再怎麼也不會是個軟柿子。

  至於太后最後為何贏了太妃,得到了這個最尊貴的位子,那還要歸功於她為先皇誕下了第一個皇子,雖說大皇子最後沒有當上皇帝,但好歹也是前太子,生母坐上帝後寶座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眼下,淑儀可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去應對接下來的場合,原因是太后素來就與太妃不和,而她當年恰恰是太妃舉薦進宮來的秀女,這便註定了太后不會喜歡她。

  加之如今宮裡就她一人有小皇子,這長子繼承皇位的可能性可是不容小覷的,太后焉能容忍太妃手底下的人養出未來的君王呢?

  下了車輦,淑儀站在原地待雲瑞和容真為她整理完儀容後,這才趾高氣揚地踏入慈壽宮。

  不見硝煙的戰爭,這可才剛剛開始。

  大殿之中,主位上擺了兩張桌子,一是太后的,一是皇后的。其下一一安置了諸位妃嬪的座次,按照分位高低由近及遠依次排列。

  容真和雲瑞跟在淑儀身後來到了靠近主位的桌前,看淑儀笑吟吟地跟太后皇后請安後,這才入座。

  大殿裡的妃嬪已經來得差不多了,看起來淑儀是來得最晚的了。

  太后挑了挑眉,笑道,“哀家早說元熙殿離慈壽宮太遠了,可不是嗎?淑儀今兒個又來晚了。”

  皇后笑著說,“母后也知道,淑儀妹妹素來喜潔,想必是因著要來見母后,所以特地好好打扮了一番,難免遲了些。”

  這聲音溫和輕柔,又不失威嚴,聽在耳里十分舒服。

  容真站在柱子邊,微微抬頭向皇后那兒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女子一襲絳紅色曳地宮裝,暗金色的鳳尾在裙擺上蜿蜒盤旋,但她化著淡妝,這樣自然又溫柔地笑著,絲毫沒有盛氣凌人的模樣。

  果然如傳聞中一樣是個溫和又好脾氣的主。

  容真想起了那日在長春苑外的井邊偶遇皇后的場景,那樣一個會把卑微宮女的辛苦放在心上的人,想必是個心地極善良的女子。

  在這宮裡也會有這等好主子,容真在心裡嘆口氣,有些遺憾自己為什麼不是被撥去伺候皇后。

  淑儀笑道,“皇后娘娘這是在笑話臣妾愛美嗎?今兒個可真是冤枉臣妾了。想著今日是太后娘娘特意設宴款待大家,臣妾原是來得極早的,但半路碰上了皇上和六王爺,哪兒能不停車和皇上聊會兒子話呢?這才耽誤了時間。”

  這話巧妙至極,和皇上是偶遇,說明她不是有心為之;皇上和她聊天,說明這是皇上的意思,並非她刻意耽誤時間。

  淑儀三言兩語非但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還順帶著炫耀了一番皇上對她的重視與寵愛,竟然路上偶遇都能聊會子話。

  坐在她對面的沐貴妃笑了起來,不緊不慢地說了句,“妹妹真是好福氣,今兒個盛裝打扮,這樣漂亮,竟能偶遇皇上,此等好福氣姐姐可是羨慕得很。也難怪皇上與六王爺明明有政事纏身,也要停下來和妹妹聊會兒子天了。”

  皇上的嚴於利己、勤於政事是人盡皆知的,對後宮的客氣疏離也是出了名的,就他這性子,放下政事去和美人聊天?

  ……真真是說笑了。

  容真心裡一驚,好厲害的主,就這麼短短一番話竟將淑儀的大話拆穿,還順帶不露痕跡地嘲笑了一番。

  她偷偷掀眼皮子瞧了過去,那位沐貴妃穿著湖藍色的盛裝宮裙,發間別著一串串的金蝴蝶,耀眼得很,偏偏她五官又很精緻大氣,不會令人覺得俗,反而覺著這些最燦爛的顏色集於一身,才是最適合她的。

  淑儀面上一紅,心裡是惱到了極點,可是表面上卻仍是盈盈一笑,逞強道,“貴妃姐姐這可是笑話我了,妹妹哪有這等好本事令皇上誤了政事呢?在太后娘娘面前,姐姐這樣說,妹妹可真是惶恐了。”

  太后不露聲色,只看著兩位高位嬪妃之間的嘴皮子之爭。

  沐貴妃當下又是微微一笑,也不急著回應,捧起面前的茶,紅唇輕輕吹了吹,然後優雅地喝了一口。

  “妹妹又何必自謙呢?前些日子,妹妹不是還親自去了華嚴殿找皇上麼?誰都知道妹妹中意尚食局的一個小宮女,這才跑去請皇上下了旨意將人賜給你,皇上對妹妹這份情,妹妹就別再推脫了,否則大夥都在這兒,見你如此不承情,可要替萬歲爺不值啦。”

  淑儀面色一變,恨不能將沐貴妃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私下裡去華嚴殿,輕點說是任性不懂事,往重里說可以重到後宮饒政的罪名上去。可這事兒只要皇上不說什麼,倒也沒關係,但當著妃嬪的面,沐貴妃把此事說了出來,這不明擺著給她使絆子嗎?

  她起身朝著太后恭恭敬敬地俯身道,“臣妾只不過是想著皇上日夜操勞,煩憂政事,這才帶著皇上喜愛的糕點去了華嚴殿,並無半點擾政之心,請太后娘娘明察。”

  太后不咸不淡地笑了笑,“淑儀這份心實在難得,但下次可要注意了,別好心辦壞事兒,平白叫大夥誤會了。”

  淑儀心裡憋得慌,卻也只能應了聲是,又坐了下去。

  容真正不露痕跡地看著眼前這齣戲,豈料太后卻忽地來了句,“淑儀身後這宮女看著有些眼生,是不是就是前些日子皇上從尚食局給你調來的那一個?”

  一句話,叫容真心都涼了半截。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請收藏╭(╯3╰)╮

  ☆、第11章。去留【二】

  第十一章

  太后的一句話將所有人的視線都拉到了容真身上。

  一時之間,不論是在座的主子們,還是主子身後伺候著的奴才們,都十分自覺地將目光停在了淑儀身後的小宮女身上。

  容真只覺得頭皮子都開始發麻。

  淑儀才丟了臉面,沒料到重拾顏面的機會來得如此之快,也便順勢撿了個便宜,笑著對太后道,“回太后娘娘的話,正是這丫頭。臣妾貪嘴,愛吃她做的東西,這才有了巴巴地跑到皇上跟前討人這麼一出……臣妾深感面上無光,叫太后娘娘笑話了。”

  嘴上說是面上無光,可那模樣怎麼看怎麼神氣,半點沒有丟了顏面的樣子。

  調配區區一個宮女進自己的小廚房,這是在座妃嬪都能辦到的事,又何況是誕下皇子的從二品淑儀呢?可她偏生面子大,此等小事都要勞煩皇上親自下旨,當真是恩寵無限,這便不是後宮裡每一個人都能辦到的事了。

  淑儀自然知道在場的人心裡是什麼滋味,雖說在座的個個都是演技比戲子還要高明幾分的主,但她還是從那些眼神里若有似無的嫉妒中得到了滿足。

  沐貴妃笑了兩聲,又用那種不疾不徐又撩人心弦的珠玉似的嗓音道,“淑儀妹妹已為人母,原本做了母親的人就該好生注意飲食,重視自己的身子,眼下看妹妹還這樣貪嘴,別幾日功夫,出落得更加豐腴了才是啊。”

  淑儀自打誕下皇子後,身子豐腴不少,眾人是有目共睹,可偏生她體質易胖,哪怕飲食上再節制,也不曾削減下來半分。為此她還特意找過御醫,可御醫說這是體質所致,實在不宜強行削減體重。

  沐貴妃這麼一說,不少人都笑起來,就連太后嘴邊也露出抹笑意。

  淑儀恨極,只覺面上無光到極點,可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吞,“姐姐說笑了,姐姐也知道妹妹身為人母,注意力都跑到祁兒身上去了,哪裡來顧得上自己呢?妹妹有妹妹的苦,姐姐只是不知罷了。”

  她毫不相讓地望著沐貴妃,嘴皮子了得又如何?沒有兒子,地位再高,將來又有什麼仰仗呢?

  沐貴妃垂下眸來微微一笑,接下來的話卻是對太后說的,“太后娘娘聽聞妹妹此話想必心裡十分寬慰,妹妹對大皇子如此上心,大皇子他日必定會成長為和皇上一樣的治國之才。”

  她笑得雲淡風輕,卻同時引來三人變了臉色。

  太后眯著眼,看著臉色有些發白的淑儀。

  淑儀又驚又怒,帶著恨意望著沐貴妃。

  皇后皺著眉,素來溫和的容顏上也籠上一層陰鬱。

  其餘妃嬪都十分自覺地做自己的事,要麼看著桌上的糕點,要麼若無其事地喝茶,只是沉默的氣氛里恐怕多是隱藏著幸災樂禍的看戲之心。

  誰不知道太后與太妃不和?太后厭惡太妃,自然連帶著與太妃連同一氣的淑儀母子也厭惡了,可沐貴妃偏偏提到了她的心頭刺,淑儀眼下怕是忐忑至極。

  而淑儀和沐貴妃在後宮裡的地位超凡,雖然如貴嬪和這兩個人在皇上面前所受的待遇是差不多的,但這兩人的家世就已經把如貴嬪拋下了一大截。

  如今這兩個厲害的妃嬪總是斗得水火不容,狗咬狗的戲碼也足以令妃嬪們感到愉悅了。

  只是太后畢竟是太后,面上不多作表示,也看不出喜怒,只淡淡地看了沐貴妃一眼,好似她剛才說的話只是耳旁風一般,然後便對著淑儀身後的容真說,“哀家也想瞧瞧叫淑儀這樣歡喜的丫頭長什麼模樣,上前幾步,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來不及為太后的深厚功力驚嘆,容真就開始為自己捲入這場漩渦而心驚。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然後規規矩矩地跪了下去,極力保持從容地望著太后,嘴裡喊了聲,“奴婢見過太后娘娘。”

  聲音清脆悅耳,不卑不亢,帶著幾分從容,很有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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