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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棠猜得不錯。雲沉雅今天上午收到的信,提的便是這個消息。只是,這封信並非來自南俊王,而是出自宇文朔之手。

  宇文朔要求一到南俊,即刻見水?之女,舒棠。

  “嗯。”雲沉雅道,“宇文朔五日後便到。”

  舒棠與舒三易同時一怔。

  舒三易道:“他來南俊,到底要做啥?”

  雲沉雅避開此問不答,只笑說:“等這事了解,三伯也隨我一起走吧?”

  想起永京天寒,舒三易與舒棠長年住在南俊,恐會不適應,雲沉雅又道:“若三伯不願往北走,可以隨小棠留在通京城。那裡的氣候,相比起永京,更要暖和一些。”

  “雲官人……”

  “雖然之前說好,我若回瑛朝,小棠仍留在南俊,可我現在希望……”雲沉雅垂著眸,“小棠能離我近一些。她在大瑛境內,若有甚事,我也好及時知道,也好保護她。”

  舒三易愣了片刻,將筷子一放,搖頭嘆道:“走吧,誰讓紅妞跟了你。既然冬天就要走,這兩日把客棧關了,點算點算,拾掇拾掇吧。”

  第78章

  南國氣候偏暖,這一年,卻冬雪早來。雪粒子沾地即化,打濕宇文朔的靴頭。

  宇文朔是三天前來南俊的。他是北國人,哪怕在這樣寒冷的天,也只著一身薄衫,一件披風。

  此刻,宇文朔立在瓊花小榭外,看紛揚而下的冬雪,煙波浩渺的湖面。

  小榭內焚著香,燃著暖爐,一些人環坐其中,都在說著話。

  有一把聲音極其溫雅,帶著半絲笑意,令人聽之忘俗。

  “宇文大世子恐怕不知,這瓊花小榭,原本是明荷湖水上的亭子。入秋後,我在這裡酣暢淋漓地打了一架,不慎將這亭子拆了。幸而南俊王不怪罪,非但不叫我賠半個子兒,反是吩咐人將原來的湖心亭改了,建成如今的軒敞水榭。”

  這話是雲沉雅說的。然而話音落,榭內卻靜了下來。

  榭中之人,除了雲尾巴狼和舒棠,還有南俊王杜祁。

  日前在明荷偏苑打鬥,雲尾巴狼受傷後,已將矛頭對準六王爺杜涼。他這會兒舊事重提,想必沒安好心。

  杜祁捧著茶盞,淡笑道:“大皇子說笑了。大皇子遠道而來,反倒是我南俊招待不周。”

  雲沉雅與杜祁一唱一和,聽得宇文朔眉頭一皺。

  大瑛皇子在南俊被行刺,宇文朔早有耳聞,且還知道這內力因果。

  其實,暗傷大皇子的計劃背後,杜涼並非唯一的主謀,另有一人也參與了此事。他是宇文朔的九叔,宇文濤。

  誠然杜祁幫腔,只不過是做順水人情。

  然而,雲沉雅既然能當著宇文朔的面提起這茬兒,便說明他也有能力將矛頭直至宇文濤,直至冒涼國。

  還沒開始談判,便給自己添足談判的籌碼。

  瑛朝大皇子,果真名不虛傳。

  宇文朔沉了口氣,踱回水榭內。

  “景軒皇子,請容我解釋您日前在明荷偏苑受傷的緣故。”

  雲沉雅動作一頓,抬起眉頭,目含笑意地看向宇文朔。

  大瑛皇子在南國受傷,卻要由一個北地人來解釋。這事雖不妥當,但云尾巴狼倒是欣賞北地人的豪爽性情,有甚說甚,不會繞彎。

  “大世子請。”

  宇文朔道:“想必景軒皇子早已知道,我冒涼國與南俊國之間的請客買賣……”

  買賣分兩頭,買的人在南俊,是六王爺杜涼;賣的人在冒涼,是九王爺宇文濤。

  兩人面子上,做的事青稞買賣,實際上,卻是以青稞買賣做為幌子,暗自串通,想要修復南地聯兵符。

  為何一定要修復南聯兵符的原因,暫且不得知。不過,行刺大瑛皇子,為修復聯兵符取得時機,確實是杜涼與宇文濤一起謀劃的。

  “行刺景軒皇子的計劃,我與父皇並不知情,但也由於我們的疏忽,令大皇子遭此大難。冒涼國難辭其咎,也因此,我特趕來南俊,想與大皇子賠個不是。”

  “賠個不是?”雲尾巴狼彎起雙眼,“卻不知這個‘不是’,要如何賠呢?”

  宇文朔道:“行刺發生後,父皇已將九皇叔送去永京,交由大瑛朝處置。此外,黃金萬兩,珠寶千斛,雖是俗物,卻亦能聊表我冒涼國的歉意。再有,我背地冒涼,願與大瑛簽訂永不開戰的協議,如果大皇子……”

  “永不開戰的協議?”雲沉雅笑起來。他將茶盞一擱,手敲案幾,“大世子倒是打了個如意算盤。”

  “可笑,我大瑛多的是黃金珠寶,大世子錦上添花,卻又何必?我受傷乃是事實,便是冒涼國將一千個宇文濤交給我,這個事實,又如何能扭轉?永不開戰的協議倒是一個如意算盤。大世子你可知道,單憑我日前受的傷,我大瑛便有出兵冒涼的理由。”

  連連三句,咄咄逼人。宇文朔雖然知道,雲沉雅倘若出兵冒涼,對大瑛朝本身,並沒有好處。但一個北地小國,要與大瑛朝硬碰硬,無疑於螳臂當車,自取滅亡。

  “那依大皇子的意思,我冒涼國,應當如何致歉?”

  “這個好說。”雲沉雅起身踱去軒窗前,伸手一推,一股涼風入戶。

  “永不開戰的協議倒也不必,五十年內不開戰便可。只不過……”

  雲沉雅迴轉身來,風水這他衣袍翻飛,本來笑意盈盈的眸子裡,凌厲之色盡顯。“只不過這份協議,要由你北地十二國,與我大瑛簽訂。對了,窩闊國可以除外。”

  這個手段,與當初雲沉雅對付南俊如出一轍。宇文朔在到來前,便猜到會遇上此刻的局面。

  其實,要讓北面十一國與大瑛結為邦交之好,並無不可。然而這卻是北十一國最後的讓步。再做出這個讓步前,宇文朔,還必須爭取到一個條件。

  這個條件,是舒棠――慕容棠。

  慕容是數百年前,北國皇室的姓氏。

  後來,北國滅,十二國建立,慕容皇室的公主血統卻留存下來。這份血統,是聯兵符的依憑所在。因此,歷來修復聯兵符,啟動聯兵符,都需要北地公主賜血。

  許多年來,北面十二國各據一方,互不臣服,然聯兵符這一傳統卻保留下來。只有動用北聯兵符,北面各國,才能同時首肯與大瑛簽訂五十年不開戰的協定。

  聯兵符是傳統,也是必須遵循,唯一令人信服的北國聖物。

  而舒棠,則是守護這份聖物血統的遺脈,必須被帶回北地。

  宇文朔不答雲沉雅的話。

  他沉默片刻,忽地走到舒棠面前,以手扶心,施了個禮,“公主,我代表宇文氏族來此,是為了與大瑛皇子道歉,更是為了將您接回北地,重返家園。”

  其實,三國皇室在這樣的水榭會面,便足可以看出今日會面並不正式。雲沉雅只是應宇文朔所邀,將北地公主帶來,與他見上一面。

  自始至終,舒家小棠都沉默地坐在一旁。宇文朔與雲尾巴狼將話頭挑得清晰明了,舒棠不笨,全都能聽懂。然而,此時要讓她拿個主意,她卻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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