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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司翡回去找青葒的時候,他身邊就多了七個女子,她們身上染著鮮紅的血液,是那些異族人的血。

  “我阿娘就死在這些異族人的手中,”

  那個時候她還很小,只有模糊的印象,但她記得她娘就死在海寇入侵的時候,所以,她可以對任何人諂笑求歡,卻不會對踐踏過她阿娘屍體的異族人卑躬屈膝。

  她們這些青樓女子,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為幼年遭遇了不幸,才淪落風塵,但埋於骨血的仇恨,卻不會忘記。她們是風塵女子,卻也是大虞人!

  異族留下了船,司翡送她們回到陸地,而後就只帶著青葒和莫棠悄然離開,至於其他幾個女人,沒多久就被官府的人帶走了。

  “你變得不一樣了,”甲板上,莫棠看著奔騰不息的海cháo,淡淡說道,司翡和以前不一樣了,雖然有多年未見的原因,但他的不一樣……很不同,這不是時間能給予的。

  以前的司翡絕對不會救她,更不會費這些周折送這些女人回來。

  “你也不一樣了,”司翡的聲音也無多少變化,卻如莫棠一般篤定。

  能讓鍾赫放心將東南之事交予的莫棠,曾經是絕對信任鍾赫的,他讓她死,她也不會有任何的猶豫,但這樣的她,卻告訴他鍾赫命令之後,又告訴他,這些人是海寇,是仇敵。

  莫棠的眼中閃過幾許溫情,但又隱而不見,風塵場所,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有壞人,卻也有好人,那一瞬間的心動,足以慰藉她的餘生。

  他們之間有的不僅僅是身份上的差距,還有更多無能為力,不可跨越的鴻溝。但他依舊讓她記住了,什麼是家國,什麼是大義,什麼是情懷,這些她從來不曾想過的事情。

  但莫棠終究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個會隨時光而磨滅的過客,他對她也是如此。

  這話題莫名其妙就這麼結束了,青葒一直都雲裡霧裡,不明所以,但她感覺得出來,莫棠和司翡是認識,是同一類人,同樣危險的人。

  青葒依舊頂著舒瑤的容貌,但鍾赫並沒有那麼容易上鉤。

  朔城別館,周允鈺和舒瑤暫時居住的地方,他們從連風灣上岸,再抵達朔城已經有五日的時間,他們此行極是隱秘,當地的府台並不知道周允鈺的到來。

  “我二哥呢?”舒瑤問向周允鈺,蔣書玦和他們並不同船而行,但也相繼抵達了朔城,這兩日每到飯點,蔣書玦都會前來一同用膳,但今日卻不見,舒瑤就問了一句。

  “他有事,”周允鈺夾起一片魚肉送到舒瑤唇邊,舒瑤下意識就張嘴含住,她就也是奇怪問了一句,既然她二哥有事,那就也便罷了。

  “今日的魚很鮮,二哥沒口福了,”舒瑤咽下,而後笑道。這裡不是皇宮,沒有身份規矩的束縛,而且這麼多時日下來,她也被餵習慣了。

  周允鈺微微點頭,拇指輕輕擦過舒瑤唇邊的油光,依舊給舒瑤添菜,他是不將舒瑤養得白白胖胖不罷休了。

  蔣書玦的確有事,他今日清晨就出發,去接段之瀾一行。

  明慧和明覺又給舒瑤看過,那小黑蛇頂多再休眠三五日就會醒來,到時候不說舒瑤會不會又被嚇到,他們就又無人能接近她了。

  而司翡離開皇宮就如游魚入海,除非他主動暴露,他們想找他,很難。而且無論是周允鈺,還是他和陳氏,都不想輕易受制於人。特別這個人還是舒瑤,他們絕對的命門,弱點。

  千里騎行,段之瀾和蔣言昪等三十來人輕裝簡騎而行,力求最快速度將血蟾送到。一路上倒是沒遭遇什麼阻礙,但越到後面就越需要謹慎。

  “王爺,前面有一小村莊,先到裡面休息幾個時辰再上路?”

  他們已經不眠不休趕了兩天的路,不說人,就是馬匹也都要撐不住了,而且這裡又偏離驛站,也換不到好的馬匹。

  “也好,”再兩日就可以抵達和周允鈺約好的朔城,倒也不缺這幾個時辰了。

  村民對於外來的人有些敬畏,看裝束大概也知道非富即貴,他們招惹不起,提供了房間和食物,就遠遠避開。

  段之瀾等人沒有食用他們給的食物,借用了幾間房舍,權做休息之用。

  素娘睡了兩個時辰便起來,她的興致還不錯,就在村里逛了起來。蔣言昪巴巴地就自動跟上,素娘也沒拒絕。

  “你們是我阿娘說的貴人嗎?”一個七八歲的男童躲在一棵樹後,只露出一個腦袋,畏畏縮縮地看著素娘和蔣言昪。

  不等素娘和蔣言昪回答,他就自己確定了,從樹後鑽出身形來,跪在了蔣言昪面前,小孩子的感覺自來靈敏,他能感覺得出來,蔣言昪似乎比素娘好說話一些。

  “求你們救救我阿姊,她被山鬼抓走了,要被吃掉了,嗚嗚……”

  同他雙生的阿姊幾日前不見了蹤影,他家人找遍了附近的山林,都沒能找到她,為了唬住村裡的孩子,不讓他們輕易外出,都說是被山鬼抓走了。

  這山村是附近十分普通的李姓村落,他叫阿牛,他的阿姊叫阿花,今年都才只有七歲,因為雙生,姐弟倆感情特別的好。

  他最近一直做夢,他阿姊被受折磨,在向他求救,但他終歸只是一個七歲男童,失去了一個女兒,家裡人對他,看得特別嚴,從不許他走出家門,今日也是因為他們的到來,才給他機會出門來的。

  “你們沒有報官嗎?”蔣言昪自來喜歡小孩子,聽他說了他阿姊的遭遇,心中不免有些同情,但他們並不是遊山玩水來了,再不久他們就要離開了。

  “報了,但他們來了幾次,就離開了,我阿姊和小糙都沒有找回來!”

  阿牛忍不住眼淚就掉了下來,他阿爹偶爾會到縣城裡去,回來時會給他們說一些城裡的事情,他小小年紀接收的不多,但也知道這世上有一種人叫做貴人,似乎比他們厲害很多很多倍的人,官差做不到的事情,這些貴人一定可以的吧。

  “小糙……”蔣言昪目光微微一凝,他本來以為只有一個阿花,現在看來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還有小虎……嗚嗚,他們都不見了,”阿牛很激動,他玩得好的小夥伴全部都不見了。

  “兩位大人,阿牛不懂事,請不要怪罪,”阿牛的家人很快就找來了,捂住阿牛的嘴,立馬就告罪離開,生怕蔣言昪將他們的兒子給擄走一般。

  他們離開之後,蔣言昪就又問了其他村民,很快就弄清楚這一帶近來發生的詭異事情了。

  “說來也是奇怪,我們李家村世世代代都在這裡生活,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事情,但這兩個月,總有孩子不見,不只是我們李家村,隔壁鐵牛村也是這樣,作孽啊!”

  他們這村里很少來外人,生人面孔一出現,基本都會認出來,但無生人出現,孩子卻接連不見。

  村里迷信的就說是山神發怒,山鬼作祟。但無論報官還是做法事,都沒能讓這些孩子回來,失去還是的人家也都有意識,只怕都凶多吉少了。

  “四歲到十歲之間?”

  段之瀾喃喃語到,而後冷冷呵笑一下,村里孩子失蹤的事情,勾起了段之瀾很不好回憶,若是其他事情,他可能不會管,但這件事無論是他,還是蔣言昪都不會視而不見。

  “木金木銀,你們二人留在村里調查,查清楚了,再向我回稟,”

  段之瀾留了他兩個手下在這村中,而後才帶人繼續趕往朔城。

  到第二日天色微曦的時候,他們就遇上來接他們的蔣書玦了。

  “王爺,三叔!”蔣書玦行禮,隨後勒馬掉頭,他隨性的百人也同樣如此。

  段之瀾和蔣言昪也只是略略點頭,大家便繼續趕路。

  離李家村數十里之外的荒山中,鍾赫抱著醒來好一會兒卻依舊木呆呆的司思,看著升起的紅日,問向他懷裡的女童,“又一日了,你說今日殺誰?”

  他們的對面是一個鐵籠,裡面有十多個孩子,年歲看起來和女童相當,有一部分甚至都不大明白,自己這是遭遇了什麼,睡也睡不安穩,夜間一直都有啜泣聲傳來。

  司思瘦得幾乎脫形,她眼中有著深深的驚恐,心中尖叫著不要,不要問她,不要殺人,但口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想開口,卻無法開口。

  “不要怪本座,要怪就怪你哥哥,是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鍾赫說著揉了揉女童的頭髮,見她木愣愣沒多少反應,也不介意,“恨他吧,恨司翡,是他保護不了你,是他讓你遭遇了這些。”

  鍾赫的手下對nüè殺很有一套,被拎出的孩子,他能讓他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而後和牢籠里所有被驚嚇的哭聲,匯成一曲來自地獄的魔音。

  司思臉上依舊呆滯和麻木,但眼中終究還是落下了淚水。

  “誰能來救她,誰能來救救他們!”

  朔城別館內沉睡的舒瑤猛地睜開眼睛,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跳並沒有增快,反而慢得讓人發虛,但那種感覺深刻人骨的恐懼依稀還殘留在了她的心中。

  “瑤兒,怎麼了?”周允鈺在舒瑤驚醒的時候,他也隨即醒來,看舒瑤捂住胸口,他隨即握住舒瑤另一隻手上的脈搏。

  “沒事,”是恐懼,是難過?隨著清醒,這些感受緩緩褪去,她的目光有些愣怔,“我……做噩夢了吧。”

  周允鈺擁住舒瑤,拍撫著她的脊背,舒瑤顯少做噩夢,他目光掃向她的手腕,將原因歸結在那即將甦醒的那個蛇蠱上。

  又一日,段之瀾和蔣書玦等人抵達了朔城別館,舒瑤也見到了那個讓她三叔痴戀十多年不改的三嬸。

  “你是我三嬸?”

  舒瑤看向蔣言昪身側俊朗得和男兒無半分差別的人,若非能感受到蔣言昪對她的情誼,還真難認出她是女兒身來。

  “是我,”素娘笑了笑道,接受了舒瑤這聲三嬸,她和雲曦也是有一番交情,比不上蕭太后和她的親密,但也算是好友,如今又添了蔣言昪這個關係,對舒瑤的好感就更多了。

  “去請明慧和明覺過來,”周允鈺吩咐了親衛一句,取下舒瑤手中的小黑蛇宜早不宜遲,既然血蟾已經送到,周允鈺是半刻也不想耽擱。

  明慧明覺聽聞蔣書玦回來,就已經在前來主院的路上,親衛才出門就迎來他們了,蔣書玦和段之瀾幾人全部嚴陣以待,全然沒有要退出去的意思,周允鈺微微凝眉,但還是默許他們繼續留下來。

  若有什麼變故,他就不信這麼多武功高強的人在,還會對付不了一條蛇蠱去。何況還有專門克制蛇蠱的血蟾。

  萬物相生相剋,在一般雪蟾沒有變成血蟾前,是蛇蠱最喜愛的食物,但在千萬雪蟾中出現異種血蟾之後,就是它就是蛇蠱的克星了。

  一薄薄的刀刃在舒瑤右手腕上輕輕一划,舒瑤還沒感覺到多少疼痛,汩汩的鮮血就流了出來,足足流了大半碗,明覺施針止住。

  周允鈺的目光從舒瑤的手腕,滑到明覺身上,也是明覺心境臻至化境,受不到太多影響,換一般太醫此刻定然是滿頭冷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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