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杜鶯吃了一驚,雖然杜若跟周惠昭鬧不和,她們都猜到什麼原因,可姑娘家的臉被蹴鞠打傷了,總是有些驚心動魄的,她掩住嘴輕咳聲道:“無端端的怎麼會打到臉,那沈琳又是……難道是安陸侯府的沈姑娘,以前常到我們家做客的那個沈琳?”

  “是啊,就是她。”杜蓉推一推杜若,“你還記得的罷?說起來,她與你挺好的呢,怎麼搬回京都都不曾請過你?”

  杜若也不知該怎麼說,半響道:“我也不知。”

  到底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分開那麼久,兵荒馬亂的也不能寫信,還能維持多深的感情?她們也不再提了,各自去往自己的院子。

  韋氏與老夫人說得會兒,廂房收拾出來,劉氏便領著韋氏去那裡。

  九月正當是jú花開放的時候,府里到處可見各式的花盆,種著五顏六色的jú花,或放在屋檐下,或放在石柱上,杜家剛剛在長安定都沒多久,便已經顯露出了無比的富貴,而若是趙堅哪一日能統一中原,作為開國元勛,杜家更是貴不可測。

  可在這樣的人家,劉氏竟然活得那麼可憐。

  韋氏微微嘆了口氣,那天老太太收到信,差些是要氣得吐出血來。

  到底她是劉家的獨女,以前怎麼也是嬌生慣養的,可沒想到養出個那麼柔弱的性子,便是給她陪了那麼多的下人,又有什麼用?今次還因杜崢起疹子被杜雲岩當眾打了一耳光,杜蓉又是要嫁給馬匪。

  真正是一團糟。

  不過杜蓉的婚事都定了,也不能更改,也只能慶幸章家現在是改邪歸正,韋氏走入屋內,將門關起來,坐在剛才被奴婢擦得乾乾淨淨的高椅上。

  她的眼色有些凌厲,劉氏忐忑不安。

  “母親其實不是風寒,她是知道你在杜家受苦,氣得生了病,老爺怕她過來又動氣,她這把年紀你是知道的,不能太過激動,原本那信也不該落在她手裡,是我們沒有攔住。”韋氏緩緩道,“我來之前,母親還在哭,說早知道不該讓你嫁入杜家。”

  聽到這話,劉氏哪裡能忍得住,立時就哭起來。

  她是沒少讓母親操心,可她好像也做不到什麼,每回她想對著杜雲岩發脾氣,可一見他瞪著的雙眼,她就嚇得渾身打戰,連一絲的勇氣都沒有,他力道又大,輕輕一推,她更是沒有抵抗的能力。

  她哭得很厲害。

  韋氏瞧得一會兒道:“你也莫哭了,母親曉得不能怪你,只後悔沒有選好姑爺。”

  “是我不好。”劉氏嗚咽道,“娘身體到底怎麼樣了?”

  “吃了幾日藥,好一些了,只是還在傷心,我這回來也是老爺的意思。”韋氏把手按在她手背上,“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杜家的二夫人,淑文你得記住自己的身份,只要你撐住了,杜雲岩也不能把你怎麼樣的,他也休想要休你。”

  原來他們還知道這件事了。

  劉氏臉色通紅。

  知道她羞愧,韋氏沒有再多說,她站起來打開門道:“我在路上就沒有好好洗過澡,恐也是髒得很,臭到你了罷?等我清洗一下,我們晚一些再說話。”她又叫來兩個丫環,兩個嬤嬤,“你身邊那些人年紀大了該放出去了,這幾個是母親精心挑選的。”

  劉氏此時正為母親的事情擔心,胡亂點頭答應,也沒有看一眼。

  等到得二房,她吩咐香茹:“把住的地方安排下,你再領她們先去耳房歇息。”

  香茹應聲。

  劉氏便關上了門。

  隱隱又傳來啜泣聲,很是哀切,但香茹早已習慣了,有時候聽不到反而還奇怪,她嘆一聲,抬頭看向那四個人,誰料竟發現其中一個丫環生得極為漂亮,皮膚似雪,紅唇似花,眼睛水汪汪的很動人,讓人不注意到都難,香茹覺得也只有姑娘們的相貌能比一比。

  她詫異極了,怎麼劉家選了這樣的丫環過來!

  她滿肚子的疑惑,領她們去耳房。

  文德殿裡的香爐里,點著龍涎香,寧封坐在紫檀木的玫瑰圈椅里,將一盅茶喝到最後一口的時候,趙堅出來了。他穿著明黃色的龍袍,頭戴九龍冠,早就下朝了,竟然還沒有換下這樣沉重的帽子,寧封嘴角挑了挑,想起那年他與趙堅說,他註定要坐上龍椅時,趙堅的表情。

  他是那樣的震驚,以及期盼。

  當然,還有一些的不信。

  可後來,他越來越相信,寧封起身行禮。

  趙堅笑著迎上來:“國師切莫拘禮了,朕一早說過,國師在朕面前,永遠都不必客氣的。”

  “君臣有別,微臣可不敢。”寧封笑道,“皇上召見微臣,可是為大燕的律令?”

  “已是擬定的七七八八,不過朕覺得怎麼也得讓國師看一眼才好。”趙堅坐下來,賜座寧封,“國師勿論在哪座城池,都能很及時的安穩民心,以朕看來,國師是有一顆為天下百姓的仁心的,這與朕的想法一致,所以我們大燕的律令,你怎麼能不過目?”

  其中更多的怕是那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罷。

  寧封笑笑:“皇上下令,微臣自然遵從,只是微臣不才,怕到時令皇上失望。”

  “你莫要謙虛了。”趙堅道,“沒有你,大燕也不能那麼如此快定都……”他頓了頓,“聽聞皇后曾找你看過杜三姑娘的面相?”他笑起來,“豫兒是該娶妻了,照你看來,他娶哪家的姑娘最是合適?”

  寧封就笑了:“娶妻娶賢,要微臣說,賢惠的姑娘更配大殿下罷,這樣才像一個大家族裡的宗婦。”

  趙堅唔一聲,摸了摸頜下短須,又打量寧封一眼,笑道:“其實國師的年紀,或許也該成家了,朕聽聞你們道家也是分兩派的,像紫風真人就娶了妻子,還生了五個孩子。”

  寧封雖然還未娶妻,可趙堅是記得,第一次看到他時,他身邊就圍著好幾個姑娘,後來在各處城池,只要他露面,總是有姑娘會黏上去。

  不像是忌女色的道士。

  趙堅對寧封是有幾分好奇的,畢竟他能一言猜中他的命運,他也知道,假使不是寧封的肯定,或許他做不出後來的那些事情,那些人,那些鮮血,可能都不會淋濕他的手掌。

  寧封笑道:“道家講究修身養性,微臣還不想破戒。”

  “說到修身養性,你也真得會煉丹?”趙堅詢問。

  “是能練一些強身健體的藥丹。”寧封此時露出一些謹慎,“但我如今尚沒有師父的本事,只得十分之三四吧。”

  趙堅點點頭,沉思片刻道:“要是能練出很強身的丹藥,予兵士們吃一些,恐怕統一中原也不是那麼難了罷?”他笑道,“國師說早晚有這一日,也不知到底是哪一日。”

  “有些事情是不太準確的。”寧封手指在案几上敲了兩下道,“天機能顯露一次,已是很驚世駭俗了,不過皇上有那麼多的良將,像現在的雍王就很神武,有他領兵是不難統一的。”

  他頓了頓,有些想說別的,但想到賀玄在他面前做出對杜若的行為,嘴角就挑了挑。

  以前覺得賀玄深不可測,而今看來也不是,為個小姑娘那麼衝動,可見也是個容易露出破綻的人,這樣的人再如何會打仗,終究是難成大器的。

  趙堅聽到他的話,笑了笑:“就承國師的吉言了。”

  寧封便站起來告退走了。

  從殿裡出來的時候,沿著宮牆,走到一大片梅花樹下時,他看到有兩個漂亮的姑娘正在樹下玩耍,瞧著裝束並不是宮人,甚至在她們旁邊,還有專門服侍的宮人,他立時就猜到是誰了。

  雖然沒有公開的選秀,可宮裡到底還是添了些新人。

  想到秦氏曾經為趙堅在後方做出那麼多的事情,他頭微微搖了搖。

  不過這些都是註定的,人的貪慾總是無窮無盡,除了江山,還要美人,但這隻有握著權勢的人才有,沒有的人呢,在地底下,在淤泥里掙扎著,到頭來什麼都得不到就死去了。

  他駐足片刻,離開皇宮。

  過得幾日,便到重陽節了,杜若起來的時候,看到窗台上多了兩盆jú花,一盆是淡紫色的,一盆是粉紅色的,比碗口還要大,花瓣細細長長垂落下來,分外的漂亮。

  玉竹道:“是大姑娘叫人搬來的,說姑娘屋裡沒有這種顏色,她正好多了幾盆。”

  杜蓉總是很大方,有漂亮的東西願意分享,杜若笑道:“我等會兒見到她,謝謝她。”

  她用完早膳去謝氏那裡,不料謝氏正在寫信,見到她過來也沒有停筆,杜若就站在旁邊看。謝氏雖也是出身大家,可命運坎坷,早年喪母,嫁人之後,父親又得病去世,她性格里是很堅強的,寫得一手字也是大開大合,不像杜若的,秀麗中總是含著溫和。

  看得幾行字,她驚訝道:“娘,您是寫信給舅舅呀?”

  “是啊。”謝氏笑道,“你爹爹給你舅舅謀了個職務了,明年過來上任。”

  原來舅舅要來長安了!

  杜若笑道:“太好了,那我是不是可以看到表妹跟表弟了?都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了呢,我還是在金陵的時候見過他們。”

  後來一打仗,他們就失去了聯繫,雖然在晉縣的時候安穩過一陣,可謝氏並不敢讓他們跋山涉水的過來,生怕在路上遇到意外,畢竟他們那時住得實在有些遠,但現在不一樣了,那一大片地方都是大燕的領土。

  謝氏放下筆:“瞧你這孩子,有這麼高興嗎?”

  “當然,我喜歡熱熱鬧鬧的,我也記得小舅抱過我呢,他還彈得一手好琴。”

  弟弟是個風雅的人,可惜仕途總是不順,謝氏摸摸杜若的腦袋,這時外面有下人稟告,說是方夫人與方姑娘來了,謝氏便笑道:“請進來吧。”

  方家與杜家有些淵源,方夫人是老夫人遠房表妹的孫女兒,是很遠了,不過方家並不靠杜家,方老爺是有本事的,年紀輕輕就考上舉人,後來一直在做知府,直到趙堅造反,便跟著趙堅,現是任大理寺少卿。

  只聽到慡朗的笑聲,方夫人便走入房內,笑著與謝氏道:“我在晉縣的時候閒的很,釀得幾罈子jú花酒,而今正好是一年,就想著給你們送一些來,老夫人可安好?我怕打攪她老人家,故而只讓下人與你通報。”

  “母親這幾日睡得有些晚,恐是還沒有醒呢。”謝氏道,“你來得真早,不過jú花酒我是最喜歡的,原本要去買,但肯定沒有你釀的香。”她看向方姑娘方素華,誇讚道,“越發清秀了,像你呢,我記得過年時,母親就問起素華,說是不是該定親了,我現在看著,這樣好的姑娘,難怪你不捨得。”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