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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妃將桌上的小玉盒擱到卿塵面前,道:“妹妹,你打開看看。”

  卿塵倒也不和她客氣,依言接過笑道:“姐姐要給我什麼好東西?”一邊打開錦盒,白緞上襯著一串晶瑩剔透的藍水晶。

  海藍寶!卿塵險些脫口而出,看著水晶手鍊的雙眸微微一凜,心頭一喜,轉而恢復平靜。這是她一直尋找的東西,集齊了幾條水晶手鍊的話,可能就有機會發動九轉玲瓏陣回到現代。但這樣清透無暇的海藍寶,是水晶中的極品,在這個時代應該是價值不菲的東西。

  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卿塵輕輕將玉盒合上,推回靳妃面前,道:“好漂亮的鏈子。”

  靳妃白玉般的手指撫上玉盒,打開,晶藍色的寶石流動著清淡光澤,慢慢說道:“這串冰藍晶是貴妃娘娘族中的珍寶之一,娘娘囑咐我們爺,說是傳給七王妃。”話說到此,抬眼看定了卿塵。

  卿塵和她四目相對,而後一笑,道:“那之前都沒有看到姐姐戴啊。”

  靳妃鬆手,盒蓋輕輕滑落,合上。她用著那樣很淡很淡的語氣說道:“我只是七皇子的側妃。”

  卿塵正容道:“可是在我心中,你是七皇子唯一的妻子,什么正妃側妃。”

  靳妃細緻的眼光流轉卿塵臉上,卿塵鳳目中那種神情讓她心中似乎被什麼重物按壓過去,沉沉的,卻又帶著不能釋懷的親近。卿塵的坦然和女人之間的直覺,讓她深深的嘆了口氣,但是有些話又不能不說。

  “妹妹,你我都是直慡的性子。”靳妃明眸一笑:“我們爺的心思,其實你我心裡都清楚,今日便是他要我來問你,可願入這家門?”

  單槍直入,沒有了遮掩,卿塵雖然隱約預料到可能會有這樣一天出現,乍聽到此話還是無比的鬱悶。一時無語,纖細的手指輕輕敲動在檀木桌上,發出細微的聲音,一聲聲撞進靳妃心裡。

  時間太長,靳妃等得忐忑,忍不住又道:“妹妹。”恰好聽卿塵此時也抬頭道:“姐姐。”

  短短相視一笑,靳妃便移開了目光,只道:“妹妹你說。”

  卿塵本不想將心中實話說於她聽,又想了想也沒什麼不妥,說道:“姐姐,我便和你說了實話,要我說,他於此事上實是萬般不該。”

  “啊?”靳妃愣愕萬分,不由抬頭:“妹妹……”

  卿塵對她一搖手,道:“我並非有心指責他的不是,他待我極好,我知道,也記著,這輩子永遠也不會忘,但此事不同。一來,不效俄皇女瑛數女共夫,倆人之間,在個情深,在個意專,我就一顆心,只能容得下一個,他若有心,也只能有我一個。三房六院妻妾成群,即便全天下都如此,我不要,如果沒有專情於我的,那終身不嫁又如何?”見靳妃望向自己的眼中滿是驚愕,卿塵抿嘴淺笑,再道:“二來,他要姐姐來問此事,便是該罵。你是他的妻子,他本就該一心一意對你,現下看上了別人,竟要你來問願不願嫁他,他難道不顧你的心?天底下哪個女人願將自己的丈夫拱手與他人分享,自己還要從中穿針引線?”

  靳妃聞言,眼中微微一酸,嘆道:“我只是靳家庶出的女兒,能嫁得七皇子做側室已然足矣,難道還能求他只有我一個?今天便不是你,明天也自會有別人,七皇子的正妃,總還是要有的。”

  卿塵握了她的手,道:“坦白說來,我更是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又怎能做什麼王妃?”

  靳妃道:“你認了鳳家的親,鳳家的女兒封為七王妃,是門當戶對。”

  “好。”卿塵鳳目微挑道:“那我倒要問,他若真是喜歡我這人,何必待我見了左相明了身世再來提?若我不是鳳家的女兒,是不是即便跟了他,也只是他妻妾中的一個,永遠要仰視他,永遠也不能和他並肩而立?”

  “並肩而立……”靳妃幾乎被卿塵的思想震驚住。在這樣的時空中,男人是參天喬木,女人只能做依依絲蘿,託付他們自己的終身和幸福。即便是士族名門的女兒地位尊貴,也無法同男子相提並論,誰曾又有過和男人平等相處的想法?

  卿塵知道自己所有這些念頭在這裡萬萬不會被認同,所以也不期望有人能理解,當然更不奢望靳妃會就此言拍案叫好,道:“卿塵魯莽了,但這句句是肺腑之言,我的心意,姐姐當明白了。”

  靳妃嘆道:“妹妹,你與我真心,我也說與你我的真心話。確如你所說,沒有哪個女人不想獨占自己的丈夫,但皇族之中,自天帝之下哪個又不是有妻有妾,這是我們女人的命。遲早有一天,這府中會娶進一位正妃,即便他不要,天帝也會指婚。你在我們府中時日雖短,但從進府的第一天,他便對你百依百順,我們姐妹倆更是投緣,我其實也是為他想,為自己想,所以寧願進府的那個人是你,而不是別的女人。你和他也是情投意合,如何不願答應這門親事?”

  情投意合……卿塵心裡無端鄙視了自己一下,有些習慣意識到了卻沒有改進,終究還是引起了誤會。她猶豫了一下,對靳妃道:“姐姐,我……”話到嘴邊又覺得這種事情實在是沒有辦法解釋的:“七皇子他……和我的一個……朋友長的很像,常常我會把他當做是他,會給我很親切的感覺,雖然有時候和他比較談的來,但不是那樣的,僅僅是……親切。”亂七八糟說完了這些,卿塵愣愣的盯著窗外飄零的細雨,心中就像是初見夜天湛時的那種感覺,酸甜苦辣喜怒哀愁一應俱全,一時間沒了言語。

  靳妃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凝視卿塵半日,突然嘆了口氣:“妹妹,這冰藍晶留在你這裡,你便自行斟酌吧。此事並非勉強的來,我也不能多說什麼。”說罷,靜靜起身:“我先回去了。”

  卿塵送走靳妃,對著晶瑩四she的海藍寶很是出了會兒神,指尖輕輕滑動在冰藍色的圓環中,一圈又是一圈,猶如層層心事,無窮無盡。

  愛到不能愛,聚到終須散,繁華 過後成一夢……

  愛還是不愛,當自己也不知道的時候,會不會很可笑?

  最後她纖細的手指終於在桌上用力一頓,將自己的表情從苦笑當中拯救出來,心裡做了決定。取了那串海藍寶放回到玉盒之中,步向夜天湛的書房。

  夜天湛並不在府中,卿塵將那玉盒放在了他書桌上,又回房將這幾日從他這裡借走的諸多書籍一一取來,整齊的放回原位。驚覺這短短時間,自己竟然從這裡看了這麼多書,有些東西還沒有看完,便站在那裡再翻幾頁下去。偶爾還看到夜天湛在眉邊頁腳的小注,想起當時他和自己笑談這書中種種,當真是學識淵博談吐風雅,臉上不由得浮起淡淡微笑。

  一時又想起夜天漓,更是忍不住笑出來,倒是很快樂呢。不知道他若是知道自己要離開會是什麼反應,不過也很可能就是這樣,無非彼此一個道別而已,大概連道別都沒有也說不定。

  穿越時空都經歷了,還有什麼是大不了的。當世界在自己眼前翻天覆地的那一瞬間,心裡的承受能力已經化為無窮大了吧。

  所有的東西歸於原位,就像從來都沒有動過,卿塵又轉回房中將住了多日的房間一一收拾整齊。這些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是屬於她的,除了穿在身上的衣服和那支曾經險些丟到江中卻被夜天漓隨手撈回來的的玉簪外,別無他物。

  而實際上,這些又何嘗是自己的?自己擁有的,只是一個奇異的靈魂,在這裡沒有人會理解的靈魂。

  這使她想起剛剛在這個時空醒來的時候,孑然一身的迷茫。而今似乎也是一樣,孤獨的存在於不屬於自己的地方,偌大的空間不知何去何從。

  窗外雨淅淅瀝瀝一直沒有停,是個告別的好日子,卿塵暗自想。

  已是秋窗秋不盡

  桌上放著四隻翠色暖玉杯,是那日夜天湛他們兄弟三人來這裡品酒談天帶過來,便一直放在這裡的。

  這杯子說不得價值連城,卻雕的精巧,用了四塊水頭清透的綠翡琢成“梅、蘭、jú、竹”幾樣雅致的花色,玲瓏精巧賞心悅目,倒是夜天湛頗為心愛之物。

  卿塵怕有損傷,不敢亂放,便將它們細細清洗了一番,裝好後打算去尋知安來收走。

  一日的秋雨使得天色沉暗了許多,風吹雲動灰濛濛的塗滿天穹。偶爾有幾片尚見青翠的葉子禁不住風吹雨打,落到撐起的紫竹油傘上,遮住了工匠筆下精美的蘭芷,只是雨意瀟瀟。

  卿塵低了頭緩步穿過本是花木扶疏的長廊,見那紫藤花飄零一地,往日芬芳依稀,卻已不見了馥郁香彩,沿著這九曲迴廊蜿蜒過去,星星點點殘留著最後的美麗。

  卿塵在迴廊處立了片刻,抬頭去看細細飄來的雨絲,心中忽然被什麼牽扯了一下。

  不遠處迴廊盡頭,有人負手身後,站在通往凝翠亭的一座白玉雕琢的蓮花拱橋之上,和她一樣靜靜的望向漫天細雨。那一如既往的湛藍晴衫,像是破雲而出的一抹晴朗,卻不知為何在這秋雨中帶了些許難以掩飾的憂鬱。

  卿塵駐足不前,猶豫著要不要先回房去,夜天湛卻在她望過去的那一瞬間轉身過來,看向了她。

  不遠亦不近的距離,兩人誰也沒有動,隔著荷塘相望。一時間四周仿佛寂靜的只能聽見細微雨聲,在整個天地間鋪展開一道若有若無的幕簾。

  莫名的就有種酸楚驀然而來,卿塵手中握著的紙傘輕輕一晃,一朵紫藤花悄然滑落,輕輕的跌入雨中。

  第一次見到李唐,就是在這樣的雨天,他低頭幫自己揀起筆記那一瞬間的微笑,留在她心中很久。她很想現在就找到李唐問他,那時候你曾有過的微笑,究竟是為了什麼,就在那一個凝固的剎那,是不是僅僅是因為遇到了我而微笑,抑或是,其他。

  這裡是你的前世嗎?那麼我是今生的我,還是前世,是恨的我,還是愛?

  笑,不得知的問題,又多了一個。

  卿塵苦笑著搖頭,終於舉步向前走去。

  夜天湛在拱橋之上凝視卿塵自淡煙微雨中緩緩而來,紫竹傘下水墨素顏仿若淺淺辰光,雨落如花,花爍如星。

  依稀仿佛,在遙遠的不真切處曾經有這樣一個女子向自己走來,那樣確切卻又如此的虛渺。是什麼時候,這個人就在自己心頭眼底,不能不想,不能不看?

  她在舟中撫琴揚眉弦驚四座時?

  她在自己懷中疲憊柔弱楚楚不禁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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