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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天湛微微笑道:“那要看人值不值得救。”

  卿塵望向夜天湛那似乎永遠不變的微笑,覺得那清清淡淡的微笑中暗藏的銳利還真有些叫人吃不消。

  她盡力使自己和他對視的眼光保持著沉靜,只因想起一個忠告,當女人向男人要求什麼的時侯,千萬要擺出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的模樣,千萬別因為心有所求而恨不得拿著槍找人決鬥似的,千萬不要以為和男人來硬的會占上風,沒有哪個男人會吃這一套。

  以柔克剛,這是女人對男人千古不變的真理。

  對著這個古裝版李唐,楚楚可憐她是做不到了,不過中正平和大方嫻靜總還差不多吧。和凌相處了這幾天,他那不動聲色波瀾不驚的本事,多少也學了一星半點兒來。

  思量一下,卿塵看了看四周,眼光落在夜天湛身畔一支玉笛上,於是道:“這樣可好,小女子和七皇子賭一局。七皇子若贏了,一切隨您處置,小女子若贏了,便請七皇子援手搭救她們幾人。”她絕口不提連請他連自己也一併搭救,總覺得不想欠這“李唐”什麼情面。

  夜天湛饒有興趣的看著她:“怎麼賭,你說來聽聽?”

  卿塵道:“七皇子既隨身攜帶玉笛,自然是深通音律,小女子身無長技,只是會彈兩首曲子,琴笛本可和奏,這船上現成的有琴,不若小女子彈上一曲,七皇子若能以笛聲相和,則算七皇子贏,若是不能,則算小女子贏。七皇子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便見一旁站著的夜天漓皺了眉頭,而夜天漓則閉目搖頭。要知這七皇子一支玉笛名動京城,連當今天帝都點頭稱讚,卿塵此舉無異自斷出路。

  卿塵雖然看到他們兩人包括武娉婷等人不看好自己的臉色,但也別無他法可施。她現在身無長物可用手無縛雞之力,不賭這個,賭什麼?難道一拍桌子,姑娘有命一條?

  此時夜天湛靜靜看了卿塵一會兒,道:“好,你去試試琴吧。”

  接天蓮葉無窮碧

  不知睡了多久,卿塵醒來時屋中安靜的很,屋子裡飄著淡淡擷雲香的味道,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裡應該是七皇子的府邸。卿塵著眼打量著屋中的擺設,並沒有自己預想中的華麗非凡,反而在雍容大方中透著雅致風情。每一件擺設都讓人覺得很順眼,尤其是牆上一副月下荷塘圖。

  隔著紗帳朦朦朧朧的看那圖上的月色碧荷,覺著心中靜謐而清涼,很是喜歡。不知是該起身出去看看,還是繼續躺在這裡直到有人來。

  卿塵掀了搭在身上的薄被走下床來,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什麼時候被換了一件月白荷葉邊的衫子,寬寬蕩蕩同樣顏色花式的絹綾長褲,清慡乾淨。她披了件外衣走到畫前抬頭細看,半晌突然嘆了口氣。現在心靜下來,覺得在船上時自己竟是有些失常,大概一個人心有所求的時侯,就會變成和平常不甚相同自己,現在若是要她彈那曲《十面埋伏》,是怎麼也不會彈出那等鐵血氣勢來的。

  可是所求的是什麼呢?卿塵默然面對畫中青青荷塘無邊月色,無不迷茫的掠了掠額前髮絲。沒有什麼是自己的,這陌生的時代,陌生的身子,陌生的人……她深呼吸握拳,至少思維還是自己的,那就表示自己沒有變,還存在,還擁有,還會繼續的影響著別人也被別人影響著。

  正出神間,身後突然有人輕輕咳嗽了一聲。

  卿塵吃了一驚,猛的回身,見十二皇子夜天漓不知什麼時侯進來的,面帶微笑站在身後,看到卿塵回身,道:“醒了?睡的可好?”

  卿塵不好意思的笑笑:“嗯……還好……”然後一想,做為禮貌的問候,似乎是應該行一下禮的,又不是很清楚究竟是要怎麼行禮,馬馬虎虎按著自己以前的印象福了福,也不知是不是對。

  看夜天漓的神情,有些笑意,除此似乎也沒什麼不妥的樣子。

  夜天漓看著卿塵的樣子眼中掠過有趣的神色,道:“七哥要我先回來看看,前面有客,七嫂走不開,我便自己過來了。”

  卿塵道:“我應該去多謝她照顧的。”

  夜天漓一笑道:“那你該謝七哥才是。”

  卿塵還是覺得他笑起來很熟悉的感覺,可是一時想不起究竟是為什麼,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聽夜天漓要她謝七皇子,心中便想起夜天湛那和李唐極其相似的樣子,不知是喜歡還是厭惡,隨口道:“這是我自己賭贏回來的。”說罷覺得過於唐突,再又抿嘴一笑:“不過,也該謝謝他。”

  夜天漓被卿塵忽爾淺笑弄的微愣,又搖頭:“其實無論你賭不賭,輸或是贏,七哥都必定會辦這案子的。五哥帶兵在外,京畿司本就由七哥代為掌管,何況‘天子腳下,皇城之中,有人目無綱法,仗勢欺人,為非作歹,逼良為娼。天子顏面何在,國家法紀何在?’你都如此說了,他豈會不管?”

  卿塵不想他能將自己的話一字不漏的又說出來,倒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我自己多此一舉了,不過我不欠他人情。”

  夜天漓自己尋張椅子坐下:“七哥這次是動了真怒,雷霆手段拘押了一批人,看樣子是要大辦嚴辦,如此便牽連的廣了。”

  卿塵聽他語氣中隱約有擔心的意思,不明白辦了這樣的jian惡之人又有什麼不妥。旋即又想到,歷代皇族之中為了皇位利益等事,有些東西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抬眼看夜天漓。

  夜天漓卻並未說下去,反而笑道:“難得見七哥動怒一次,今天沒白跑腿拘人。”

  卿塵隨口問道:“難道他從不生氣?”

  夜天漓拿手敲著椅背,想了想:“這麼多年還就記得一次,那年老八老十他們欺負了十五弟,呵,七哥當時沒輕饒他們,險些鬧到父皇面前去,最後還是四哥勸下,教訓了老八老十作罷。再就是這次了,你惹的。”

  “我?”卿塵星眸一抬剛要反駁,想想又道:“好吧,算是我吧。可是我叫的是十二皇子你,又不是他。”暗自又加了一句,自己生的閒氣,話是這麼說,其實打心底還是感激夜天湛。

  夜天漓豪慡的哈哈一笑:“你喊我就等於喊他,喊他就等於喊我,喊我們誰都是一樣,我的事七哥不會袖手旁觀。”

  卿塵不以為然,只問道:“碧瑤她們怎樣了?”

  “碧瑤?”夜天漓想了想方道:“哦,你是說那幾個姑娘?我將她們安置在一處別院,現在卻是還不能送她們回家,這案子需得有人證在旁。”

  卿塵想碧瑤她們一定急著和家人團聚,問道:“留我一個人證可好?她們離家日久,受盡苦楚,現在一定是盼著能早日見到親人。”

  夜天漓看她:“難道你不急著回家?”

  卿塵不禁苦笑,急,誰說不急,可也要回得去才行,現在她哪裡有家?心中難免有些悽然,淡淡說道:“孑然一身,無家可歸。”

  夜天漓也想起她在船上時便說過,並無父母親人,後悔問錯了話,正不知說些什麼安慰好,突然聽到有人說:“那便暫且以此處為家,可好?”兩人回頭,卻是夜天湛輕袍緩帶,進了屋來。

  漓站起身道:“給七哥請安。”

  卿塵見狀,也馬馬虎虎有樣學樣的福了一福。

  夜天湛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瀟灑模樣,身長玉立,朗目如星,一抹足以叫所有女孩子心醉的微笑掛在唇邊,轉身在窗邊一張紅木椅上坐下。

  夜天漓道:“七哥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要再過些時侯。”

  夜天湛看了看外面天色:“天都見黑了,這一天折騰下來,還不讓我歇會兒?”

  卿塵站在旁邊,雖不知他們究竟是怎麼處理案子,但估計一天為此定是少不了操心勞神。有心道謝,卻偏偏看著那張“李唐”的臉私下彆扭。

  現在人清醒了,自然覺出夜天湛和李唐氣質上大有不同,比起李唐,夜天湛更多了幾分灑脫倜儻,不是鋒芒畢露,反而是那樣自然而然流露出不羈的風流,意氣風發,器宇軒昂。

  但是,灑脫歸灑脫,不羈歸不羈,臉還是李唐那張臉,卿塵默想,突然看到身邊兩人眼神齊齊望向自己,因為,她盯著夜天湛看得也太久了些。

  臉一紅,卿塵隨手撈起桌上的細瓷茶壺,斟了杯茶遞給夜天湛:“……喝茶……”然後又不知該說什麼了,只是避開他們的目光。

  夜天湛把玩著手中的茶杯,茶是涼的,但還是飲了一口,若無其事的說道:“天舞齋和摘星樓封了,姓潘的下了獄,武娉婷和周娘暫時羈押。不過這案子要裁定,還要費些周折。”

  卿塵知道他是說給自己聽的,也關心著此事,便問道:“為什麼?難道不該嚴懲他們嗎?”

  夜天湛盯著手中細薄的白瓷茶杯,沉思一會兒道:“他們身後的人,需得斟酌。”

  夜天漓也思量半晌,而後方道:“武娉婷是兵部侍郎郭其的人,兵部現下緊著 前方戰事,這時候不能和他們起衝突,動了軍心誰都擔不起。何況郭其身後,還有右相。”

  夜天湛淡淡道:“天舞齋都封了,還說什麼能不能動。”

  神情微凜,夜天漓問道:“七哥要動右相?”

  夜天湛眼中精光稍現,隨即恢復雲淡風輕,看向卿塵,一笑道:“不說這些,餓了,咱們前廳用膳去。卿塵姑娘,請。”

  卿塵隱約感到他們這簡單幾句話中間不知有多少朝堂上的官司在裡面,事不關己,她對朝事不感興趣,但夜天湛此舉救了多少女子確是事實。肅容對夜天湛道:“多謝你。”這句是她真心之言,認認真真的給夜天湛行了禮,也算是替碧瑤丹瓊等姐妹道謝。

  夜天湛面帶笑意坦然受了她一拜,三人同去前廳。

  漓隨口說起卿塵剛剛在看那幅月下荷塘,夜天湛停下腳步道:“荷塘?”說罷揮手叫了身邊跟著的小太監知安過來:“去前面傳我的話,將酒菜送來‘凝翠亭’,今天累了,和十二弟、卿塵姑娘把酒賞荷。”

  知安答應著一溜小跑去了,夜天湛回頭道:“可惜今年五哥他們都不在京,等哪日他們凱旋歸來倒要好好請請他們,今天咱們先去。”

  荷塘邊依水建了九曲迴廊,連著立在水中央的“凝翠亭”,夏日微風薰然,穿枝過葉迎面撫來。占地不大的荷塘中,層層碧葉在清亮的月色下披上了夢幻般的輕紗,粉色白色的荷花,或有含苞待放,或有迎風招展,朵朵搖曳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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