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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鶴蘭道,“賜予葛家的府邸聽說還在休憩呢。”她一邊說一邊打開妝奩,裡頭的首飾珠寶五花八門,光是這麼一看,都叫人眼花的。

  玉竹搶著拿了一支金底紅寶石牡丹花的珠釵出來:“姑娘戴上這個肯定好看!”

  牡丹乃花中之王,這寶石牡丹的顏色也是極為的奪目。

  杜若眉頭皺起來卻不喜歡:“我不戴這個。”

  她自己選了一支蝴蝶玉簪子。

  這回老夫人也是要去的,故而她打扮之後便先去上房,再與長輩們坐了車去皇宮,到得宮門口,只見劉氏領著女兒,兒子也到了,一眾人這便要進去。宮裡都有規矩,不得特許,任誰都是不能坐車騎馬的,誰料到早就等候的宮女頷首笑道:“皇上請眾位坐車進去。”

  老夫人吃了一驚。

  杜家原是金陵世家,那些規矩她見得多了,印象里,前朝兩位皇帝當政,能有此殊榮的也不過只得三位輔國大臣,誰想到他們家……

  轉念一想,大約是賀玄為報答杜雲壑的扶持之情,只是許這一日也未可知。

  她也不好推辭,謝恩之下與小輩們復又坐車。

  葛老夫人暫住的地方是報瓊殿,聽說他們已經到了,她親自迎到門口。

  杜若是第一次看到葛老夫人,只見她一張銀盤臉,慈眉善目,笑起來時格外親和,就是人有些瘦,不像老夫人那麼的富態。

  手伸出來時,手背上青筋暴露,也是有點粗糙的,開口就道:“老姐姐,您可不要怪我,我本是一到就要請你的,現拖到今日,”她打量著老夫人,“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少話要與你說呢,可盼了你過來!快些進屋,我知道您是金陵人士,專門使人買來雨花茶。”

  那是金陵的特產,老夫人感受到她一片誠心,笑道:“是嗎,那可是我最喜歡吃的茶湯了,多謝您了!”

  謝氏,劉氏領著小輩們見過葛老夫人,葛老夫人瞥得一眼,連聲誇讚道:“你們家的孩子怎麼一個個那麼好看呀,不像我們……”

  “祖母。”身後傳來清脆的聲音,“您是不是又要埋汰我們了,這幾日見一家夸一家,我們就生得那麼丑?”

  一個小姑娘走到人前:“可不是那麼謙虛的!”

  說話的人約是十三四歲,大大的雙眼皮兒,黑白分明,秀眉黑長,極是神氣,這等冒犯的話出來不覺得太過乖張,反倒是有些撒嬌的口吻,老夫人一下笑起來:“哎喲,這孩子可真是漂亮。”

  “叫您見笑了。”葛老夫人嘆口氣,“我這孫女兒從來沒教好,沒規矩,玉真你還不給老夫人道歉。”她訓斥道,“也不是我埋汰你,你瞧瞧,那幾個姑娘哪個不比你好看,你還不謙虛些!”

  葛玉真不服氣,目光朝杜鶯幾個看去,看一個眉頭挑一下,直到目光落在杜若臉上,只見她臉龐好像白玉,眼睛又似秋水,與她碰上時,笑容若隱若現的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她竟是呆住了,可也不願承認她好看,嘴角一撇,把站在更後面的一位姑娘拉出來:“這是我表姐林慧,她可有才華了,琴棋書畫無有不通的,改日我們一起切磋切磋。”

  這話有點炫耀的意思,杜若心想論到琴棋書畫,她就不信這林慧能比得過杜鶯了!

  不過她這陣子被謝氏教訓的嚴厲,倒是不好挑釁,笑一笑道:“我是一樣都不精通的,只能甘拜下風了。”

  居然直接打退堂鼓,葛玉真有些訝然。

  她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眼見杜若不接招,便不為難她了,也怕太過分被祖母責備,轉口道:“我等會兒帶你們去看西府海棠,我們殿外面種了好大一片呢!你們快些進來,今日御膳房做了好些點心,特別好吃!”

  真是一會兒一個樣,杜繡瞧在眼裡,鼻尖冷哼,要不是他們葛家有賀玄這種親戚,遇到他們杜家,只是討好的份兒,也不知道囂張個什麼勁兒!

  眾人互相見禮,陸續進去。

  將將沒說上幾句話,只聽外面一聲長報,說是皇帝來了。

  他們連忙又站起來。

  杜若朝門外看去,只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越來越近,很快就到了面前,她一顆心跳得異常的快,想要看清楚他,可真的要看到了,她一下又把頭低了下來。

  耳邊聽得一陣的拜見聲,喚他皇上。

  她垂著頭,也輕輕叫了一聲。

  跟想像中一樣,十分的彆扭!

  第101章 101

  見到外孫,葛老夫人的眼眶就紅了。

  因這孩子實在是像她的大女兒葛芝蘭,除了眼睛隨了賀時憲,別的就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極為的精緻,就好像看到她的女兒了,忍不住又是一陣傷心。

  大燕與大周打仗之後,她沒有一日不擔心她,暗地裡也惱過賀時憲要去造反,可並不敢往壞處想,結果事情偏偏就是如此!

  看她這等模樣,兒媳婦賈氏連忙安慰,小聲道:“您別這樣了,家裡還有客人,皇上也在……”

  確實不該敗了興,葛老夫人連忙擦一擦眼角,笑著道:“皇上來得倒是好呢,我正想問問老夫人,皇上那會兒在杜家可曾調皮?我記得你小時候啊,最是不聽話的了,你父親要你好好坐著,你偏偏要站著,讓你站著,你又要坐著,把他氣得不得了!”

  眾人都發出善意的笑聲。

  “他那會兒才六歲。”葛老夫人對老夫人道,“在我們家住了一陣子,生生把姑爺氣得提早走了,說我太縱容他,習慣養得越發不好。”

  賀玄輕咳聲:“這麼久的事情您還拿來說。”

  這段記憶他是有些模糊的了,也許是後來的記憶太過深刻,只葛老夫人對他的愛護是有印象的,為此父親與她起了衝突,抱他走的時候,葛老夫人很捨不得,卻也莫可奈何,吩咐廚房做了好些的吃食讓母親帶走。

  他也是沒有想到會與外祖母在此時重逢的。

  葛玉真插嘴道:“皇上說這麼久的意思,是不是已經完全不記得我們了?您說說,您可還記得我這個表妹?”

  賈氏眉頭擰了一擰,說道:“你這孩子,你那時候還未出生,皇上怎會記得?盡說些胡話!”她同賀玄道歉,“皇上莫往心裡去,我們那會兒住在南召縣,把她給養得野了,而今到長安,我定會重新教她規矩。”

  葛玉真撇撇嘴兒,她可是覺得在南召縣最好玩了,天天去山上同哥哥打獵,回來住在竹屋裡,也比原先的大宅子有意思,不會總有那麼多的下人跟著,渾身不自在。

  賀玄並沒有接話。

  賈氏有點兒尷尬,心想她這外甥到底是皇帝,又這麼多年未見極是生疏,哪裡能很快熱絡的起來?她笑道:“玉真,慧兒,你們同杜家姑娘們去外面走走罷,今兒天氣好,外面不冷不熱的,很是舒服,叫你祖母同老夫人安靜的說會兒話。”

  這女兒嘰嘰喳喳的,她著實怕了她了,差遣出去了事。

  葛玉真原也是個坐不住的,連聲答應。

  幾個小姑娘很快就走到殿外來,果然西府海棠開得極為的漂亮,從遠處看好像一朵朵顏色各異的浮雲,葛玉真跑到花叢中,徑直就坐在了糙地上,朝她們招招手:“都來吧,我們就在這裡吃點心,對了,你們是不是要對著海棠花吟詩什麼的?”她笑著拉住林慧的手,“表姐,可要看你了。”

  那林慧的臉色一下子通紅,用蚊蠅般的聲音道:“玉真,我們在南召縣你尚可說說,現在這裡可是長安呀,多少大家閨秀呢,我算得什麼,求你別這樣了!”

  林慧是葛家二姑奶奶葛雅蘭的女兒,住在葛家好幾年,同葛玉真的感情極好。

  見她愣是不肯,葛玉真不好勉強,皺眉道:“你書法畫畫那麼好,習得這些年怕什麼呢?還藏藏掖掖的,算了,我不說行了罷?”

  林慧鬆了口氣。

  杜繡見狀笑道:“我們不過五個人,除去剛才甘拜下風的三姐姐,還有我這繡花枕頭,便只你們四人吟詩作對,還不如就賞賞花呢,或者來玩玩斗糙?”

  “斗糙?”葛玉真一下跳起來,那是她的心頭好,“就玩斗糙,而且我們玩的有意思點,不單只差遣丫環去,自個兒也去找,拔了各種糙來斗,怎麼樣?順當就看看四處景色,也是散步呢。”

  其實杜家三個姑娘連同謝月儀與她們並不熟悉,這葛玉真性子又沖,杜鶯不太喜歡她,坐一起還真不如走走,她贊同道:“便這麼說定了。”

  姑娘們各自去尋糙。

  杜若原是與謝月儀一起的,只聚著很難找到想要的,慢慢就分開了兩路,她一邊半彎著腰,一邊叮囑鶴蘭玉竹:“給我好好看清楚,像是金盞糙,牽牛藤,一定是要有的,武鬥上用得上呢,不過假如摘不到,就多找些名兒怪異的,文斗她們要對仗就難了。”

  兩個丫環應了,恨不得把眼睛貼在地皮上。

  不到一會兒,已是拔了十幾樣。

  杜若瞧見對面一塊石頭下面有棵合適的,連忙喊鶴蘭過來,自己也朝前走去,誰料眼前有黃色的衣擺一晃,有個人便攔在了面前。

  她目光朝下,看到一雙黑色的靴子,做工十分的精細,兩側雕刻了祥雲,鑲嵌了黃緞,她心裡咯噔一聲,蚊子般的叫了聲皇上。

  賀玄淡淡道:“你說什麼呢?”

  他沒聽見嗎?

  杜若咬了咬嘴唇,只得抬高了點聲音:“皇上。”

  聽起來渾似中氣不足,賀玄眉頭挑了挑:“你在作甚?”

  “我們要斗糙,我在到處找呢。”杜若猶豫會兒,“您來這裡幹什麼?”

  “你說呢。”他道。

  剛才在報瓊殿,杜若不知是何原因,一眼都沒瞧他,而今叫個皇上,也是低垂著頭,他心想這才多久不見,她竟然一下就同他生疏起來了。

  杜若不吭聲,臉頰卻慢慢發燙起來。

  他每次反問,她都覺得她不可能回答。

  賀玄低頭看著她手裡的糙:“都拔了些什麼?”

  “已經尋到金盞糙了,還有車前糙,紫雲英,垂盆……”

  “沒有雞骨糙嗎?”他問,“若是武鬥,沒有雞骨糙的話,勝算不大。”

  杜若一怔:“雞骨糙是什麼?”她好奇起來,抬起頭朝他看,這一看與他目光碰到,她差點又要躲開,卻被他一下握住了手臂,“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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