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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兵……不,是軍隊的突然出現,阻截了他們和北邊海寇的匯合,只能往上連港那裡和其他海寇匯合了再說。

  本就沒了士氣的海寇,在鍾赫這一命令之下,更無和蔣言昪他們對戰的意志了,海寇大軍中敗勢已現,士氣完全被碾壓,原本只想保存絕大部分實力的鐘赫,完全沒能意料到這樣的情況。

  一萬海寇大軍隨他退走的只有六七千不到,這一交鋒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們就損失了三四千的人。

  鍾赫咬牙暗恨,他意識到他方才下了一個錯誤的命令,但他也知道朝令夕改的行軍大忌,再不甘,再後悔方才的決定,他也只能將種種情緒積鬱在心中,對著海寇們是半點沒表現出來。

  “停!窮寇莫追!”蔣言昪只帶著大軍作勢追了一段,他就揚手止住。

  “呼……”

  “呼……逃出來了……”

  包括鍾赫在內,所有人松下一口氣來,但聽到這樣的議論,鍾赫的眉頭還是皺了起來。

  “這不是逃!這是戰術!”鍾赫憑藉他多年養成的氣勢,將他身側的這個海寇頭目唬得一愣一愣的,那點懷疑漸漸也轉為了堅定了。

  方才雖然驚險,但也說不上太狼狽,大虞人腦袋本就彎彎繞繞,鍾赫許還真是計策也說不定。

  看那些海寇們眼中的猶豫和懷疑褪去,鍾赫才勉強鬆開了眉頭。

  越過這個山嶺,他們就要進入上連港地界,這裡折損的兵力就能得到補充。朔城他勢在必得,不容有失。

  “呔!嗷……”

  “啊啊……”

  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出現一個大坑,百人陷落,他們身後的人發覺,卻還是沒有辦法停止前行的腳步,依舊像下餃子那樣掉到裡面去了重生之吸血鬼的冰山獵人。

  “埋伏,又是埋伏!”

  這回的埋伏完全沒有了不久前蔣言昪帶軍的那洶洶氣勢,除了這個攔路大坑,隨之而來的飛she流矢,他們連敵人的人影都沒怎麼看得到。

  鍾赫耳中只能聽得到海寇們驚慌的吶喊,再就是那流矢刺入血肉的噗嗤聲。

  山嶺兩邊的樹叢中,蔣書玦持弓冷眼看著驚慌失措的海寇們,偶爾補上一箭,極好的目力在人群中尋找鍾赫和司翡的身影。

  但夜色朦朧,鍾赫的打扮和一般的海寇沒有太大區別,蔣書玦一時也沒能看到。

  “大人,這回兵器坊里弄出來的武器比之前的又好用許多!”

  這是一種新式連弩,花費了極大的財力物力人力,這才鍛造出一批率先給虞皇軍裝備上,she出的流矢又快又狠,用來埋伏再好不過。

  這回根本就不用鍾赫再下達什麼命令了,海寇們方才被恢復的那點信任立刻被無限打壓,紛紛轉身退走,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行為。

  連弩收割了一部分性命,卻還有一部分是被海寇們自己人踩人給踩死踩傷的。

  鍾赫連人都沒怎麼見到,就又折損了三千多人,那種憋悶的感覺,從胸口湧向了喉嚨,壓抑了許久,才壓了下去。

  “怎麼辦,就只剩這三千多人了……”

  兩次遭遇,由不得他們不多想了,“只怕其他三萬人都……”

  對他們來說,到底是來自同一個地方,一同拼命過,兔死狐悲的心情,瞬間就蔓延過去。

  “退走,往東邊退走!”若才他能下定決定用這六七千人往朔城去拼一拼,或許還有可能,但現在這才三千多的人,只怕連城門都攻不進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可以死,但得在報仇之後再死!

  東邊是退走大海的逃命方向,他逃了,又逃了,此時心中依稀就只剩下麻木。

  鍾赫想的太天真了,層出不窮的陰謀詭計,他可以耍得很溜,但行軍中的策略,卻是和他以前玩法全然不同。

  他不是只要將意思傳遞給他能幹的屬下就可以了,他需要將他的意思傳遞給千人,萬人,甚至更多人。他所有施令和設計的對象,都不再是個體,而是整體,龐大而複雜難控的整體。

  他最傻最天真的就是他想在戰場上勝過周允鈺,以己之短攻彼之長,他天真得可笑,自負得魔障。

  而眼前的現實是,從他上岸開始,就沒有他能逃的退路了,才向東邊走去不遠,他們就看到漫天的火光,連城一片又一片的火光……

  “船!那是我們的船!”

  用舶來目鏡察看的海寇驚呼起來……

  “噗!”一濃烈的腥味從他的喉嚨直逼腦門,再也壓抑不住,鍾赫吐出一口血來了。

  “司翡……司翡!”他看向狼狽的人群,卻沒有找到司翡的蹤跡,“他到哪裡去了?”是方才不見了,還是很久之前就不見了?

  “鍾赫君怎麼了?”鍾赫突然發作嚇了他們一跳,對他不滿也只能暫時隱而不發,至少要相信,他在大虞上的能量要比他們海寇多。

  船被燒了,這一帶海線只怕也被封鎖起來了,他們要逃得性命,暫時還得靠鍾赫(西幻)最後的槍炮師。

  鍾赫咬牙粗喘無言,他怎麼可能告訴他們,他被司翡聯合周允鈺算計了呢。

  相比三個海防營地,朔城裡堪稱安靜,是的,就是安靜,綿綿陰雨之下,似乎連風聲都不怎麼能聽得到。

  只有燭火幽幽還在燃燒,似乎整個朔城都陷入了沉睡。

  但越是在安靜的時候,平日裡不會察覺的細微響動也依稀能察覺了。

  “咦,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舒瑤側耳聽著,又似乎什麼都沒聽到。

  素娘聞言也側耳聽了一會兒,依稀是有,卻不是什麼大動靜的樣子,但又不久她們就聽到越來越響的打鬥聲。

  素娘推開窗戶,這個暖閣四周還是守衛森嚴,將士林立,並不會有什麼調虎離山,乘機而入的情況發生。

  周允鈺留下的親衛軍見她和舒瑤看向外面,立刻就有將士過來回稟道,“有宵小進犯,已被阻截,請主子安心,”

  舒瑤點頭,雖然很擔心外面的境況,但她也知道這個時候,她越安分越好,絕對不能給周允鈺添亂。

  “娘娘睡覺去吧,一時半會兒怕也結束不了,我在這裡守著呢,”素娘也不是第一次對舒瑤這麼說了,可舒瑤還是搖了搖頭。

  “沒關係,我還不困,”現在讓她去睡,她也睡不好,而且,她想等著周允鈺回來,平平安安地回來。

  “什麼人!”素娘突然疾步掠到舒瑤身邊,隨著她話落,不知藏在房間何處的兩個黑衣人也隨即出現一同護在舒瑤身邊。

  舒瑤鼻尖動了動,她沒像素娘發覺什麼,卻聞到了一縷熟悉的幽香,“快閉氣,有迷香……”

  舒瑤說著用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猛地,她就回憶起蕭太后生辰宴那日,是如何被擄走的場景,也是這樣幽浮的暗香,讓她身邊一眾高手失去了護衛能力。

  “司翡……”除了他,不會有其他人了……

  舒瑤神色複雜,透過窗戶,已經看到外頭不斷癱軟在地的親衛軍們,他們雖然大多武藝高強,但面對這迷藥,還是毫無招架能力。

  “你要做什麼?”舒瑤感受了一下身體,她暫時還沒出現要昏倒的感覺。或許這也和司翡有關,就像當初的小黑蛇一樣。

  司翡從窗戶外翻了進來,也不走近,依舊靠在窗台上,但燈光足以照亮他的表情,冰冷,淡漠,“司思在這裡?”

  舒瑤愣了愣,她目光掃向她身前的三人,他們並未癱軟在地,可是臉上的神情也不輕鬆,他們經歷過系統的藥物訓練,暫時還能抵禦一段時間。

  然舒瑤並不是什麼醫士,也只是靠眼力有些大概的估計,唇瓣輕啟,她開口回道,“她不好,很不好……”

  那樣的折磨下,別說一個四五的稚齡孩子,就是成年的人也未必承受得住。

  舒瑤將蔣書玦和周允鈺告訴她的那些,無一隱瞞,悉數告訴了司翡。她還在試圖讓司翡明白,他今日所為並不恰當。

  “她很……”想你……

  舒瑤的話被打斷,司翡的話猛地冰冷得讓舒瑤心寒,雞皮疙瘩都忍不住一一冒了出來我的老婆是雙胞胎。

  “那就好,”司翡在高興,聽到司思不好,他居然在高興……

  舒瑤睜大眼睛,似乎這才認識司翡了一般,又還在遲疑,不能明白自己感受到的情緒是怎麼一回事兒……

  無論是她,周允鈺,還是將司思帶回的蔣書玦,段之瀾等人,他們無一例外,對司思的遭遇都充滿了同情,想盡各種辦法想要讓她從陰影中擺脫出來。

  但司翡卻是在高興,在欣慰司思的遭遇!他是司思的哥哥啊!

  “我不明白!”

  舒瑤搖頭,眼中的哀傷一閃而過,不知是為司思,還是為曾經相信過司翡的她自己。

  但司翡的笑意卻從眼角,擴散到了嘴角,似乎很高興讓舒瑤認識到真正的他。

  舒瑤和他是白天和黑夜,她溫暖乾淨明媚,他冰冷骯髒黑暗,全然相反的兩個極致。

  “你在恨……我嗎?”舒瑤更不明白了,他的身世,建寧的遭遇讓人同情,但這些是順元皇帝的錯,是欺辱他們的人的錯,和她並無太大關係。

  可是司翡方才展露的情緒,的的確確是恨,深刻而濃烈的恨!

  “瑤瑤,我十七歲啊……”司翡喟嘆了一下,他揭下自己臉上的易容,露出那張和舒瑤極為相似的臉。

  在梁都,蔣舒玥第一次見到他真容的時候,花容失色,震驚到極致,幾乎要將他錯認為扮了男裝的舒瑤,而鍾赫能畫出舒瑤的畫像,也多虧了他這張臉。

  “我知道啊,”舒瑤回道,司翡臉上除了那絲嘲弄的輕笑,再無其他神情可以琢磨,但越是如此,越讓舒瑤覺得危險莫名。

  “我們還長這麼像……”他們是這般的相像啊……唔,比舒瑤的又悠和又禕還要像龍鳳胎。

  司翡的笑意再次擴大,似乎在高興能和舒瑤這般相像,又似乎在悲哀些什麼。

  舒瑤沉默,她不清楚司翡到底要告訴她些什麼,但她依稀明白他要說的,絕對不會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這事和她有關,和他的恨意有關,和他如今一切所為的動機有關。

  “我母親她在虞京時就懷著我了,她到西梁第四個月就生下了我,”司翡說起建寧公主的時候,語氣也無太多變化,依舊淡漠冰冷。

  但他話里的內容,卻讓人心驚,包括舒瑤在內,所有人都未探尋過司翡的生父到底是誰,但下意識里都會覺得是個西梁人。

  然而卻不是,建寧公主在大虞時懷著他了,他的生父是大虞人……

  “是……是我父親?”

  舒瑤也一直沒明白當初司翡為什麼一定要帶走她,一定要想方設法逼周允鈺帶她追上他到這江南來,如果……如果,他們是同父異母,或許是可以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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