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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說著,賀玄噓的一聲。

  杜若眼睛驀然睜大:“是不是動了?”肚子裡有東西在敲擊,比起以前光是像冒泡的感覺,更是明顯,是小孩兒在敲呢,她叫道,“玄哥哥,孩子在動了。”

  賀玄卻是一下子抬起了頭,面上有些怔忪。

  背脊是僵直的。

  杜若道:“玄哥哥,你摸一摸,真的在動。”

  她卻是十分的歡喜。

  賀玄沒去摸,他往前一直期盼孩子能有什麼動靜好讓自己也可以感覺到,可剛才那瞬間,竟是好像有隻小手拍在了他的臉上,那感覺十分奇異,好像是……一種摻雜著恐懼的歡喜,他竟是不敢再去碰觸了,生怕把小小的孩子碰壞。

  可這想法不能讓杜若知道,他怎麼能害怕呢?

  收斂起表情,賀玄道:“我剛才摸到了。”

  “你再摸一摸嘛。”杜若極力邀請。

  “摸到一次就夠了。”

  真容易滿足,杜若卻是撫著肚子笑,她跟孩子是最親密的,孩子有什麼動靜,那一絲一息都牽動著她。

  那一刻,她面上笑容像是蘊含著什麼光輝似的,說不出的好看,靠近她一些,便覺得渾身都有暖意,他定定的看著她,不知不覺也是笑容滿面。

  杜若突然道:“我明天幫你洗頭,你還沒答應呢。”

  “好好的說什麼洗頭?”

  “便是瞧著不乾淨了,你光是一天忙大事,連清洗都沒有時間。”杜若好奇問,“是不是又要打仗呀?”

  說起這話題,賀玄怔了怔,半響道:“是,過幾日我便要派兵去瀾天關……”他伸手攬住她,“若若,此番不止長興侯會,還有你哥哥。”

  “什麼?”杜若一驚。

  “還有穆將軍,伯起也去。”賀玄從身後摟住的腰,讓她可以很好的靠在懷裡,“雲志志向遠大,早前就三番四次的請求,我心想即便我為你拒絕,可將來他仍是要去打仗的,越是年輕越是需要歷練,這次是很好的機會,你不要擔心。”

  杜若心頭還是有些黯然,上回馬將軍去襄陽她就知道,賀玄已經是替她著想沒有派遣父親前往了,可哥哥風華正茂,野心勃勃,卻是主動請命,她難道真的可以因為擔心就要讓賀玄收回成命嗎?他說得對,就算這一次不去,哥哥以後也要去的。

  他們杜家的男兒天生就該馳騁在沙場。

  更何況,穆南風也去呢,還有她的姐夫章鳳翼。

  “真的會沒事嗎?”她問。

  賀玄點點頭:“十有八九,可這十之一二,我們凡人誰能知曉呢?”他輕輕撫摸她的頭髮,“若若,你要知道,只有將周國打下來,我們才有真正的安寧。”

  杜若眼睛一紅,伏在他懷裡:“我也知道。”她輕輕抽了抽鼻子,“不過你把穆姑娘也派了去,是不是要哥哥更好的表現呀。”

  賀玄道:“你看,往好的方向,指不定回來你就有大嫂了。”

  杜若撲哧一聲又笑了,她用力點點頭:“不管穆將軍,哥哥還是大姐夫,他們都很有本事,再說還有百戰百勝的樊將軍呢,一定會贏的!等他們回來,我要為他們設慶功宴!”

  “這才像個皇后。”他捏捏她的臉,“哭鼻子就不像了。”

  “不像你難道還能不要我?”杜若輕哼一聲,“已經娶了,不能退換!”

  賀玄朗聲笑起來,將她拉起:“是了,皇后,走吧,給朕去洗頭。”

  杜若笑如花開,忙著就叫玉竹去提熱水。

  一時殿內熱鬧紛紛,光是聽見她一會兒要手巾,一會兒要花露了。

  第155章 155

  兒子又要上戰場,身為母親是免不得有一番憂思的,只是聽丈夫所言,這一戰至關緊要,且大齊與周國到得這時段,兩國緊缺的都是將才,杜凌能去打仗,乃是一種肯定。

  可再是好話,也是拿性命去搏的。

  只是他們杜家而今享盡榮華,丈夫貴為國公爺,謝氏也知道,有多大的富貴便得背負多大的擔子,世上從來沒有白白得來的東西,便是賀玄也不好做,難道他們杜家什麼都不付出,光是眼睜睜看別家兒郎去衝鋒陷陣嗎?謝氏暗嘆一口氣,予兒子收拾衣物。

  到得這一日,杜凌去宮中與帝後辭別之後,隨樊遂等人騎著高頭大馬去往城門,城外已有二十萬兵馬,宛如長龍一般朝著瀾天關進發。

  家人便是在這時來此相送。

  杜凌笑著與謝氏道:“娘您等著,這回我必定爭個大將軍的頭銜回來。”

  真是意氣風發,絲毫都沒有害怕的心思,謝氏伸手給他整一整頭上金冠,輕聲道:“為娘可不稀缺你一個將軍的稱號,你給我安然歸來就行了,你祖母,父親,若若,都是一樣的想法,記得莫要逞強,為娘便是說上千言萬語都是這四個字。”

  不要逞強,不要為了什麼榮耀,把自己的命給丟了!

  女人家,從來想的都是這些,杜凌曉得與母親說不通,嘴上應了,笑道:“娘放心,兒子定然會記在心裡的。”說著瞧一眼謝月儀,看見她手裡有一道平安符,挑起眉,“表妹這是替我求得嗎?”

  謝月儀撇撇嘴兒:“姑母早就替你求了,我這是送給穆將軍的,她教會我騎馬呢!再者,我送這平安符也是為讓她能多多關照你。”

  “你說什麼?她關照我?”杜凌挑眉。

  謝月儀不做辯解,輕笑一聲跑了出去。

  想到往前她看到自己,柔順溫和的模樣,而今突然就不同了,杜凌眉頭擰了擰,心想女人可真是善變,一會兒一個樣。

  謝月儀果真把平安符送給穆南風。

  穆南風收入袖中,笑一笑:“多謝你。”

  “我笨,你為教會我騎馬可是吃了不少苦頭了,這平安符算什麼呢,我只望你能凱旋而歸,還有,替我姑父姑母看著點兒表哥,他雖是武藝出眾,可實質哪裡有你本事呢,世人提到年輕傑出的將軍,穆姑娘你是最無可爭議的。”

  如此盛讚,穆南風道:“愧不敢當,兩兵相接,我想杜大人定會照顧好自己,不過我收了你東西,定會盡力。”

  就怕杜凌不會接受,他這個人實在是有點驕傲自大。

  謝月儀道謝一聲。

  那頭杜蓉抱著女兒也是與章鳳翼依依惜別,要不是當著眾人的面,恨不得抱頭痛哭,可丈夫昨日便是擔心她整夜難眠,她也得讓他看到堅強的樣子。

  “妙兒,快些說,我剛才教你的,怎麼說的?”杜蓉摸著女兒的頭。

  “爹爹……”章妙努力回想著,“爹爹要打勝仗。”

  “好,爹爹答應你。”章鳳翼低頭在女兒頭上一吻,又把杜蓉抱在懷裡,恨不得嵌入胸膛一樣,久久不放,杜凌上來在他肩頭一拍,“可不要耽誤時辰了,這等樣子真不知道你為何還要去打仗,在家裡陪著大妹不好嗎,你放心,不缺你一個的。”

  杜蓉朝他一瞪眼:“他不去,你們怎麼能贏!”

  真是會顧丈夫,杜凌哈哈笑起來。

  章鳳翼也不好意思拖延了,最後看一眼妻兒,告別而去。

  穆南風是被母親糾纏了許久才脫身,好不容易出來城門,眾人都已經行到了遠處,便是長龍一般的兵馬也走去了大半,正待要策馬,身側傳來杜凌的聲音:“你這樣拖拖拉拉,真不知道往前是如何得到驃騎大將軍的封號的。”

  他一日不說自己,便好似心裡難過,穆南風不搭理。

  秀美的臉繃著,杜凌這回細看,才發現她的臉其實與身上的穿著絲毫不配,分明是張女子的臉,可卻穿著男人的衣服,甚至有點可笑。

  不過以前他對著她時,難以言說的怒火已然沒了,便是再這樣挑釁,卻是有著微妙的不同,他與她並肩御馬,淡淡道:“你手上的傷好了嗎,別到時候連劍都拿不起來。”

  “不牢杜大人操心。”穆南風道,“倒是杜大人你自己最好小心些,杜夫人謝姑娘都很關心你。”

  杜凌嘴角翹了翹:“同樣是女人,為何想法如此不同,她們都害怕戰爭,你卻不怕。”

  賀玄沙場點兵時,他看到穆南風的躍躍欲試,她與自己一樣,對那地方有著一股熱切,那一刻,她眉目之間好像是閃耀著火光的。

  穆南風不語。

  她原本也不是天生的武者,只奈何穆家沒落,她身為長女自然是要擔起責任,熟料時日久了便是習慣了,為山河百姓拋頭顱灑熱血,那是一種異於尋常的滿足,回到長安反是不適應這樣的繁華。

  可戰爭,誰不怕呢?她也怕死,但是既然領著將軍的頭銜,便不能令此蒙羞。

  杜凌許是還不知道的,哪怕他也已經殺過人,可這只是第一步而已。

  她沉默。

  杜凌瞧她一眼,她的側臉潔白,鼻樑高挺,唇不染而紅,這般望著遠處,背脊挺直,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好看,仿似雪山頂上的蓮花,冷冷的,周遭充滿危險,卻叫人想要摘下來。

  曾經好一陣的夜晚他都在反覆思量,為何自己會喜歡上穆南風,而今想起來,大約便是因為她的優異罷,她是巾幗不讓鬚眉。她身為一個女子,立下赫赫戰功,他根本沒有理由看不起她,甚至應該像父親所說他是要向她看齊的,但他不承認,因此便有了敵對的情緒。

  但現在,他不那麼想了,便因為穆南風那麼出眾,他才會喜歡她。

  穆南風察覺到他的目光,擰了擰眉,她被杜凌看得有些不自在,正當要催馬疾行,杜凌卻說道:“我聽聞你每回打仗都會受傷,為不拖累我,還是將你舊傷治治好罷!”

  他竟是拿出來一瓶藥酒。

  味道聞起來很是濃烈,穆南風怔住了,轉頭看著杜凌:“你……”

  “你什麼你,難道你沒聽清楚嗎?”杜凌把藥酒往她身上一扔。

  怕摔在地上碎了,穆南風下意識便是伸手接住了。

  杜凌笑起來。

  同他猜的一樣,穆南風果然是會接的,她其實是個很善良很細心的人,看她教謝月儀便是知道了,他挑眉道:“這是我家的祖傳聖藥,你不要暴殄天物,好好用了。”

  “杜大人……”穆南風想拒絕。

  然而杜凌策馬就飛奔了出去,瞬間不見人影了。

  她拿著藥瓶,發了好一會兒的呆,心想這杜凌是怎麼了,居然會送她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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